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顯祖為什麼會被稱為東方莎士比亞?他和莎士比亞有什麼相似之處嗎?
湯顯祖的故事大家喜歡嗎?今天紅樓夢網小編就為大家詳細解讀一下~
湯顯祖簡介
湯顯祖(1550—1616),中國明代戲曲家、文學家。字義仍,號海若、若士、清遠道人。漢族,江西臨川人。湯氏祖籍臨川縣雲山鄉,後遷居湯家山(今撫州市)。出身書香門第,早有才名,他不僅於古文詩詞頗精,而且能通天文地理、醫藥卜筮諸書。34歲中進士,在南京先後任太常寺博士、詹事府主簿和禮部祠祭司主事。
明萬曆十九年(1591)他目睹當時官僚腐敗憤而上《論輔臣科臣疏》,觸怒了皇帝而被貶為徐聞典史,後調任浙江遂昌縣知縣,一任五年,政績斐然,卻因壓制豪強,觸怒權貴而招致上司的非議和地方勢力的反對,終於萬曆二十六年(1598)憤而棄官歸里。
家居期間,一方面希望有「起報知遇」之日,一方面卻又指望「朝廷有威風之臣,郡邑無餓虎之吏,吟詠昇平,每年添一卷詩足矣」。後逐漸打消仕進之念,潛心於戲劇及詩詞創作。
在湯顯祖多方面的成就中,以戲曲創作為最,其戲劇作品《還魂記》、《紫釵記》、《南柯記》和《邯鄲記》合稱「臨川四夢」,其中《牡丹亭》是他的代表作。這些劇作不但為中國人民所喜愛,而且已傳播到英、日、德、俄等很多國家,被視為世界戲劇藝術的珍品。
湯氏的專著《宜黃縣戲神清源師廟記》也是中國戲曲史上論述戲劇表演的一篇重要文獻,對導演學起了拓荒開路的作用。湯顯祖還是一位傑出的詩人。其詩作有《玉茗堂全集》四卷、《紅泉逸草》一卷,《問棘郵草》二卷。
莎士比亞簡介
威廉·莎士比亞(英語:William Shakespeare,1564年4月26日-1616年4月23日),華人社會常尊稱為莎翁,清末民初魯迅在《摩羅詩力說》(1908年2月)稱莎翁為「狹斯丕爾」,是英國文學史上最傑出的戲劇家,也是歐洲文藝復興時期最重要、最偉大的作家,當時人文主義文學的集大成者,以及全世界最卓越的文學家之一。
莎士比亞在埃文河畔斯特拉特福出生長大,18歲時與安妮·海瑟薇結婚,兩人共生育了三個孩子:蘇珊娜、雙胞胎哈姆尼特和朱迪思。16世紀末到17世紀初的20多年期間莎士比亞在倫敦開始了成功的職業生涯,他不僅是演員、劇作家,還是宮內大臣劇團的合夥人之一,後來改名為國王劇團。1613年左右,莎士比亞退休回到埃文河畔斯特拉特福,3年後逝世。
1590年到1600年是莎士比亞的創作的黃金時代。他的早期劇本主要是喜劇和歷史劇,在16世紀末期達到了深度和藝術性的高峰。接下來1601到1608年他主要創作悲劇,莎士比亞崇尚高尚情操,常常描寫犧牲與復仇,包括《奧賽羅》、《哈姆雷特》、《李爾王》和《麥克白》,被認為屬於英語最佳範例。在他人生最後階段,他開始創作悲喜劇,又稱為傳奇劇。
莎士比亞流傳下來的作品包括37部戲劇、154首十四行詩、兩首長敘事詩。他的戲劇有各種主要語言的譯本,且表演次數遠遠超過其他所有戲劇家的作品。
湯顯祖為什麼被稱為東方的莎士比亞?
