第 四回賈雨村塵廛賣卜甄士隱邊海建功

第 四回賈雨村塵廛賣卜甄士隱邊海建功

第 四回賈雨村塵廛賣卜甄士隱邊海建功

《續紅樓夢新編》清·海圃主人

第四回賈雨村塵廛賣卜甄士隱邊海建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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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賈政出了禮闈到家,才到院門,聽得一片報喜聲音。你說是何喜事?原來是探春周府打發來的。因周總制邊海屢立奇功,聖心大悅,周府出了世職,即命周瓊的兒子周廷掄,世襲了一等輕車都騎,隨著報喜的來替岳家報喜。

林之孝拿著報單剛到院內,王夫人、探春、史湘雲、李紈、寶釵、平兒,方才迎到階下,在賈政前請安未畢,賈政回頭,看見林之孝拿著報單,站在一傍未敢回話。遂即開口問道:「門口吵嚷,有何事體?你手裡拿著什麼?」林之孝即打千請安,口說:「老爺大喜,周姑爺得了世職了。」遂將報單打開拉著,請賈政看。賈政聞言甚喜。即看報單上寫著:「捷報:貴府周姑老爺名廷掄,奉旨承襲一等世襲輕車都騎。欽此。」旁寫「京報人連三級、高一品。」賈政看完,吩咐林之孝:「將報單貼在大門壁上,可重賞來人。去罷。」林之孝才要轉身,賈政又說:「你可吩咐眾人男女,不用來磕頭了。東府賴大亦替吩咐。探姑娘處我替你等說就是了。」林之孝連應著「是!」便退出去。

王夫人即先替賈政道喜,賈政一面走進屋來,說是:「太太亦同喜呀!」便笑著向探春道:「姑娘大喜!」探春臉上一陣霏紅,因接賈政出差回來,穿著整齊衣服,即上前要替賈政、王夫人行禮。王夫人連忙拉住,說:「姑娘人家,豈可如此。」遂叫李紈、寶釵、平兒:「皆來替你三妹妹道喜。」史湘雲亦走來萬福。姊妹才行禮畢,璉、環作過揖,賈蘭替姑娘磕了頭,探春一一還禮過了,賈璉等即退出去。大家坐下,賈政要說會場中事,忽報「東府大老爺在書房候老爺說話。」賈政即起身去了。

忽見各房丫頭都湊齊了,來替探春磕頭。正在說笑間,玉釧說道:「薛姨太太、邢姑娘、邢大太太、尤大奶奶皆進門了。」王夫人等接進房內,皆說大喜。又向探春道喜,遂各挨次坐了。彩雲、玉釧兩邊端上茶來。喝著茶,眾人齊說:「皇上恩典實在隆厚,凡為臣的何以報答。」又說了一會閒話,留下薛姨媽諸人吃了飯,薛姨媽又看了芝哥兒,方才回去。

再說賈政到了書房見賈赦,說了不多幾句話,忽見包勇拿著兩個單名手本,稟道:「新進士曹老爺、董老爺來拜。」賈赦聽得,即由箭道繞出,回府去了。賈政忙說道:「請廠親自接出。屏門一閃,.只見從外邊走進兩位青年進:亡來,衣冠濟楚,品貌軒昂,見於賈政,一同作下揖去。賈政即忙還禮,遂讓到書房。曹,董二人進得門來,跟的家人即將紅氈鋪下,二人同聲說道:「門生輩久欽山鬥,今日僥倖一第,叨荷忻朵。在午門前謝恩,見本房老師,始知已棄之散樗,蒙老師逾格成全,知已之感,終身莫罄。所以今日先來老師前叩拜,以銘頂戴。」說著,即一揖,跪下去行禮。賈政連忙還禮不迭,謙遜再四,到底受丁兩禮,方才依允。要讓賈政上坐,賈政如何肯,後來亦按師生禮,二人敘齒坐了。

