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世姻緣傳》:十七世紀的寫實小說,描繪出明末中下層市民之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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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世情小說,乃涉及俗世人情之著述,以家庭中事、情因愛緣、社會圖景等因素為主要之描寫對象。該類小說自宋朝以後漸漸興起,到明末時可謂已成大類,所謂人情世態已書盡,離合悲歡皆臨清,世間百態可謂凝練其間。魯迅先生作《中國小說史略》一書,以「世情」一名冠其類,故名即專稱。其大成者,以《金瓶梅》、《紅樓夢》為上乘之作,且家喻戶曉。然而仔細探析,則可知其中優作,不止上述二種,仍有許多,《醒世姻緣傳》必列席其位。連近代著名文人徐志摩都稱其為「一個時代的社會寫生」,描繪出明末中下層市民之骨髓。胡適也曾說:「這是一部十七世紀的寫實小說」,它能夠表現出包括家庭生活在內的廣闊的社會生活面貌,「是一部最豐富又最詳細的文化史料」。
《醒世姻緣傳》(原名《惡姻緣》)所描寫的是明末之中下層社會圖景,作者化名西周生(關於本書之作者,亦眾說紛紜,有蒲松齡說、章丘文士說、丁耀亢說等,至今無定論)。全書共一百回百餘萬字,以山東中部之方言為書寫基礎。部分亦極其明顯,以第二十三回為界,以因果觀念為串聯,前二十三回乃描寫前世之因,後則敘述後世之緣。前一世武城縣豪門晁源打獵時射死一隻仙狐,並將其剝皮,之後娶娼妓珍哥為妾,聯合之虐原配嫡妻計氏,以致其自縊而亡。後一世故事之發生地轉到山東濟南府繡江縣明水鎮,無巧不成書,晁源轉世為狄希陳,被他虐殺之仙狐托生為人,嫁與其為妻,是名薛素姐,計氏轉世為妾室童寄姐,而珍哥則轉生為妾婢珍珠。狄希陳反轉前世性格成為一懼內人,而素姐、寄姐則成為「妒婦」千般虐待之,且寄姐亦因果循環般地害死前世宿怨者——珍珠。狄希陳面對妻妾之虐待起初忍讓,不加反抗,但後經一高僧指點後,明知幾人前世因緣,方才恍然大悟,又經教導誦念《金剛經》一萬遍,孽緣方消。
《醒世姻緣傳》作為明末世情小說中之上層佳作,對於明末市民階級之世態、心境都有極深之描寫與揣摩,眾生相可見一斑,官紳、塾師、鄉約、媒婆、江湖醫生、市儈商人、尼姑道婆、村市無賴,各自獨具之卑陋、勢利嘴臉顯露無疑,同時加以幽默生動的語言風格,成為一部令人耐讀、樂讀之小說。同時得需注意之處,本書在傳統天命循環之觀念下,所傳遞出的價值觀仍與明清時期大多世情小說一般,勸人向善,求好因果,切莫作惡。並且亦可在其中看出,在作者之觀念裡,女性對男性之欺凌,其實可看作是另一種形式之反抗。尊重女性、夫妻相敬如賓,方才是本書之主旨。因此,種種上言之書中觀點,亦可視作為對於當時社會風氣之反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