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中舉報大觀園聚賭後,探春在賈府的生活怎麼樣?

紅樓夢中舉報大觀園聚賭後,探春在賈府的生活怎麼樣?

紅樓夢中舉報大觀園聚賭後,探春在賈府的生活怎麼樣?

紅樓夢典故

賈探春,曹雪芹所著《紅樓夢》中人物,金陵十二釵之一。接下來聽聽紅樓夢網小編講一講他的一些故事。

《紅樓夢》之所以經得起後世讀者這般推敲,有一個很大的原因是他秉承了「草蛇灰線,伏脈千里」的寫實筆法。

曹雪芹的筆就像是一台攝像機,如實拍下了發生在榮國府內的一切,而如何解讀這些現象,則需讀者自行用腦,故而歷來讀《紅樓夢》一二遍者,自以為讀通、讀透,而再過若干年再讀之,則發現書中之意與當年所理解相差甚遠,故筆者斷言:無入世之閱歷者,必不懂紅樓之萬一。

筆者今日想談談《紅樓夢》中的一個微小情節,但情節雖小,背後隱藏內容頗多,非熟讀紅樓者難窺其妙,故而撰文與諸君分享,雖有班門弄斧之嫌,終是筆者對紅樓愛好者的一片赤誠相待。

《紅樓夢》第73回「癡丫頭誤拾繡春囊,懦小姐不問累金鳳」,大觀園中發生了一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事:夜裡有人半夜翻牆,將賈寶玉給唬著了,賈母、王夫人為此大動干戈,派出所有的守夜之人,折騰了整整一夜,終是沒抓住這個「翻牆之人」。

說來也是可笑,所謂的賈寶玉被唬,只不過是賈寶玉、晴雯的一個玩笑而已,其目的是為了躲避第二天賈政檢查功課:

晴雯因見寶玉讀書苦惱,空費一夜神思,明日也未必妥當,心下正要替寶玉想出個主意來脫此難。正好逢此一驚,即便生計,向寶玉道:「趁這個機會,快裝病,就說唬著了。」此話正中寶玉心懷。——第73回

但晴雯沒有想到的是,她的這個玩笑卻掀起了這麼大的風浪,雖然沒有抓住「跳牆之人」,但卻引起了賈母的警惕,她老人家由此及彼,開始懷疑賈府內部有家賊:

賈母聞知寶玉被嚇,細問原由,不敢再隱,只得回明。賈母道:「我必料道有此事。如今各處上夜,都不小心還是小事,只怕他們就是賊,也未可知。」當下邢夫人並尤氏等都過來請安。鳳姐及李紈姊妹等皆陪侍。聽賈母如此說,都點頭無所答。——第73回

賈母年輕時亦曾是榮國府的女主人,幾十年的管家經驗,讓她時刻保持清醒警惕,若真有「跳牆之人」,整個榮國府守夜之人,如何能抓不到?可見此人必定是熟悉榮國府內部情況之人,換言之,這個「跳牆之人」很有可能是家賊!

雖然我們讀者站在上帝視角,知道這個「跳牆之人」很有可能壓根就不存在,但不得不說,賈母的這一波分析還是很到位的,的確有管家女主人的風采。

而賈母一提出「榮國府內部有家賊」這一想法後,在場諸人皆屏息不言,這其中就包括王熙鳳、李紈這些管理大觀園之人。因為賈母的話,看似在分析榮國府內部情況,實則旁敲側擊地敲打了在座的諸位管家女——大觀園內部這麼混亂,你們是怎麼管的家?

如果事情到此為止,賈母最多抱怨一番大觀園的管理不到位,她老人家即便懷疑大觀園內部有問題,終究無從下手,總不能把整個大觀園的丫環、媳婦、婆子們全部捆起來,嚴刑拷問逼問「跳牆之人」的下落。

可探春的出現,讓這場本已準備平息的風波,再次掀起了高潮,她當著眾人的面兒,直言點出了大觀園內部存在聚賭的惡劣情況:

獨探春出位笑道:「近因鳳姐姐身子不好了幾日,園內的人竟放肆了許多。先前不過是大家偷著一時半刻,或夜裡坐更時,三四個人湊在一處,或擲骰或斗牌......」賈母聽了,忙問:「你既知道,為何不早回我們來?」探春道:「我因想著太太事多,且連日的心不靜,所以沒回。」——第73回

這段話是重中之重,探春應該早就對大觀園內部的聚賭現象深以為惡,所以才會這般「下死手」,在賈母大怒之際,將此事和盤托出。

後來的事實也證明了這一點:賈母聞之園內有聚賭現象,當即動了雷霆之怒,查出大頭家三人、小頭家八人、聚賭者通共二十多人,一個個跪在園內磕頭求饒。

但有很多讀者忽略了一個細節:探春既然早已明瞭大觀園有聚賭現象,為何她不自己出手整治?明明她也是大觀園三人管理小組的成員之一,正如賈母聽完探春的陳述後問的那句:你既知道,怎麼不早回我們來?