400餘年前的晚明時期,照舊是一年一度春風徐來,暖意漸濃。封閉在深閨中的杜麗娘,年方十六,但卻對屋外的世界一無所知、一無所見。因無心刺繡讀書,便步入後花園中尋芳賞花。
不曾料想這是一次致命的遊園,原本嬌羞的少女在駘蕩和暖的春色裡,被繁縟的成規習俗壓抑、囚禁的自然生命力找到了一個缺口,霍然間噴薄而出,湯顯祖以華美綺麗的辭句將心愛的女主人公百感交集的心聲袒露無遺。杜麗娘在繁花似錦的自然美景中看到了自己,認出了自己,有狂喜、亢奮,也有「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的傷感、惆悵與無奈。
在膾炙人口的戲曲《牡丹亭》中,湯顯祖的筆墨沒有止步於展現杜麗娘的傷春情懷,他詳細敘寫了此後她在夢中與書生柳夢梅邂逅,兩情相悅,夢醒之後倍感淒清孤獨。她思戀著心愛的夢中情人,繾綣情深,一發而不可收,「這般花花草草由人戀,生生死死隨人願,便酸酸楚楚無人怨」。
不多久,杜麗娘在無望的思戀中鬱鬱成疾,撒手人寰。但神奇的是這並不意味著終結,她的一往情深竟然打動了閻王,最終得以復活,與有情人終成眷屬。湯顯祖在劇中著意渲染的便是那磅礡於天地間的至情,「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復生者,皆非情之至也。」這一源自天性的至情境界日後在《紅樓夢》中發揚光大,衍化出寶黛感天動地的愛情傳奇。
在《牡丹亭》問世前的三四年,在萬里之遙的英格蘭,在倫敦戲劇圈中嶄露頭角的莎士比亞的《羅密歐與朱麗葉》也書寫了一段感人至深的愛情悲劇。命運之神似乎玩了一場惡作劇,在蒙太古和凱普萊特這兩個結有累世冤仇的大族中挑出了一對男女。
血族間的敵意並沒有在他倆之間構築起無法逾越的大牆,強大的阻力反而催生、強化了他們的感情,他們是獨自的個人,而不是家庭機器上的一個無足輕重的部件。在羅密歐眼裡,他心愛的「朱麗葉就是太陽」,而在月光掩映的陽台上,朱麗葉吐露出自己的心聲,「羅密歐啊,羅密歐!為什麼你偏偏是羅密歐呢?否認你的父親,拋棄你的姓名吧」。
但天地不仁,陰差陽錯,兩人雙雙殉情而死。痛惜,哀慟,懊悔,最終消泯了仇恨,換來了兩個家族的和解,恰好印證了古羅馬詩人奧維德的詩句,「愛戰勝一切」。
湯顯祖和莎士比亞兩人,生活在同一時期,但相隔萬里,無緣相識,卻靈犀相通。一個生活在晚明時期,中國古典文明早已過了創造力的巔峰,沐浴在爛熟的文明夕陽般綿軟的餘暉中;另一個則處於在英格蘭國勢上升時期,百廢待興。他們倆的經歷、社會地位、學養各各不一,但都敏銳地嗅吸到了新時代隱隱飄拂而來的氣息。
天理、上帝等昔日散發著神聖光彩的詞語黯然失色,彼岸世界的允諾和內聖外王的楷模變得遙不可及,他們倆不約而同將目光投向身邊生機盎然的感性世界,人的自然生命便是其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被嚴苛的戒律、習俗鎖閉在箱籠中的男女之愛瞬間被激活了,它已不單單是人類繁衍後代的媒介,在他們倆的筆下,本身便被賦予了至高無上的價值。
莎士比亞在《仲夏夜之夢》《皆大歡喜》等喜劇中為愛情唱出了絕美的歌聲,而湯顯祖在《南柯記》中也以濃彩重墨渲染了淳於棼的癡情,在重逢早已杳然升天的瑤芳公主時,他仍一往情深,執意要她下凡重做夫妻。
他們倆經歷了人世的種種變故,筆力變得深邃凝重。通過描繪為復仇猶疑延宕再三的哈姆萊特、剛愎高傲的李爾王、嫉妒成性的奧賽羅,莎翁展示了人性內部的錯綜複雜與幽暗之處。
在晚期作品《暴風雨》中,閱盡滄桑的普洛斯彼羅像篡位的麥克白一樣,發出了人生如夢的感慨:「如同這虛無縹緲的幻景一樣,入雲的樓閣、瑰偉的宮殿、莊嚴的殿堂,甚至地球自身,以及地球上所有的一切,都將同樣消散,就像這一場幻景,連一點煙雲的影子都不曾留下。構成我們的料子也就是那夢幻的料子;我們短暫的一生,前後都環繞在酣睡之中。」
無獨有偶,淳於棼在夢境中進入螞蟻王國,享盡榮華富貴,權傾一時,無奈愛妻離世,最終失寵於國王而被貶遣。更令人詫異的是,這一切全是一場短暫的夢幻。他最後發出感喟,「人間君臣眷屬,螻蟻何殊?一切苦樂興衰,南柯無二,等為夢境。」
他們倆的肉體生命囚閉在16世紀下半葉和17世紀初期,無法穿越到其他時空區域中。然而,他們以不同的方式瞻望未來,超越各自侷促狹促的現實,飛昇到一個美麗的新世界,以酣暢靈動的筆墨將人類的種種痛苦、激情與夢想,他們的高貴與卑下,他們的智慧與癡狂一一展示無遺。
他們倆雖與我們相隔四個世紀,但其宏文巨篇依舊彌足常新,不斷地激起人們的共鳴與欽佩,彷彿他們的英靈依舊縈迴在我們周圍,在觸發「蕭條異代不同時」傷感的同時,一同糾結於「生存還是毀滅」的困惑,體悟生命的大歡喜與大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