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中的大觀園有多大?內部是如何佈局的?
大觀園正門
揭開了內子牆的謎雲,我們對大觀園大小有了基本的認識,這時候還不能隨便的就進大觀園,儘管裡邊的世界很精彩,但還是要做一些基礎的工作,因為大觀園的正門位置很特殊,它並不在園的正中央,這是由大觀園跨兩府建造而形成的。
第十八回,元春省親到了榮國府,「那版輿抬進大門、入儀門往東去」進的是榮國府正門,在二門線上向東走;「到一所院落門前,有執拂太監跪請下輿更衣。於是抬輿入門,太監等散去,只有昭容、彩嬪等引領元春下輿。只見院內各色花燈閃灼,皆系紗綾紮成,精緻非常。上面有一匾燈,寫著「體仁沐德」四字。元春入室,更衣畢復出,上輿進園」,說明大觀園正門在榮國府內。
第五十五回,「探春同李紈相住間隔,二人近日同事,不比往年,來往回話人等亦不便,故二人議定:每日早晨皆到園門口南邊的三間小花廳上去會齊辦事,吃過早飯於午錯方回房。這三間廳原系預備省親之時眾執事太監起坐之處,故省親之後也用不著了,每日只有婆子們上夜。如今天已和暖,不用十分修飾,只不過略略的鋪陳了,便可他二人起坐。這廳上也有一匾,題著「輔仁諭德」四字,家下俗呼皆只叫「議事廳」兒」。議事廳不在大觀園裡,它是在大觀園的外邊的,在大觀園園門南邊,既然大觀園正門對著的是議事廳,這說明大觀園門口是條東西方向的路。議事廳既然稱為廳,它就應該是某個院落的一部分;議事廳的匾額和元春更衣的匾額內容是相對應的,應該是一個院落的兩個房間,元春更衣的房間應該是這個院落的正房。它在薛姨媽院的西邊,兩者相鄰。
第十七回,賈珍對寶玉說「你還不出去,老爺就來了。寶玉聽了,帶著奶娘小廝們,一溜煙就出園來。方轉過彎,頂頭賈政引眾客來了,躲之不及,只得一邊站了。」,寶玉出園門向西,到帳房院牆拐彎向南,頂頭碰見賈政,賈政來的路就應該是元春省親進來的路,是南北的路。
大觀園榮國府部分的南牆長75米,東邊是薛姨媽住處,寬30米,南牆還有45米;西邊是帳房,寬20米,這樣的話,南牆還有25米長的距離來建正門。大觀園正門在這個區域的中間位置,由此可見大觀園正門不是在整個大觀園的中間,而是在榮國府部分南牆的中間位置。
這裡需要說明的是正門不可能在兩府中間小巷的位置,如果在這個位置,薛姨媽院落的角門不能稱為東南角門,其次小巷南邊是沒有地方放三間議事廳的。
研究大觀園也要講究一個次序,本書的次序是先整體後局部,先弄清大觀園的整體佈局,然後再研究具體建築。
大觀園是個園林建築,山水是園林的基本要素,也是園林佈局的關鍵,我的研究也是從山水這兩個要素出來,從總體佈局開始研究大觀園。
首先研究大觀園的山的佈局。
1.疊嶂。
第十七回,賈政「遂命開門,只見迎門一帶翠嶂擋在前面。眾清客都道:「好山,好山!」賈政道:「非此一山,一進來園中所有之悉景入目中,則有何趣。」眾人道:「極是。非胸中大有邱壑,焉想及此。」說著,往前一望,見白石堎嶒,或如鬼怪,或如猛獸,縱橫拱立,上面苔蘚成斑,籐蘿掩映,【庚辰雙行夾批:曾用兩處舊有之園所改,故如此寫方可,細極。】脂批點明門口的疊嶂是「用舊有之物所改。」,而在建造大觀園的過程中確實用了許多舊物, 第十六回,「其山石樹木雖不敷用,賈赦住的乃是榮府舊園,其中竹樹山石以及亭榭欄杆等物,皆可挪就前來。如此兩處又甚近,湊來一處,省得許多財力,縱亦不敷,所添亦有限。」
疊嶂是用舊物改造,說明它是人工山。
2.主山。
第十七回,賈政遊園,在游疊嶂時,寶玉說「況此處並非主山正景,原無可題之處,不過是探景一進步耳。」,這說明在大觀園裡有多座山,其中有一座是主山,那麼寶玉說的主山在大觀園的什麼位置,它是如何分佈的,這是佈局大觀園必須解決的問題。
