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信宮中玉漏微,綠楊枝上乳鶯飛。
忽聽銀鑰開金鎖,殘月樓頭照舞衣。
金波遠逐行雲去,疏星時作銀河渡。花影臥鞦韆,
更長人不眠。
玉箏彈未徹,鳳髻黃釵脫。憶夢翠蛾低,微風吹繡衣。
畫堂昨夜西風過,繡簾時拂朱門鎖。驚夢不成雲,
雙蛾枕上顰。
金爐煙裊裊,燭暗紗窗曉。殘日尚彎環,玉箏和淚彈。
梅花吹入誰家笛,行雲半夜凝空碧。欹枕不成眠,
關山人未還。
聲隨幽怨絕,空斷澄霜月。月影下重簷,輕風花滿簾。
迴廊遠砌生秋草,夢魂千里青門道。鸚鵡怨長更,
碧籠金鎖橫。
羅幃中夜起,霜月清如水。玉露不成圓,寶箏悲斷弦。
嬌鬟堆枕釵橫鳳,溶溶春水楊花夢。紅燭淚闌干,
翠屏煙浪寒。
錦壺催畫箭,玉珮天涯遠。和淚試嚴妝,落梅飛夜霜。
西風裊裊凌歌扇,秋期正與行雲遠。花葉脫霜紅,
流螢殘月中。
蘭閨人在否,千里重樓暮。翠被已銷香,夢隨寒漏長。
沉沉朱戶橫金鎖,紗窗月影隨花過。燭淚欲闌干,
落梅生晚寒。
寶釵橫翠鳳,千里香屏夢。雲雨已荒涼,江南春草長。
欹鬟墮髻搖雙槳,採蓮晚出清江上。顧影約流萍,
楚歌嬌未成。
相逢顰翠黛,笑把珠璫解。家住柳陰中,畫橋東復東。
不曾動步上天台,金鎖玄關盡豁開。
坐斷鞔峰第一句,萬機俱透起風雷。
微雪弄新霽,寒月上初弦。長庚入夢,間生採石錦袍仙。分得天孫雲織,掣斷麒麟金鎖,來自玉皇前。丹井憑泥軾,風月興無邊。詔書來,催入覲,占春先。柳邊花底,細騶輦路驟鳴鞭。榮侍金鑾殿上,更向沉香亭北,半醉拂華箋。來歲今朝裡,人在八花磚。
我佛生辰四月八,地湧金蓮隨步發。
天上天下獨稱尊,微妙真機俱漏洩。
雪山成道度眾生,四十九年無剩說。
滔滔苦海架舟航,杳杳昏衢懸日月。
文仲宣義濟陽公,曾向靈山蒙起莂。
示現人間長者身,日用機輪活鱍鱍。
一壽二富三康寧,總是前生修種得。
今生福上更增修,果報來生愈超越。
六門晝夜放毫光,萬罪紅爐飛片雪。
安然端坐白牛車,金鎖玄關盡透脫。
殊勝功德利無邊,宜爾子孫皆顯達。
自知作佛更無疑,何必當來問彌勒。
龜峰末後為全提,鐵卵生兒樹上飛。
紅粉牆頭花幾樹。落花片片和驚絮。牆外有樓花有主。尋花去。隔牆遙見鞦韆侶。綠索紅旗雙彩柱。行人只得偷回顧。腸斷樓南金鎖戶。天欲暮。流鶯飛到鞦韆處。
一夜春風滿帝都,禁林清曉宴簪裾。
玉堂乍到驚凡目,金鎖徐開見御書。
四字驪龍爭夭矯,兩篇瓊樹斗扶疏。
詞臣此會人應羨,聖主多才古不如。
日上花磚簾卷後,柳遮鈴索雨晴初。
閣前吟罷先沈醉,忘卻西垣有直廬。
千年石虎產麒麟,一角通身五彩明。
金鎖玉關渾掣斷,毗盧界內鼓煙塵。
作麼生,是什麼。
獅子當門,猛虎據坐。
千人萬人,一個半個。
石火電光中,掣斷黃金鎖,
擬議依然還蹉過。
白首微官只自囚,青燈明滅北窗幽。
五更風雨夢千里,半世江湖身百憂。
壯志已孤金鎖甲,倦游空攬黑貂裘。
灞亭夜獵猶堪樂,敢恨將軍老不侯。
釋悶懷,破岑寂,只照著熱鬧處說來。
十字街坊,幾下捶皮千古快;
八仙桌上,一聲醒木萬人驚。
鑿破混沌作兩間,
五行生克苦歪纏。
兔走鳥飛催短景,
龍爭虎鬥耍長拳。
生下都從忙裡老,
死前誰會把心寬!
