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中的賈蓉是是個什麼樣的人?聰明絕頂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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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裡的男性人物,因為賈寶玉的主角光環,加上曹雪芹褒揚女性、貶低男性的主題思想。賈府裡的其他男人,一個比一個不堪。今天要分析的賈蓉,其實無論是身份,還是處理事情,都可圈可點,是一個聰明絕頂的人物。
賈蓉是寧國府長房長孫,他是賈珍唯一的兒子,是家族爵位和寧國府家業唯一嫡傳人。論賈蓉,不能僅僅局限在寧國府內,寧國府是賈氏長房,賈氏宗祠就設在寧國府內,賈敬本為族長,因為一心要當神仙家也不要了,將爵位家業族長一股腦地全給了兒子賈珍,賈珍只有賈蓉一個兒子。所以,這些早晚都是賈蓉的。
中國封建社會靠宗法治理,政府的最基層機關是縣,縣以下的治理全靠宗族。宗族族長權力可想而知。賈族不是一般的宗族,而是顯赫高門的貴族,是一方治理的標桿。不光是管理本宗族,在整個社會都是標桿,有著巨大的影響力。
長房、嫡長子、嫡長孫在家族裡有著無與倫比的重要性。《紅樓夢》裡也不例外,賈氏祭宗祠,唱主角的就是長房寧府:賈敬主祭,賈赦在一邊陪著;賈珍獻爵,賈璉、賈琮等做相關配角的工作。給祖宗上供傳菜,爺們兒按次傳至階上,這個從男到女傳遞的中間人就是賈蓉,而且因為他長房長孫的身份,才有資格隨著女眷在檻內,傳完了菜,賈蓉退出,下了台階,同樣列在一眾子弟之首位。
祭宗祠這裡描寫得很細緻,重點除了最年長政治地位也最高的賈母之外,擔任最重要工作的就是長房的長子長孫。論宗族地位,寧國府是全面碾壓榮國府的。賈璉、賈寶玉等人是不能和賈蓉相提並論的。
賈蓉的存在感卻很低。而且很多時候像個窩囊的受氣包。秦可卿活著的時候,賈蓉完全被妻子耀眼的光芒碾壓,還被親爹給帶了頂綠帽子也不得不忍氣吞聲。賈璉偷娶尤二姐,王熙鳳進府興師問罪,賈珍腳底抹油開溜,留下尤氏和賈蓉頂缸,尤其是賈蓉,頭都磕爛了。
其實細細地想賈蓉經手的所有事,或者說他謀劃的所有事,全都是成功的,全部達到了他想要的目的。更重要的是,這所有的事,他都是將主角光環讓給別人的,我們都能感覺得到賈蓉姿態很低、態度很讓人受用,賈蓉的這個聰明才叫真聰明。
舉一個借玻璃炕屏的例子,感受一下賈蓉如何吃定厲害角色王熙鳳。
劉姥姥一進榮國府,見到管家奶奶王熙鳳,話還沒說兩句,小廝報告:東府小蓉大爺進來了。王熙鳳一聽忙止住劉姥姥,一邊問你蓉大爺在哪裡呢?一句話就露出了王熙鳳對賈蓉的好感來了。待賈蓉說明來意,想借王家送鳳姐的玻璃炕屏去擺一擺。王熙鳳露出了傲嬌的態度,說被人拿去了。其實王熙鳳根本不是不想借,她就等著賈蓉求她、跟她撒嬌呢。賈蓉對王熙鳳真是吃得准,臉上表情是笑嘻嘻,身體動作是半跪了下去,嘴裡說著:
「嬸子若不借,(父親)又說我不會說話了,又挨一頓好打呢,嬸子只當可憐侄兒罷。」
這話說是求饒,不如說是撒嬌,內裡完全是恭維王熙鳳。王熙鳳雖說喜歡人奉承她,但是她對這個奉承的水準還是有要求的,賈蓉就恰恰撓准了她的癢癢肉。因為人家賈蓉重點在說王熙鳳疼侄子,捨不得侄子挨打。王熙鳳卻接口道:
「也沒見你們,王家的東西都是好得不成?你們那裡放著那些好東西,只是看不見,偏我的就是好的。」
完全和賈蓉說的主題對不上,王熙鳳這是在王婆賣瓜。卻更能襯托出賈蓉說話到位。
接下來賈蓉說:「哪裡有這個好呢!只求開恩吧。」
賈蓉完全是順著鳳姐的話頭說下來的。而且這兩句話一樣的將鳳姐和鳳姐的東西都捧到了最高處。鳳姐心裡是很歡喜的,命平兒拿鑰匙吩咐人去取。
圓滿完成了任務的賈蓉不再笑嘻嘻,而是隨著平兒出去了。鳳姐不知為何向窗外吩咐道:「叫蓉哥兒回來。」於是賈蓉馬上就回來了。賈蓉的動作是:垂手侍立,聽阿鳳指示。
這是標準的晚輩見長輩,下級見上級的謙卑恭敬的態度和表現。鳳姐出了半天的神,可能是因為劉姥姥在不方便說,於是說算了,你先去吧,晚飯後再來。
賈蓉於是退著出來回去了。
曹雪芹寫賈蓉後面這兩句對待鳳姐的態度,絕對是有教養的大家公子的表現。其實全過程鳳姐是有點飄、有優越感。而賈蓉則表現出強烈的目的性和無可挑剔的言語和行動。兩人的這一段互動,表面上看賈蓉有求於鳳姐,姿態很低,實際上每次看到這裡,就覺得賈蓉很高明,面對鳳姐,他太懂鳳姐的心思,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與賈蓉相比,鳳姐倒是顯得略有些急躁和不穩重。
以上是《脂硯齋重評石頭記》也就是脂本的樣子,關於這一段的描寫,程本寫得很露骨,在鳳姐叫賈蓉二次進來吩咐時,寫道鳳姐臉一紅,賈蓉抿嘴笑。完全是兩人曖昧不清很髒的感覺。把賈蓉寫成了一個勾搭嬸子的小淫棍。王熙鳳更是一個作風有問題的女人。可以肯定的是,這絕不是曹雪芹的原筆原意,而是程偉元的寫作班子為了抹黑鳳姐故意的篡改。因為所有的脂本,都沒這樣的描寫。
賈蓉吃定鳳姐,這是肯定的,所用招數不過是他深諳王熙鳳的脾氣秉性,知道怎麼做,王熙鳳才受用。有這樣本領的人,尤其是面對王熙鳳這樣的強勢女人,可見賈蓉的智商情商很在線。
鳳姐大鬧寧國府也是一樣,賈蓉不停地求饒、磕頭、打自己的耳光。因為他知道,王熙鳳這口氣很難嚥下去,說什麼都沒有用,想讓王熙鳳火氣小下來,他只有使勁地作踐自己。自己雖說吃點苦頭,但是最有用。
說到底,賈蓉和鳳姐過招,回回有便宜占,對他來說實惠就好,身段軟一點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