研究大觀園的主山,要先從會芳園的佈局說起。第十一回,「於是鳳姐兒帶領跟來的婆子丫頭並寧府的媳婦婆子們,從裡頭繞進園子的便門來」,鳳姐進門後緊接著通過一首詞對會芳園進行了描寫。
「黃花滿地,白柳橫坡。小橋通若耶之溪,曲徑接天台之路。石中清流激湍,籬落飄香,樹頭紅葉翩翻,疏林如畫。西風乍緊,初罷鶯啼,暖日當暄,又添蛩語。遙望東南,建幾處依山之榭,縱觀西北,結三間臨水之軒。笙簧盈耳。別有幽情,羅綺穿林,倍添韻致。
於是鳳姐兒方移步前來。將轉過了一重山坡,見兩三個婆子慌慌張張的走來。」
詞中的「縱觀西北」和「遙望東南」這兩句要高度注意。縱是直的意思,直著看過去,是西北方向,那裡有幾間臨水的軒。這說明西北有水;遙是遠的意思,遠遠地望去,東南方向是山,山上有幾處榭;能同時滿足「縱觀西北」和「遙望東南」兩個條件的地方,只能是會芳園的東北角,這說明鳳姐走的便門在會芳園的東北角附近;「將轉過了一重山坡」說明便門進來就是山,只有是山才能說轉過山坡,鳳姐是從會芳園的東北方向進來的,說明會芳園的東北是山;「遙望東南,建幾處依山之榭」這說明東南也是山。綜合起來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會芳園東邊是從南到北都是山。
而併入大觀園的會芳園部分是會芳園的北邊部分,併入大觀園後,這部分是大觀園的東部,這樣大觀園的東北到東南都是原來會芳園的山。
第十七回,賈政遊園,從稻香村出來,「忽聞水聲潺湲,瀉出石洞,上則蘿薜倒垂,下則落花浮蕩」。【庚辰雙行夾批:仍是沁芳溪矣,究竟基址不大,全是曲折掩映之巧可知。】
脂批點明了賈政到的這個地方是沁芳溪源頭;「蘿薛倒垂」說明沁芳溪源頭有蘿薛這兩種植物。
第十八回,元春省親,寶玉給蘅蕪院作《蘅芷清芬》詩。
蘅芷清芬
蘅蕪滿淨苑,
蘿薜助芬芳。
軟襯三春草,
柔拖一縷香。
輕煙迷曲徑,
冷翠滴迴廊。
誰謂池塘曲,
謝家幽夢長。
頭句為「蘅蕪滿淨苑,蘿薜助芬芳。」說明蘅蕪院有這兩種植物,這兩種植物是蘅蕪院所特有的,沁芳溪源頭也有蘿薛,可見蘅蕪院在沁芳溪源頭附近。
第十七回,賈政進蘅蕪院,「那大主山所分之脈」,【庚辰雙行夾批:兩見大主山,稻香村又雲懷中,不寫主山,而主山處處映帶連絡不斷可知矣。】
脂批點明蘅蕪院在主山之中,稻香村也在主山中,說明這兩個地方所在的山是一個山,都是主山。
第十七回,賈珍等人從怡紅院後門出來,賈珍遙指道:「原從那閘起流至那洞口,從東北山坳裡引到那村莊裡」,賈珍用那字來形容洞口,說明洞口是賈政遊園遊覽過的,而賈珍遊園描寫有洞口的就是沁芳溪源頭的石洞,賈珍指的洞口就是沁芳溪源頭的那個石洞,東北山坳意思就是大觀園的東北是山坳,這個洞口在東北山坳裡。那麼沁芳溪源頭和蘅蕪院也在東北山坳裡,蘅蕪院所在的山是大觀園的主山,這就說明大觀園東北的山是大觀園的主山,這部分的山就是原會芳園的山。
原來會芳園的山就是大觀園的主山,是大觀園的正景,它分佈在大觀園的東邊,從東北貫穿到東南。(對於山的高度和寬度後文具體論述。)
蘅蕪院在東北方向,在主山的最北邊;稻香村也在主山裡,它只能在蘅蕪院的南邊。
3.蘆雪廣山。
第四十九回,「原來這蘆雪廣蓋在傍山臨水河灘之上,一帶幾間,茅簷土壁,槿籬竹牖,推窗便可垂釣,四面都是蘆葦掩覆」。
第十七回,賈政遊園,「忽見柳陰中又露出一個折帶朱欄板橋來」,【後文寫蘆雪廣】按:廣,音眼。就山築成之房屋。韓愈《陪杜侍御游湘西兩寺》詩:「剖竹走泉源,開廊架崖廣。」各本或作「庵」「庭」「廬」,皆非。今從庚辰本改。
通過文本和脂批,我們知道蘆雪廣在建在一座山上。(蘆雪廣具體佈局後文具體論述,這裡只作概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