一腔填滿荊棘刺,
兩肩挑起亂石山。
試看那漢陵唐寢埋荒草,
楚殿吳宮起暮煙。
倒不如淡飯粗茶茅屋下,
和風冷露一蒲團。
科頭跣足剜野菜,
醉臥狂歌號酒仙。
正是那:「日上三竿眠不起,
算來名利不如閒。」
從古來爭名奪利的不乾淨,
教俺這江湖老子白眼看。
忠臣孝子是冤家,
殺人放火享榮華。
太倉裡的老鼠吃的撐撐飽,
老牛耕地使死倒把皮來剝!
河裡的游魚犯下什麼罪?
刮淨鮮鱗還嫌刺扎。
那老虎前生修下幾般福?
生嚼人肉不怕塞牙。
野雞兔子不敢惹禍,
剁成肉醬還加上蔥花。
古劍殺人還稱至寶,
墊腳的草鞋丟在山窪。
殺妻的吳起倒掛了元帥印,
頂燈的裴瑾挨些嘴巴。
活吃人的盜跖得了好死,
顏淵短命是為的什麼?
莫不是玉皇爺受了張三的哄!
黑洞洞的本帳簿那裡去查?
好興致時來頑鐵黃金色,
氣煞人運去銅鐘聲也差。
我願那來世的鶯鶯醜似鬼,
石崇脫生沒個板渣。
世間事風裡孤燈草頭露,
縱有那幾串銅錢你慢扎煞!
俺雖無臨潼關的無價寶,
只這三聲鼉鼓走遍天涯。
老子江湖漫自嗟,
販來古今作生涯。
從古來三百二十八萬載,
幾句街談要講上來。
權當作蠅頭細字批青史,
撇過了之乎者也矣焉哉。
但憑著一塊破皮兩頁板,
不教他唱遍生旦不下台!
你看起初時茹毛飲血心已狠,
燧人氏潑油添鹽又加上熬煎。
有巢氏不肯在山窩裡睡,
榆林遭殃才滾就了椽。
庖犧氏人首蛇身古而怪,
鼓弄著百姓結網打淨了灣。
自古道「牝雞司晨家業敗」,
可怎麼伏羲的妹子坐了金鑾!
女媧氏煉石補天空費了手,
到於今抬頭不見那補釘天。
老神農伸著個牛頭嘗百草,
把一些旺相相的孩子提起病源。
黃帝平了蚩尤的亂,
平穩穩的乾坤又起了爭端。
造作了那槍刀和弓箭,
這才是慣打仗的祖師不用空拳。
嫌好那毛達撒的皮子不中看,
弄斯文又制下衣和冠。
桑木板頂在腦蓋子上,
也不怕滴溜著些泥彈打了眼圈!
這些都是平白裡生出來的閒枝節,
說不盡那些李四與張三!
隔兩輩帝摯禪位把兄弟讓,
那唐堯雖是個神聖也遭了磨難。
爬爬屋三間當了大殿,
袞龍袍穿這一領大布衫。
沽突突洪水滔天誰惹的禍?
百姓們鱉嗑魚吞死了萬千。
拿問了治水大臣他兒子續了職,
穿著些好古董鞋子跑的腿酸。
教伯益放起了一把無情火,
那狼蟲虎豹也不得安然。
有一日十日並出晃了一晃,
嚇得那狐子妖孫盡膽寒。
多虧了后羿九枝雕翎箭,
十個紅輪只剩了一個圓。
說不盡這樁樁件件蹊蹺事,
再把那揖讓盛典表一番。
常言道「明德之人當有後」,
偏偏的正宮長子忒癡頑!
放著個欽明聖父不學好,
教了他一盤圍棋也不會填。
四岳九官舉大舜,
倒贅個女婿掌江山。
商均不肖又是臣作了主,
是怎麼神禹為君他不傳賢?
