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詩詞第一講
紅樓夢詩詞第一講- -
浮生著甚苦奔忙，盛席華筵終散場。
悲喜千般同幻渺，古今一夢盡荒唐。
謾言紅袖啼痕重，更有情癡抱恨長。
字字看來皆是血，十年辛苦不尋常。
這是一首詠歎曹雪芹創作《紅樓夢》過程的七律，出現在甲戌本凡例之中。至於這
甲戌本凡例出自何人之手，胡適、俞平伯、吳世昌、潘重規、馮其庸、趙岡、周策縱等
紅學專家，都發表過意見或撰寫了專文。我個人覺得這是脂硯齋先生寫的，也只有她最
瞭解雪芹、最瞭解紅樓。
至於這首詩，應該沒有什麼理解上的問題。「浮生著甚苦奔忙，盛席華筵終散場」
，佛家所說的「八苦（1）」之中，「生苦」是首當其衝的，活在世上本來就是一種歷練
，為生計而勞碌，為名利而追逐等等；我們的作者曹雪芹在這短暫的一生中又經歷了兩
次家族存亡的巨變（2），所以也更顯得浮生甚苦；那兩次敗落的經歷，自然就是那「天
下沒有不散的筵席」的箴言。「悲喜千般同幻渺，古今一夢盡荒唐」，紅樓非夢，是曹
雪芹家族的血淚史，在經歷了種種磨難之後，過去的喜怒哀樂也如過眼煙雲般渺渺，這
是千古一律的封建家族興衰史，「公候之家，五世而斬」，子不記金谷園乎！「謾言紅
袖啼痕重，更有情癡抱恨長」，「紅袖」自然代指女子，古典詩歌習慣用法，如「阿房
舞殿翻羅袖」；「啼痕」即哭泣是留下的痕跡，古時女子在閨中思念夫婿時對鏡而泣，
民間不是還有孟姜女哭長城的傳說嗎；「謾言」，輕蔑、沒有禮貌的說，這裡應該是說，
「人們都說女子為心上人而哭干眼睛」；「情癡」這裡指癡情的男子，即主人公曹雪芹；
「抱恨」呢，身邊的才女釵黛早夭、探春遠嫁等等，還有那崩塌了的家族繁華。在經歷
了這種種之後著成的紅樓夢，自然是字字血淚，辛苦異常啊；「十年」，曹雪芹悼紅軒
中「披閱十載增刪五次」，所以說「十年」。我覺得《紅樓夢》本是有全文的，不是作
者著書為就而成殘本。
註：
1、八苦：既是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會苦、愛別離苦、求不得苦及五取蘊苦；
五蘊既色、受、想、行、識五種身心感受，這五種身心感受產生執著，稱為五取蘊。
2、兩次巨變：雍正上台時，曹家是其敵黨，故第一次巨變；後乾隆初曹家地位有所改觀，
但因與非太子之子宏皙交厚，在宏皙謀反破敗後第二次巨變。從此徹底敗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