七十四、連輝端上茶來。茶罷,賈政先開口道:「二位貴鄉何處?台甫何稱?」曹鳳舉年長些,遂先答道:「門生祖籍長洲,字紫庭。」董秀先道:「門生在河間府交河縣隸籍,號繩武。」賈政又問及家世,曹進寸:道:,「門生曾祖做過閣部,現在禮部右侍郎即是家叔。」董進士道:「門生之祖原任副憲,家嚴司鐸高陽。」賈政遂拱手說道:「二位高才如此,青年如此,又系世家,將來自為國家棟柱。學生今日得遇二雋,可謂三生有幸。」曹、董二位連連打躬道:「門生末學小子,全仗老師教訓,以望少有成就。老師今日獎諭,雖是誘掖深心,然門生輩聞之轉覺顏汗。況門生場內文字皆被謄壞,若非老師不拘成例,委曲培植,則門生此日早落孫山。何能博此榮名,以光門閭。」賈政道:「若說場內一事,學生為國惜才,全無成見。二位年兄諄諄言之,學生轉自愧了。」小廝們又送上一道茶來,因又談談殿試及朝考等事。曹、董遂起身辭出。賈政亦不便留,只說:「容日再拜。」送出大門。曹、董必定候著賈政轉身,方才上車而去。後來曹鳳舉殿在第一甲第三名,中了探花,受職編修。董秀先殿在二甲,亦點在翰林庶吉士。不題。

賈政在家一連月餘,衙門無事。轉瞬過了端節。一日,坐在上房,與王夫人正說閒話,忽見寶釵抱著芝哥兒,奶母王嬤嬤後頭跟著,走進房來。王夫人一見,即接過來抱著,看了一回,即遞到賈政懷內,笑著說道:「爺爺看這個孫子好嗎?」芝哥此時已經四月有餘,生得唇紅面白,目朗眉疏。賈政看了甚喜,遂兩手接了,抱著說道:「此子看來較寶玉大有出息。」便向王夫人及寶釵說道:「切不可過於溺愛,使其習慣性成,就無大出息了。」

說尚未畢,彩雲進來,稟道:「林之孝才回事,說薛大爺蟠南邊回來,過咱家這邊,替老爺請安。現在書房,璉二爺陪著坐哩。」賈政聞聽,即將芝哥兒遞給王夫人,遂一直走到書房來。薛蟠連忙站起,走來打千請安。賈政連忙拉住,問道:「賢甥一向受乏,身子可好?」薛蟠說道:「托姨爹福,外甥在外身履皆好。但外甥出外日多,姨爹這邊連連喜事,外甥連頭沒磕一個,今日回來,理應多補磕幾個才是。」說著即跪了磕下去。賈政還了半禮,連忙拉住,說道:「外甥多禮了。」因讓他椅上坐好。賈璉乘空即走去了。

七十四端茶,薛蟠接了茶,一面喝著,賈政便說些別後事情。薛蟠亦將一路風景,彼此說了好半日。又喝過一次茶。賈政忽然問道:「老賢甥在外,蘇杭一帶可遇著什麼高人嗎?」並兼問周總制邊海剿寇之事。薛蟠說:「姨爹不問,外甥正要上稟。外甥在蘇州向金陵發貨時,遇著一位奇人在街前測字賣卜,甚靈驗。外甥測了一字,其應如響。外甥又去謝他,他遂問及姨爹,托外甥帶一信來問候姨爹。.他又說本是一族。外甥過來時,此信未及帶來。」便叫跟的小廝:…陝回去,在枕頭匣內,請老太太查出送來。」小廝天福答應著,就去了。

賈政便問:「外甥何事,測了個什麼字?何不說說。」薛蟠道:「去年九月間,因在蘇州置貨,一時行情太昂,不能買起。約定九月內回金陵去。不知何日可以起身,外甥遂叫這個道人測字,好定行期。那人便叫將他筒內許多字卷兒,拈出一個字來,是個「有」字。那人用一鐵箸在灰盤內寫了片刻,遂問道:「你可是問行期的麼?」這句話就把外甥吃了一驚。外甥心內自思:並無開口,這道人何能預知?因急急答道:「正問行期的。」那道人遂說道:「這個有字,九月無期,十月有象。」外甥又問:「可得十月多會?」那道人又說道:「欲定准期,月在半天,不過十五前後,即可起身。」外甥亦未深信,送了卦禮,即回寓來。不意行情直到十月初頭方才平減,直到十四日方能裝好上船,外甥開時,正是十月十五。姨爹說這字斷的准呀不准?外甥今春又到蘇州,這道人仍在街上賣卜圍的人越發多了。外甥看他替人起了一課,說是「垢卦」,此人是求婚姻的。他說:「垢者遇也,又婚姻也。這卦甚好,二爻發動,當是求一得兩。」一句