事實上,探春不是不想整治聚賭團體,而是她壓根整治不了。且看聚賭團體的大頭家三人,分別是:林之孝的兩姨親家、廚房內柳家媳婦之妹、迎春的乳母。

這三位個個都在榮國府有著根深蒂固的親戚勢力,林之孝是榮國府有名有姓的管家,柳家媳婦管理著大觀園的廚房、迎春的乳母更不必說,比一般的小姐、公子們都有體面。

或有讀者曰:探春是堂堂榮國府小姐,如何還管不了幾個下人了?筆者只能苦笑而告:探春還真的就整治不了這幾位聚賭頭頭,這當中涉及到了太多的權力、利益、勢力以及親屬關係。

諸君可還記得第55回的回名乃是「辱親女愚妾爭閒氣,欺幼主刁奴蓄險心」,其中的「刁奴欺幼主」指的便是下人媳婦吳新登家的故意給探春下絆子,意欲看探春出醜,偌大榮國府,這樣的刁奴不是太少,而是太多了——思至此,亦感慨阿鳳這麼多年管理賈家,與這些刁奴盤桓,當真非一般人能及。

而探春不敢管大觀園內的聚賭,又暗示出一個淒涼的事實——所謂的賈探春改革大觀園,終究是完完全全地失敗了。

筆者看到,有很多論者盛讚探春銳意改革,自第55回被王夫人授予協理大觀園的權力後,先是蠲免大觀園內的脂粉買辦、其後蠲免學堂冗費、最後發動轟轟烈烈的承包大觀園活動,每年為大觀園創收四五百兩銀子,可謂幹得是風風火火。

可大家都忽略了一點,探春即便搞了這麼多改革,一年最多為賈家節省幾百兩銀子的費用,其承包大觀園之措施,也只不過創收四五百兩銀子而已,這對於烈火烹油,繁花著錦的榮國府而言,只不過是九牛一毛,根本無濟於事。

同時,諸君亦要有清醒的認知:探春的改革效益之所以低,不是因為探春能力差,而是因為探春沒有被授予絕對的管家權力,她只是王熙鳳病重期間,一個暫時協理大觀園的工具,甚至王夫人從來沒指望過探春能幹出什麼成績,只要別出太大的問題就行了。早在授予權力之初,王夫人就明說了:等過了一月,鳳姐將息好了,仍交與她。

這也就暗合了上述引文中,探春講述完大觀園內的聚賭現象後,賈母想的不是「探春你為什麼不處理」,而是「你怎麼不早來告訴我」——探春的權力,僅限於處理日常雜事,一旦涉及到管家媳婦、奶娘這些大boss,探春只能望而卻步。

這一點書中亦有一例,且看第61回「投鼠忌器寶玉瞞贓,判冤決獄平兒行權」,彼時廚房柳家媳婦的女兒柳五兒被查出偷玫瑰露、茯苓霜,林之孝家的前來向大觀園臨時管理小組的領導李紈、探春回稟,而這兩個人都在踢皮球,不敢管:

那時李紈正因蘭哥兒病了,不理事務,只命去見探春。探春已歸房。人回進去,丫環們都在院內納涼,探春在內盥沐。只有侍書回進去,半日出來說:「姑娘知道了。叫你們找平兒,回二奶奶去。」林之孝家的只得領出來。——第61回

這些事務繞來繞去,最後還是丟給了平兒和王熙鳳,探春的權限注定了她不敢管這件事。

所以,第73回探春當著賈母的面,說出大觀園聚賭之事,需要莫大的勇氣,足可見探春之心繫賈家,不似李紈、阿鳳等人,要麼和稀泥,要麼乾脆不理此事。

可探春這麼做,也意味著她將成為大觀園眾人眼中的眾矢之的。大觀園內部守夜之人夜間聚賭玩樂,牽扯人數眾多,這些人悉數被牽連,要麼直接被攆了出去,要麼被扣除三個月月錢,要麼被撥去掃廁所,這些人如何能不恨探春,如果沒有她多嘴,一切都還會繼續風平浪靜。

果不其然,聚賭之事剛剛結束,仍是第73回,邢夫人、迎春處的媳婦們已經開始背地裡說探春的壞話了,書中這般記:

旁邊伺候的媳婦們便趁機道:「我們的姑娘(迎春)老實仁德,哪裡像他們三姑娘(探春)伶牙俐齒,會要妹妹們的強!她們明知姐姐這樣,她竟不顧恤一點兒。」——第73回

脂硯齋批語怒云:殺!殺!殺!此輩專生離異。余因實受其蠱,今讀此文直欲拔劍劈紙,又不知作者多少眼淚灑出此回也。又問:不知如何顧恤些,又不知有何可顧恤之處?直令人不解。愚奴賤婢之言,酷肖之至。

而這,只是書中明明白白寫出來的,暗地裡還有多少人準備算計探春,鬼才知道!又或許,探春在出言「首告」之時,已經做好了被誹謗的準備,正可謂「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探卿之人品心性,終勝其他蠅營狗苟、狼狽為奸之徒,豈可不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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