從今後天下成了個子孫貨,
不按舊例把樣子翻。
中間裡善射的后羿篡了位,
多虧了少康一旅整朝權。
四百年又到了商家手,
桀放南巢有誰哀憐!
雖然是祖輩的家業好過活,
誰知道保子孫的方法不如從前。
再說那成湯解網稱仁主,
就應該風調雨順萬民安,
為什麼大旱七年不下雨?
等著他桑林擺桌鋪起龍壇!
更可笑剪爪當牲來禱告,
不成個體統真是歪纏。
那迂學包子看書只管瞎讚歎,
只怕這其間的字眼有些訛傳!
自從他伐桀為君弄開手,
要算他征誅起稿第一位老先。
到後來自家出了個現世報,
那老紂的結果比老桀還憨。
現成成的天下送給周家坐,
不道個生受也沒賞過錢。
淨賠本倒拐上一個脖兒冷,
霎時間白牛犢變成了大紅犍。
這才是「漿了撈來水裡去,
一更裡荷包照樣兒穿1
這周朝的王業根莖裡旺,
你看他輩輩英雄都不差。
這才是栽竹成林後來的大,
到西伯方才發了個大粗芽。
可恨那說舌頭的殺才崇侯虎,
挑唆著紂王昏君把他拿。
打在南牢裡六七載,
受夠了那鐵鎖和銅枷。
多虧了散宜生定下胭粉計,
獻上個興周滅商的女嬌娃。
一霎時蛟龍頓斷了黃金鎖,
他敢就搖頭擺尾入煙霞。
更喜的提調兩陝新掛印,
駕前裡左排鉞斧右金瓜。
他生下了兒子一百個,
那一個是個善菩薩?
不消說長子武王是聖主,
就是他令弟周公也是個通家。
渭水打獵作了好夢,
添上個慣戰能征的姜子牙。
兒媳婦娶了邑姜女,
繡房裡習就奪槊並滾叉。
到於今有名頭的婦人稱「十亂」,
就是孔聖人的書本也把他誇。
他爺們晝夜鋪排著行仁政,
那紂王還閉著倆瞎眼在黑影裡爬。
多少年軟刀子割頭不知死,
直等到太白旗懸才把口吧!
老紂王倘然留得一口氣,
他還有七十萬雄兵怎肯安寧?
萬一間黃金鉞斧折了刃,
周武王,只怕你甲子日回不得孟津城!
再加上二叔保住武庚的駕,
朝歌地重新紮起了商家營。
姜太公殺花老眼溜了陣,
護駕軍三千喪上命殘生。
小武庚作起一輩中興主,
誅殺逆臣屠了鎬京。
監殷的先討過周公的罪,
撇下那新鮮紅鞋穿不成。
淨弄的火老鴉落屋沒有正講,
河崖上兩場瞎關了兵。
到其間武王縱有千張嘴,
誰是誰非也說不分明!
(所以武王就下了個毒手,一刀斫下紂王的頭來……)
都說是「無道昏君合該死1
把一個新殿龍爺稱又尊。
全不念六百年的故主該饒命,
都說「這新皇帝的處分快活煞人1
這個說:「沒眼色的餓莩你叩的什麼馬?」
那個說:「干捨命的忠臣你剖的什麼心?」
這個說:「你看那白鬍子的元帥好氣概1
那個說:「有孝行的君王還載著個木父親1
滿街上拖男領女去領鉅橋的粟,
後宮裡秀女佳人都跟了虎賁。
給了他個泰山壓頂沒有躲閃,
直殺的血流漂杵堵了城門。
眼見他一刀兩斷君臣定,
他可才穩坐在龍床不用動身。
靈長自古數周朝,
王跡東遷漸漸消。
周天子二衙管不著堂上的事,
空守著幾個破鼎惹氣淘。
春秋出頭有二十國,
一霎時七雄割據把兵鏖。
這其間孔孟周流跑殺馬,
須知道不時行的文章誰家瞧?
