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話胡玫 總導演解新「紅樓」迷霧
胡玫早期所執導的兩部非主流作品《女兒樓》、《遠離戰爭的年代》,迅速確立了她在中國影壇的地位,並在國際多項影展上贏得了不少榮譽。
自1988年至1998年,胡玫活躍在中國影壇,拍攝了《新兵小傳》、《姊妹迷蹤》、《江湖八面風》等影視作品。
1997-1998年,在44集大型歷史連續劇《雍正王朝》中,胡玫擔任總導演。《雍正王朝》獲1999年大眾評選金鷹獎最佳電視劇獎等8項獎。
之後,電視劇《漢武大帝》播出後,創下央視電視劇貼片廣告收入新高。而最新的作品《喬家大院》又一次奠定了她的收視神話。
翻拍名著不簡單重複 選脂批版拍120回全本 注重挖掘歷史和社會內涵 不會採用劉心武觀點———
自《紅樓夢中人》台灣海選播出後,新版電視劇《紅樓夢》又引起了人們的關注,也標誌著新版《紅樓夢》的攝制工作也越走越近了。
自從去年宣佈要重拍《紅樓夢》之後,引發了各方面的熱議,人們的爭論也一直不絕於耳,帶著對新《紅樓夢》的疑問,記者對導演胡玫進行獨家專訪,對於圍繞新《紅樓夢》的種種迷霧,胡玫也是一一破解——
關於「紅樓」重拍
選擇脂批版拍攝
拒絕索隱猜謎派
記者:您認為重拍《紅樓夢》有沒有必要?
胡玫:很多人也問過我這樣的問題,但是我還是認為重拍有它的必要性。
上世紀80年代的第一部電視劇版《紅樓夢》,主要沿著寶黛釵的愛情悲劇作出詮釋。可以說是一部關於愛情的《紅樓夢》,但是《紅樓夢》是一部經典名著,每讀一次都有不同的感受和認識,《紅樓夢》可以挖掘的內容太多,不光是愛情方面的內容,因此不會重複老版。
記者:新版《紅樓夢》和87版有什麼不同?
胡玫:1987年王扶林拍攝的《紅樓夢》只拍了80回,而我拍《紅樓夢》就要拍120回全本的,要拍脂批版的《紅樓夢》。可以這樣說,我拍的《紅樓夢》和王扶林拍攝的《紅樓夢》完全不一樣。
1987年的版本雖然很忠實原著,但在某種意義上,透過表層的愛情故事,進一步深入探索這部偉大作品的社會、經濟、政治、歷史內涵,仍然具有深厚空間。這也是我最終決定接受執導《紅樓夢》的主要原因。
記者:新《紅樓夢》有哪些方面的改變?是像之前傳聞的那樣顛覆老版嗎?
胡玫:新版的劇本還沒有編完,現在還沒看到最後的本子,故事肯定是按照《紅樓夢》的故事發展,但是敘事的方式就不一樣了。
我拍攝電視劇最大的優勢就是敘事,利用鏡頭講一個好的故事,這是長期摸索的結果,不能簡單地說我們是在重複老版或者是顛覆老版,這其中也許兩者都有,我更加看中的是要挖掘和表現《紅樓夢》所蘊涵的歷史社會意義。
可以很明確地說,我們的拍攝是按照原著進行的,我會在尊重原著的基礎上,從新歷史主義的角度去詮釋這部名著,用現代的理念重構歷史中的積極要素,而不是一味地解構、否定、批判。
目前,「紅學」研究有三派——愛情詮釋派、索隱猜謎派、歷史社會分析派。我會選擇第三派的詮釋方法,因為我覺得《紅樓夢》不僅僅表現了男女之間的愛情,還通過四大家族的悲歡離合反映了社會及文化悲劇。
記者:劉心武對於《紅樓夢》的新解影響很大,您拍攝的新版《紅樓夢》是否會採用劉心武的研究成果?胡玫:可以很明確地說,我不會用劉心武的觀點,我也不會用任何人的觀點,我只用我的觀點去拍攝《紅樓夢》。劉心武的觀點代表了《紅樓夢》的研究的一個方面,這麼多年《紅樓夢》的研究成果很多,而每個人看《紅樓夢》都可能會有不同的理解,我也看了很多年的《紅樓夢》,我也有自己的認識。
關於「紅樓」選秀
導演只有建議權
希望選手少雜念
記者:您對《紅樓夢中人》選秀出來的選手滿意嗎?
