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惜春是什麼樣的人?她從小就想出家的原因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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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中柳湘蓮被稱「冷面冷心」,傷透了愛他的尤三姐的心。其實賈府也有一個類似的人,就是冷口冷心的賈惜春。
(第七十四回)尤氏笑道:「你倒好。才是才子,這會子又作大和尚了,又講起了悟來了。」惜春道:「我不了悟,我也捨不得入畫了。」尤氏道:「可知你是個心冷口冷心狠意狠的人。」惜春道:「古人曾也說的,『不作狠心人,難得自了漢』。我清清白白的一個人,為什麼教你們帶累壞了我!」
賈惜春「冷口冷心」,冷面是「酷」,「冷口」卻是「冷酷」。惜春冷酷到伺候自己多年的貼身丫頭入畫,不過可有可無地犯了個錯誤,就要立意攆走毫不留戀。言語更極其傷人,不但傷了入畫,也傷了嫂子尤氏,最終自己孤家寡人何嘗不是傷了自己。
惜春把攆走入畫的決定稱為「了悟」,又說「不做狠心人,難得自了漢」,很難想像這樣的話從她小小年紀的口中說出。外人以為是少年人的賭氣之語不懂事。像與嫂子尤氏公然對立,不斷「挑釁」的口角,都是少年才有的脾性。
可只有瞭解惜春的人才會知道她的話都是發自肺腑。賈探春說惜春是「孤介太過」,可謂一語中的。
何謂「孤介」?孤介並不是孤僻,而是「耿直方正,不隨流俗」。晉代陶淵明《戊申歲六月中遇火》詩:總髮抱孤介,奄出四十年。陶淵明不為五斗米折腰,因「孤介」太過不合時宜而避居南山,是為避世了。
探春說惜春孤介,再扭不過她,算是向尤氏解釋惜春性格如此,希望尤氏不要太認真與小姑子鬧矛盾。
不過,惜春心中的「孤介」,比陶淵明避世要更極端,她就像尤氏說的那樣要做「大和尚」,早早就立志出家做「姑子」了。
(第七回)惜春笑道:「我這裡正和智能兒說,我明兒也剃了頭同他作姑子去呢,可巧又送了花兒來,若剃了頭,可把這花兒戴在那裡呢?」
送宮花一節非常重要,伏筆得到宮花數人未來的命運。彼時惜春只有七八歲,一心想著要出家做姑子,是注定難以避免的。
惜春想出家,與她的閨蜜智能兒分不開。她自小與智能兒一起玩,受影響是難以磨滅的。
但惜春為什麼一心想要出家呢?這與她的原生家庭有主要原因。
惜春出生時母親高齡難產而死,父親賈敬拋下她去道觀求「長生不老」。惜春還是被賈母吩咐王夫人抱過來撫養,自此長在榮國府。
惜春與智能兒要好,因為她認為與智能兒同病相憐,都是被父母家庭拋棄的孤身一人。
智能兒對秦鍾說饅頭庵是「牢坑」,對惜春來說賈府何嘗不是牢坑?
惜春雖小,卻也明白她的未來。作為賈府出身最高的嫡出大小姐,注定長大後要為家族聯姻。可父兄並沒有管過她一分一毫,她又為什麼要犧牲自己給家族聯姻?
「出家」是惜春唯一能自主反抗家庭的辦法。她對嫂子尤氏說的那些話,本意就想與寧國府劃清界限。我不沾你們一分一毫,你們也休想犧牲連累我!
這就像鴛鴦反抗賈赦納妾,剪了頭髮要出家一樣,那個時代的女子,只有出家才能擺脫被家族擺佈的命運。
可惜惜春此時還不明白,出家也不能「自由」。妙玉因不容於權貴,被逼遠走京城,不得已在大觀園避世。智能兒更是立意要跳出牢坑。
出家並不是賈惜春的大自在,只能換得她心中的平靜。曹雪芹說「可憐侯門繡戶女,常伴青燈古佛旁」。可憐,也有不值之意。惜春出生就是「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