陝西的秦家得了風水,
他那蠶食方法起的心高。
那知道異人返國著了道,
又被個姓呂的光棍頂了包。
他只說化家為國王作了帝,
而其實是以呂易嬴李代了桃。
原來這雜種羔子沒有長進,
小胡亥忤逆賊達又是禍苗。
老始皇欹在靈床沒眼淚,
假遺詔逼殺他親哥犯了天條。
望夷宮雖然沒曾得好死,
論還賬還不夠個利錢梢!
到後來楚漢爭鋒換了世界,
那劉邦是一個龍胎自然不糙。
「一杯羹」說的好風涼話,
要把他親娘的漢子使滾油熬。
烏江逼死他盟兄弟,
就是那座下的烏騅也解哀號。
這是個白丁起手新興樣,
把一個自古山河被他生掏。
最可笑呂後本是他結髮婦,
是怎麼又看上個姓審的郎君和他私交!
平日家挺腰大肚裝好漢,
到這時鱉星照命可也難逃。
中間裡王莽掛起一面新家的匾,
可憐他四百年炎祚斬斷了腰。
那老賊好像轉世報仇的白蛇怪,
還了他當初道上那一刀。
幸虧了南陽劉秀起了義,
感動的二十八宿下天曹。
逐日家東征西討復了漢業,
譬如那冷了火的鍋底兩番燒。
不數傳到了桓靈就活倒運,
又出個瞅相應的曹瞞長饞癆。
他娘們寡婦孤兒受夠了氣,
臨末了一塊喘氣的木頭他還不饒!
小助興桃園又得了個中山的後,
劉先主他死掙白纏要創一遭。
雖然是甘蔗到頭沒大滋味,
你看他魚水君臣倒也情意高。
且莫說關張義氣臥龍的品,
就是那風流常山是何等英豪!
空使殺英雄沒撈著塊中原土,
這才是命裡不該枉費勞。
可恨那論成敗的肉眼說現成話,
胡褒貶那六出祁山的不曉六韜。
出茅廬生致了一個三分鼎,
似這樣難得的王佐遠勝管蕭。
倒不如俺這捶皮的江湖替他吐口氣,
當街上借得漁陽大鼓敲。
曹操當年相漢時,
欺他寡婦與孤兒。
全不管「行下春風有秋雨」,
到後來他的寡婦孤兒又被人欺。
我想那老賊一生得意沒弄好臉,
他自從大破劉表就喜〔角者〕了脂。
下江東詐稱雄兵一百萬,
中軍帳還打著桿漢家旗。
赤壁鏖兵把鼻兒扛,
你拖著桿長槍賦的什麼詩?
倒惹得一把火燎光了鬍子嘴,
華容道幾乎弄成個脖兒齊!
從今後打去興頭沒了陽氣,
那銅雀台上到底也沒撈著喬家他二姨。
到臨死賣履分香丟盡了丑,
原是個老婆隊裡磣東西!
始終是教導他那小賊根子篡了位,
他學那文王的伎倆好不蹺蹊!
常言道「狗吃蒺藜病在後」,
準備著你出水方知兩腿泥。
他作了場奸雄又照出個影,
照樣的來了一個司馬師。
活像是門神的印板只分了個左右,
你看他照樣的披掛不差一絲。
年年五丈起秋風,
銅雀台荒一望空。
臥龍已沒曹瞞就滅,
那黃鬍子好漢又撇下江東!
三分割據周了花甲,
又顯著司馬家爺們弄神通。
晉武帝為君也道是「受了禪」,
合著那曹丕的行徑一樣同!
這不是從前說的個鐵板數,
就像那打骰子的湊巧拼了烘。
眼看著晉家的江山又打個兩起,
不多時把個刀把給了劉聰。
只見他油鍋裡的螃蟹支不住,
沒行李的蠍子就往南蹦。
巧機關小吏通姦牛換了馬,
大翻案白版登舟蛇做了龍。
次後來糊里糊塗又挨了幾日,
教一個掃槽的劉裕餅捲了蔥。
這又是五代干戈起了手,
可憐見大地生靈戰血紅!
南朝創業起劉郎,
販鞋的光棍手段強。
他龍行虎步生成的貴,
是怎麼好幾輩的八字都犯刑場?
那江山似吃酒巡杯排門轉,
頭一個是齊來第二個是梁。
姓蕭的他一筆寫不出兩個字,
一般的狠心毒口似豺狼。
那蕭衍有學問的英雄偏收了侯景,
不料他是掘尾巴的惡狗亂了朝綱!