胡玫:基本上是滿意的。海選是投資方的一種方式,作為導演我是有義務配合的,投資方希望通過這樣的方式產生一定的影響,這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作為導演,我不光是關注演員,更看中劇本。
全球選秀,海選演員並不是我作為本劇導演的個人創意,也並不完全屬於導演的職責範圍。但是,電視劇既是一種藝術,又是一種文化商品,《紅樓夢》本身是一項巨大的投資工程,投資者進行某些與商業性考慮有關的策劃在所難免。
記者:新《紅樓夢》是否只要選秀,不用明星?演員方面您有哪些擔心呢?
胡玫:成名演員肯定是會用的,只是一個比例的問題。選秀的演員應該是主力,因為要對投資方負責任,也是對選手負責任。之前也有媒體報道過,說寶黛是否會內定,應該說這個因素是不存在的。
《紅樓夢》原著裡的很多人物其實年齡都很小,都是十四五歲的孩子,很多演員其實都遠遠超過了這個年齡,要扮演人物的純真是有難度的。而選秀的演員對於原著的一些內涵是否能吃透是我最擔心的,現在的演員功利心太強,一旦過頭就會毀了新版《紅樓夢》。
所以我希望這些新秀在參選之前都去讀原著,對角色有所瞭解,衡量是否適合。如果抱著一夜成名的心態,肯定對新劇有百害而無一利。希望他們的雜念少點。
記者:選秀的演員是否全部入戲?是否決定了就扮演什麼角色呢?
胡玫:選出來的演員肯定是會參加演出的,不過是否符合角色還要經過一段時間的培訓。不過,可能演不了黛玉也許適合演鴛鴦,演不了鴛鴦也可能適合別的角色,按照原定的計劃,我們在海選之後還要對演員進行最後的培訓。
在一部劇中,導演所負責的只能是藝術創作。至於與電視劇相關的商業行為,包括某些演職員的最終確定,導演並不具有絕對權力。對於重要的演員,導演當然有建議權,也有一定的否決權,但最終決定權是在投資者手中。
關於「紅樓」情結
小時候私下偷看
現在閱讀當寄托
記者:您執導的《雍正王朝》《漢武大帝》《喬家大院》都使胡玫這兩個字成了品牌,您擔心新版不如舊版《紅樓夢》,毀了這個品牌嗎?
胡玫:我相信《紅樓夢》能拍好。當時我接拍《雍正王朝》的時候,就是被小說的魅力所感動的,看到二月河的小說我真的很感動。在我的導演生涯裡,一直這樣認為,能感動自己的作品,一定能拍成一部好作品。
《紅樓夢》是四大經典名著之一,這個原始的劇本的基礎這麼好,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很喜歡《紅樓夢》,我有信心能拍好。現在來看,影視藝術的核心還是劇本,在我執導的作品裡,劇本和故事,敘事都是很順暢的。
勝和敗一直都不在我的考慮範圍之內。人是有勝就有敗的,人不可能全勝,有一天我也會失敗,但是我都會一如既往,走好自己的每一步。
記者:您從多大開始看《紅樓夢》?
胡玫:我一直很喜歡《紅樓夢》,很小的時候就在看《紅樓夢》。我記得當時,《紅樓夢》還是被定為「黃書」,我們那時候看《紅樓夢》都是偷偷摸摸的,當時把《紅樓夢》就是當「黃色小說」來看的。一個小女孩,當她開始讀《紅樓夢》的時候,她就不覺得孤獨了。記者:現在還有時間讀《紅樓夢》嗎?
胡玫:從我當導演的時候開始,我一直把《紅樓夢》帶在身邊,當我有煩惱的時候,我讀《紅樓夢》就能忘記那些煩惱;當我工作很辛苦的時候,也會讀《紅樓夢》,那時讀《紅樓夢》就是一種休息。
我接《紅樓夢》就是特別的喜歡它有一股靜氣,每讀一遍都有不同的感受,《紅樓夢》是一部很能讓人安靜下來的作品。《紅樓夢》給了我一種自尊,給了我在千里之外的保護,我是這麼認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