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看不上眼?紅樓夢中晴雯四面樹敵是哪來的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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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紅院的大丫鬟晴雯,似乎是一個誰都不怵的少女,誰都敢得罪,四面樹敵,打擊一大片。對地位比她低的人,她經常惡語相向。小紅為鳳姐兒跑了一次腿,晴雯極盡挖苦;對芳官的乾娘,她要「都攆了出去,不要這些中看不中吃的!」;對篆兒則是暴力威脅:「明兒我好了,一個一個的才揭你們的皮呢!」對偷鐲子的墜兒,除了語言暴力,還拿簪子「一丈青」向墜兒手上亂戳。

對地位相當的人,晴雯也不留情面。諷刺麝月與寶玉在一起「瞞神弄鬼」,宣傳碧痕與寶玉在一起超長時間洗澡的曖昧;譏笑秋紋拿王夫人給的衣服來炫耀是「沒見過世面」、「還充有臉」;揭發彩雲偷了王夫人的玫瑰露。對襲人,晴雯更是怎麼狠怎麼解氣就怎麼掄:「便是你們鬼鬼祟祟干的那事兒,也瞞不過我去,哪裡就稱起'我們'來了。明公正道連個姑娘還沒掙上去呢,也不過和我似的,哪裡就稱上'我們'了!」對地位比她高的人,晴雯也缺少表面上的尊敬,說話照樣動輒帶刺兒。寶釵來怡紅院串門,她生氣抱怨:「有事沒事跑了來坐著,叫我們三更半夜的不得睡覺!」自己生病,李紈不過白囑咐幾句,如果吃藥後還不好就出去養,晴雯也叫嚷:「我離了這裡,看你們這輩子都別頭疼腦熱的!」對王夫人給秋紋衣服,她公開發洩不滿:「一樣這屋裡的人,難道誰又比誰高貴些?把好的給他,剩下的才給我,我寧可衝撞了太太,我也不受這口軟氣!」

是什麼原因,讓一個丫頭無所顧忌?書中有明寫,也有暗筆。晴雯有一流的先天資質和後天的本領,容貌美麗、爽利機敏、靈巧能幹都被她佔全了。又是從賈母屋裡來的,賈母看好她,說「將來只有他(她)還可以給寶玉使喚得」。優越感再加上「嘴尖性大」的脾氣秉性,每每讓人感到「滿屋裡就只是她磨牙」。「磨牙」這兩個字真是傳神,它讓人想到「尖牙利齒」者的好戰姿態。以上都是書中明寫的內容。

還有一處非常重要的暗筆,就是寶玉對晴雯將來的承諾寶玉曾對她發過誓。第七十八回,寶玉為晴雯寫的悼詞《芙蓉女兒誄》中,有這樣一句:「乃聞槥棺被燹,慚違共穴之盟。」譯成白話就是:及至聽到你的棺材被焚化了,我為違背了我們死後同穴的盟誓而慚愧。盟誓的詳情不得而知,但一點可以肯定,他倆曾說過死後同穴的話。同穴意味著什麼呢?至少成為寶玉的妾,才會享受這樣待遇的。

有老太太的認可,再加上寶玉的誓言,使得晴雯產生了「癡心傻意」(晴雯語),以為自己這輩子與寶玉「橫豎是在一處的」,無形中就會少了顧忌,覺得誰都不會把她怎麼樣,凡事都不再用心經營,而是由著性子,怎麼高興怎麼痛快就怎麼來。她哪裡會想到,寶玉的盟誓,不過是「銀樣鑞槍頭」,到了節骨眼上,他跟王夫人連一句求情話都不敢說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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