在台城餓斷了肝花想口蜜水,
一輩子幹念些彌陀瞎燒了香。
陳霸先陰謀弱主篡了位,
隋楊堅害了他外甥才起了家。
東宮裡楊廣殺了父,
積作的揚州看花把命化。
六十四處刀兵動,
改元建號亂如麻。
統前後混了一百九十單八載,
大唐天子才主了中華。
大唐傳國二十輩,
算來有國卻無家。
教他爹亂了宮人製作著反,
只這開手一著便不佳。
玄武門謀殺建成和元吉,
全不念一母同胞兄弟仨!
貪戀著巢剌王的妃子容顏好,
難為他兄弟的炕頭怎樣去扒!
縱然有十大功勞遮羞臉,
這件事比鱉不如還低一扎!
不轉眼則天戴了沖天帽,
沒志氣的中宗又是個呆巴。
唐明皇雖是平了韋後的亂,
他自己的腔像也難把口誇。
洗兒錢親自遞在楊妃手,
赤條條的祿山學打哇哇。
最可恨碭山賊子坐了御座,
只有個殿下的猢猻摑他幾摑!
從此後朱溫家爺們滅了人理,
落了個扒灰賊頭血染沙。
沙陀將又做了唐皇帝,
不轉眼生鐵又在火灰上爬。
石敬瑭奪了他丈人的碗,
倒踏門的女婿靠著嬌娃。
李三娘的漢子又做了劉高祖,
咬臍郎登極忒也軟匝。
郭雀兒的兵來擋不住,
把一個後漢的江山又白送給他。
姑夫的家業又落在他妻侄手,
柴世宗販傘的螟蛉倒不差。
五代八君轉眼過,
日光摩蕩又屬了趙家。
陳橋兵變道的是「禪了位」,
那柴家的孩子他懂的什麼?
你看他作張作致裝沒事,
可不知好湊手的黃袍那裡拿?
「有大志」說出得意話,
那個撒氣的筒子吃虧他媽!
讓天下依從老婆口,
淨落得燭影斧聲響嗑叉!
此後來二支承襲偏興旺,
可憐那長支的癡兒活活嚇殺。
你看那遠在兒孫又報應,
五國城捉去的是誰的根芽?
康王南渡嚇破了膽,
花椒樹上的螳螂爪兒麻。
他爹娘受罪全不管,
干操心的忠臣嘔血蠱了瘡疤。
十二道金牌害了岳武穆,
那講和的秦檜他不打死蛇。
這其間雄赳赳的契丹阿骨打,
翻江攪海又亂如麻。
三百年的江山倒受了二百年的氣,
那掉嘴的文章當不了廝殺!
滿朝裡咬文嚼字使干了口,
鐵桶似的乾坤半邊塌。
臨末了一個好躲難的杭州又失了守,
教人家擔頭插盡江南花!
文天祥腳不著地全沒用,
陸秀夫死葬魚腹當了什麼?
說不盡大宋無寸乾淨土,
你看那一個漢寢唐陵不是棲鴉?
從今後鐵木真的後代又交著好運,
他在那斡難河上發了渣。
元世祖建都直隸省,
把一個花花世界喝了甜茶。
看他八十八年也只是閏了個大月,
那順帝又是不愛好窩的癩蛤螅
這正是有福的妨了沒福的去,
眼見這皇覺寺的好漢又主了中華。
接前文再講上一輩新今古,
明太祖那樣開國賢君古也不多。
真天子生來不是和尚料,
出廟門便有些英雄入網羅。
不光是徐、常、沐、鄧稱猛將,
早有個軍師劉基賽過蕭何。
駕坐南京正了大統,
龍蟠虎踞掌山河。
這就該世世的平安享富貴,
誰料他本門的骨肉起干戈!
四子燕王原不是一把本分手,
生逼個幼主逃生作頭陀。
莫不是皇覺寺為僧沒會了願?
又教他長孫行腳歷坎坷!
三十年的殺運忒苦惱,
宰割了些義士忠臣似鴨鵝。
鐵鉉死守濟南府,
還坑上一對女嬌娥。
古板正傳的方孝儒,
金鑾殿上把孝棒兒拖。
血瀝瀝十族拐上了朋友,
是他那世裡燒了棘子乖了鍋!