話說的這人連聲讚道:「真是神仙!」不便問那人是何緣故,想來是斷得著了。外甥遂上前謝他所測之字,甚是奇驗。那道人便問外甥姓氏,外甥對他說了,他遂哈哈大笑道:「原來就是金陵薛兄!當年為搶一女子,打過人命官司。可還記得道人嗎?」外甥聞言,不知如何應他。那道人便又說道:「薛兄不必躊躇,貴姨翁可是榮國府賈諱政的嗎?」外甥只得說是。他說:「很好。我正有字候他,薛兄可替我帶去,便說賈雨村致候,貴姨翁自然知道。」

賈政一聞此言,連說:「奇事!但這賈雨村,現奉特旨,因吏部奏請起用遺老一折,各處行文徵求,此刻想已將次到京了。」薛蟠聽著,隨就說道:「這就是了。外甥此事,正在疑惑這個道人,外甥接他字後,蘇州哄傳閶門街上賣卜道人奉旨起用了。吳縣聘到衙門內,優禮相待,稟明上司,用船裝了,護送上京。走了」三兩天,在船上早晨眾人起來,忽不見了,亦不知何時隱去的。這還不算個高人嗎?」賈政聞言,點頭稱異。

薛家小廝取了信,走進書房,薛蟠接過,看了不錯,即遞給賈政。賈政接過信來一看,封簽上寫著「宗兄大人親手開拆」,後寫「護封」,用著圖書。賈政拆開一瞧,恰是一張紅紙,四句好像讖語一般,上寫著:「遇趙而升,遇禮而止,期頤上壽,玄曾繞膝。」語意頗是吉祥。賈政瞧了,遂即袖著。又問周府邊海動靜,薛蟠說:「外甥雖到杭州,並未知其的細,不敢混言。」因稟明要見姨母王夫人去,賈政遂叫賈蘭陪著進上房來。不題。

卻說周總制領兵五萬,偏將數十員,水陸並進。一連幾陣,皆獲全捷。殺得海寇躲人海中深島之內,不敢滋擾。奏聞後,忽蒙聖恩,賜了許多珍異,又賞了世職。隨征將士,交部從優議敘。降旨:「擒獲寇首,再行升賞。」周瓊正欲駕船深入島嶼,搜捕賊寇,不意賊首黃信忽得了一個奇人,叫做賽烏獲,身高丈二,膂力過人,善會妖術,走石飛沙;又有聚獸神牌,能聚虎豹狼蟲許多怪獸。臨陣衝擊,無人可當。即如漢時巨無霸神通相似。黃信仗著此人,遂悄悄帶兵一萬,繞出周瓊寨後,親來搦戰。

周瓊領兵迎敵,卻被賽烏獲用了妖術,又放出許多惡獸,一時不能抵敵,敗了一陣,折勾一二千人。忙傳令據險安營,小心防護,恐賊劫寨,另想別法破了妖術,即可制勝。及諸偏將正商議間,忽令旗來報:「營門口有一道人,背著寶劍一口,葫蘆一個,口稱甄士隱,要見總帥。」原來周總制與賈雨村在朝相好,嘗聽見說,急流津有燒了茅庵,隱去一位真人,叫作甄士隱。平素甚是景仰,一聞現在營外,連忙率眾,倒履接將出來。見了時,周帥先打躬,備述平日渴慕,今幸得見,大慰平生。

甄士隱一見周總制如此謙遜,禮賢下士,心中亦甚歡喜,還禮稽首,遂同周帥步入營來。周帥細看來人,蒼髯皓首,鶴髮童顏,飄飄然大有神仙氣概。舉手讓其上坐,甄士隱再三不肯,才在帳中分賓坐了。,茶過一巡,周總制便問:「老先生何處雲遊得到此處?學生一見仙顏,便覺塵襟盡表。」甄士隱說:「貧道蹤跡向無定所,與老大人本有前緣。因聞賽烏獲善用妖術,貧道不才,頗能破之。用敢毛遂自薦,亦是天數。想老大人應自不我遐棄。」周總制聽了,滿心歡喜,連連謝道:「學生何德何能,得邀老先生此番幫助,便可指日奏功。、學生當據實上達,老先生定蒙不次之遇,此不獨學生營中之幸,實我皇上洪福之征也。」甄士隱聽了一笑,也不多言。營中筵宴,甄士隱隨便吃些,亦不見其奇異。

次早,天尚未明,甄士隱即請周總制升帳派兵。令眾飽餐。到了天色微明,即擂鼓搖旗,帶領人馬殺奔海寇營來。黃信聽見鼓聲,仗著賽烏獲,亦將兵馬排開擁出。當下兩兵尚未打仗,賽烏獲即行起妖術,一陣飛沙走石,狼煙烈火噴過陣來。甄士隱一見,遂拔出松紋寶劍,指定煙火沙石,唸唸有詞,噴了一口法水。頃刻間,沙石俱淨,煙火全消。賽烏獲心中大怒,便把聚獸銅牌敲了數下,忽聽得一聲響亮,牌中奔出許多奇形怪獸;俱向周帥兵馬咆哮蜂擁而來。甄士隱忙將背上葫蘆托在掌中,拔去頂蓋。說急更快,葫蘆中飛出一群火鴉,皆向眾惡獸飛來,啄其眼睛,又被火焰燒著毛尾,響了一聲,如雷一般,火鴉不知去向。許多惡獸俱各寂然。賽烏獲見破了法,知有能人。才要駕席雲逃命,甄士隱早將寶劍祭起,分作兩段。周帥兵土一擁上前,海寇落荒而去。當將賽烏獲梟了首級,軍中遍找甄道人,已不知何處去了。正鳴金收軍,只見甄士隱擒了寇首黃信,來到軍前。周帥一見大喜,即令偏將把黃信鎖好,打人囚車,連夜差官撥兵,解京報功。即將甄士隱擒獲首犯一節,寫入本中請旨。當日厚待甄士隱,大開筵宴,犒賞將士。

次日,仍派兵搜擒餘黨。一時歸降者眾,周帥准其自新。邊寇漸息,海疆寧謐。當復奏聞。俟命下,始好班師。周帥每日筵宴甄士隱,敬之如師。閒談時忽提及賈雨村來,甄士隱說:「雨村雖已了悟,尚得積累功行,始能修成仙體。」周帥聽了,甚是詫異。

不一日,前次報捷折子批了回來,周瓊接旨,行了跪拜儀注,遂即開讀。甄士隱亦雜在眾偏將同著聽宣。只見折子御筆批道:「海寇首犯被獲,功出甄土隱手。看其屢破妖術,似有仙意,令其馳驛來京見朕,再降諭旨。周瓊經略有方,海疆寧謐,著賞給三等候,並令承襲八世,以昭懋眷。其餘出力偏將,即著周瓊查明,咨部升用。欽此。」

周瓊才讀完詔旨,忽見甄士隱從人叢中聽了一個「仙」字,遂走到當中,向北磕了三個頭,口稱聖壽,旋即起來,對著周總制連打三躬,說是:「深蒙攜帶,貧道從此便可名列玉京,不在塵世混跡了。」說罟,化作清風,忽然不見。周帥及眾偏將俱各讚歎稱奇。

過了數日,第二個折子又批回來。接旨開讀,上寫著:「覽奏欣慰。大兵撤回,各歸本汛。周瓊著來京,仍回提督之任。邊海總制員缺,著台州鎮總兵柳春薈補授。欽此。」周總制遵旨,將兵分起,令其將領逐隊領回本汛。只帶京兵三千,偏將六員,俟柳春薈接任,即時起馬。帶著京營兵將回京。