次後來景清報仇天又不許,
只急得張草楦的人皮手干搓!
到英宗命該充軍道是「北狩」,
也用不著那三聲大炮二棒鑼。
這幾年他兄弟為君翻〔火專〕餅,
淨贅上個有經濟的于謙死在漫坡!
正德無兒取了嘉靖,
又殺了些好人干天和。
天啟朝又出了個不男不女二尾子貨,
和那奶母子客氏滾成窩。
崇禎爺他掃除奸黨行好政,
實指望整理乾坤免風波。
誰知道彰義門開大事去,
那煤山上的結果那裡揣摩?
莫不是他強梁的老祖陰騭少,
活該在龍子龍孫受折磨!
更出奇真武爺顯聖供養的好,
一般的披散著發赤著腳。
為什麼說到這裡便住了手?
只恐怕你鐵打的心腸也淚如梭!
已醒又醉倦遊客,乍雨卻晴寒食天。
共系紫騮芳樹下,卻隨紅燭落花前。
層城已報黃金鎖,外苑猶貪碧草眠。
明月春風依舊好,竹溪散盡酒中仙。
蟬翼輕綃傅體紅,玉膚如醉向春風。
深宮鎖閉猶疑惑,更取丹沙試辟宮。
監宮引出暫開門,隨例須朝不是恩。
銀鑰卻收金鎖合,月明花落又黃昏。
火樹銀花起夜煙,驂驔朱幰競駢闐。
一千戶外開金鎖,十二里中然玉蓮。
何日行宮祠太一,誰從摩詰問諸天。
歌台且喜宜正月,柳岸今年勝去年。
金鎖朱門次第開,萬簽黃冊絕塵埃。
此中亦有先生稿,應是曾經御覽來。
秋深涼氣滿樓台,落葉蕭蕭擁玉階。
清曉九門金鎖掣,監宮先報進鷹來。
玉燭制袍夜,金刀呵手裁。鎖寄千里客,鎖心終不開。
沉沉朱戶橫金鎖,
紗窗月影隨花過。
燭淚欲闌干,
落梅生晚寒。
寶釵橫翠鳳,
千里香屏夢。
雲雨已荒涼,
江南春草長。
玉樓朱閣橫金鎖
寒食清明春欲破
窗間斜月兩眉愁
簾外落花雙淚墮
朝雲聚散真無那
百歲相看能幾個
別來將為不牽情
萬轉千回思想過
六國愁看沉與浮,攜琴長嘯出神州。擬向煙霞煮白石,
偶來城市見丹丘。受得金華出世術,期於紫府駕雲遊。
年來摘得黃巖翠,琪樹參差連地肺。露飄香隴玉苗滋,
月上碧峰丹鶴唳。洞天消息春正深,仙路往還俗難繼。
忽因乘興下白雲,與君邂逅於塵世。塵世相逢開口希,
共論太古同流志。瑤琴寶瑟與君彈,瓊漿玉液勸我醉。
醉中亦話興亡事,雲道總無珪組累。浮世短景倏成空,
石火電光看即逝。韶年淑質曾非固,花面玉顏還作土。
芳樽但繼曉復昏,樂事不窮今與古。何如識個玄玄道,
道在杳冥須細考。壺中一粒化奇物,物外千年功力奧。
但能制得水中華,水火翻成金丹灶。丹就人間不久居,
自有碧霄元命誥。玄洲暘谷悉可居,地壽天齡永相保。
鸞車鶴駕逐雲飛,迢迢瑤池應易到。耳聞爭戰還傾覆,
眼見妍華成枯槁。唐家舊國盡荒蕪,漢室諸陵空白草。
蜉蝣世界實足悲,槿花性命莫遲遲。珠璣溢屋非為福,
羅綺滿箱徒自危。志士戒貪昔所重,達人忘欲寧自期。
劉方劉方審聽我,流光迅速如飛過。陰淫果決用心除,
屍鬼因循為汝禍。八瓊秘訣君自識,莫待鉛空車又破。
破車壞鉛須震驚,直遇伯陽應不可。悠悠憂家復憂國,
耗盡三田元宅火。咫尺玄關若要開,憑君自解黃金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