此時已交秋末,及到京,已是十一月初間了。當將兵將交回本營,即來宮門候旨。當蒙召見,深邀褒賞。奏到甄士隱事,聖心亦覺甚奇。即賞假兩個月,再赴提督任去辦事。周瓊謝恩,出來回府。

原來賈政新點了巡視北城,凡有內閣傳抄,本衙門逐日走送,所以周總制奏績封侯,班師回京等事,榮國府早已得知。覓政除送賀禮外,親自到周府道喜。於十月底,即與王夫人商議,將探春送回府去,候著接見侯爺。及至周瓊到家,兄弟周瑤外邊接著,即同進後邊來。

周瓊亦系南籍,夫人定省未回,雖已去接,尚未到京。探春即忙忙迎將出來,請安道喜。周瓊走到房中,探春親自捧上茶來。周瓊最疼探春這個媳婦,見其送茶過來,即欠身連茶盤接到手中,便說:「令人罷了,你可坐下。」便問:「汝老爺、太太可好?」探春連忙站起,答道說:「好。媳婦來時,老爺、太太皆吩咐,先替請安,——」話尚未完,只見周廷掄壓著行李來到。請了安,即稟:「榮府賈二老爺來拜,已在書房候著老爺哩。」周瓊一聞此言,即站起來,忙忙出去,並吩咐備飯伺候。

賈政與周瓊本是最厚的朋友,後結了親,又成至戚,不同尋常。所以賈政一聞其來,急趕來道喜問候。周侯來到書房,即叫:「親家老哥在那裡?年餘不見,實在想壞弟了。」賈政亦趕著答應,兩下裡早已見面。遂即拉手,彼此道喜。親熱了好一會,才分賓坐下。

賈政便細細問了邊海剿戰的事體,周瓊逐一回答。因說起甄士隱成仙的事來,周瓊遂接口說道:「皇上玉音實在可異,甄公聞一「仙」字,立刻謝恩,飛昇去了。當時府上寶侄去時,曾敕封「敷文真人」,想來必有征驗。不知府上可見什麼仙跡嗎?」賈政說:「寶玉小阿子,何足齒及。甄公當日在急流渡口,已著仙跡。又不知修積多少年數,即如今日擒賊,為國立功,便免了生民許多塗炭。得邀異數,亦是理所當然。我兄應不以弟言為河漢。」周侯遂答應著:「是!」

周廷掄出來見賈政,說了幾句話,就辭了進去。只見兩邊家人端上酒來,賈政笑著說道:「親家老哥懋著奇功,邊海遠來,小弟未備一席撣塵,怎好相擾?」周瓊亦笑著,說道:「我們至親,何分彼此。親家老哥今日即算見邀小弟,亦何不可?」二人說著,皆笑了。遂即對面坐下。酒過數巡,天色漸漸晚來。賈政即站起身來,辭道:「親家大人今日才回,理當歇息。容日弟當奉屈一談,再領教罷。」周侯再三挽留不住,賈政遂出了大門,坐車回去。周瓊遂進內安歇,不表。

單說賈政坐車回來,剛到市口,離府不遠。——原來賈政新管巡城,便有北城察院皂役常川在府伺候,出門時即隨車聽差。正走間,只見一群人拉著一個人,打的著實狼狽。那個人見了大鞍後徜官府車子,前頭有皂役開路,即跪了,喊起屈來。賈政欲要不管,因近日得了巡城御史,此地又屬北城所管,見眾手攢毆,一時動氣,即住了車,吩咐跟役,將那人帶到車前。便問:「你叫甚麼?為著何事,眾人打你呢?」那人跪在地,磕了頭,說是:「小人叫倪二,小本生理。因眾人勾了去賭,今日小的贏了錢,局家叫施大,仗著人眾,搶了小的錢,還把小的打得如此。只求大人恩典。」賈政聽說為賭錢事,即吩咐皂役包必勝同管街人,押去兵馬司審辦去了。

車子漸到府門,忽見一個婦人,披頭散髮,攔著車子哭著叫屈起來。賈政見離私宅近了,即叫將此婦人帶回府內去問。未知是何屈情,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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