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紅軒裡訪紅癡
——杜春耕與他的《紅樓夢》收藏
本刊記者 田紅玉
如果和杜春耕先生見見面,聊上一會兒,很快你就會感受到他對《紅樓夢》的癡迷。
記者採訪他,是因為看到北京圖書館出版社出版的《煙標精華》一書,裝幀講究、印刷精美,絕對是置於書堆中而能讓人眼睛為之一亮的那種
。翻開看看,圖案豐富,品相、格調俱佳,透過這些煙標,竟似看見了《紅樓夢》裡一些活生生的人物和場景。讀編著者杜春耕先生所作序,考證精審,論議嚴謹周密,不似一般的介紹文字,不禁對他頓生敬仰之心。於是,我在一個早晨來到了他的「紅樓」世界。
雖然心理上已經有了準備,但進入杜先生的家中,我還是不敢相信會有這樣一處聚集「紅樓」的「大觀園」。160多平米的房間裡,觸目皆是與《紅樓夢》相關的物什。進入門廳,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紅學大家馮其庸先生題的「聚紅軒」匾額和盧嘉錫、趙樸初、劉炳森、歐陽中石等眾多名家的題詞;環顧四周,則滿眼都是「紅樓」珍品。博物架上是各式繪有《紅樓夢》情節的瓷器,牆上嵌有紅樓鏡畫,甚至廚房牆上的瓷磚也繪著紅樓人物。杜先生領著我們看了他的書畫,又高又大的鐵櫃子裡裝滿了各種版本的《紅樓夢》。不肖說,單看這屋子裡的陳設,已經能感受到主人對《紅樓夢》的喜愛了。
杜先生收集最多的還是《紅樓夢》的各種版本。早就聽說他的收藏比國家圖書館的還要豐富得多,這回記者算是見識了,除了鐵櫃子裡的,案頭幾上也擺得滿滿當當。杜先生介紹說:「這些書就是近十年來收集的。《紅樓夢》早期的版本,從程甲本、程乙本、東觀閣本一直到民國時期的一些版本,我基本上都有。現在收集到的,比周紹良先生編的《紅樓夢書錄》裡的還多,缺的極少,而且缺的這一部分都不是最重要的。從版本系列來說,已經較為齊全了。」他還不無得意地告訴我,「現在全國各地的書商,只要手頭上有《紅樓夢》,馬上就會想到跟我聯繫,把書送到這兒來。」
杜先生的書有一部分來自拍賣會。愛好《紅樓夢》的人們大概還會記得,去年在中國書店舉辦的「北京海王村大眾收藏拍賣會」上,杜春耕委託朋友以4.2萬元的價格競得一套33種版本的《紅樓夢》。這33種版本中,17種是刻本,8種是排印本,另外8種是石印本,包括「清籐花榭刊本」。據杜先生自己說,這33種本子當中,他有用的也就幾種,其他的本子就讓給朋友了。儘管如此,他還是覺得很值。
或許是因為愛屋及烏吧,但凡與《紅樓夢》有關的物件,他都收集,包括瓷器、鏡畫、煙標、月份牌、20年代的明信片、郵票甚至各種版本的小人書。其中,有一件難得的珍品——最早的12張彩色情節畫原件(由汪貼齋繪,汪氏生於曹雪芹卒後12年,他的技藝高超,至今還鮮有超過者),也到了他的「聚紅軒」。
此外,還有一件令杜先生頗為得意的藏品:林則徐手書詠紅樓組詩的扇面。經鑒定確認後,引起紅學界的極大興趣,紅學家周汝昌還為此賦詩一首「英豪也自愛紅樓」。多情未必不丈夫,民族英雄也是性情中人。這些物品甚至引來了台灣和日韓的學者前來參觀、借閱。
「您收藏這麼多,有沒有更長遠的打算?」記者禁不住好奇地問。
杜先生說,「將來可能會考慮建一個《紅樓夢》博物館之類的機構,為紅學研究人員和《紅樓夢》愛好者服務。但目前還沒有精力考慮這個問題,手頭的研究工作很多,忙不過來。我從沒想過收藏,就像鄭振鐸一樣,因為研究,所以要收集一些書。我的研究是圍繞《紅樓夢》文本展開的,文本的比勘、互校、《紅樓夢》成書過程的考證等等都需要以各種最早最好的本子為基礎。因此,收集到的東西只能算是我研究《紅樓夢》必須的資料,是為目前展開研究而用。」
談起《紅樓夢》的研究,杜先生的勁兒更足了。他說:「我見到早期版本就買,希望能找到一些其他人沒有看到過的東西。我只想搞清楚一個問題:《紅樓夢》是如何成書的?而結果就是《紅樓夢》的源頭不止一個,而是兩個。」
杜先生的「二書合成說」在紅學界大名鼎鼎。不少人起初認為他的提法太大膽,但時間長了都知道他是最謹慎、最講求言必有據的,紅學家馮其庸先生稱他是「用科學的方法研究《紅樓夢》」。從他為研究《紅樓夢》而收集到的「紅籍」來看,他的文本比勘工作自然最科學不過。
杜先生1964年畢業於南開大學物理系,畢業之後就一直從事光學研究,在北京第二光學儀器廠工作。談到由物理學研究轉而開展《紅樓夢》研究的原因時,他說:「現在計算機技術發展迅速,年紀稍大一些的人在這方面就會有些吃力,所以還是把機會留給年輕人吧。我自己特別喜歡《紅樓夢》,所以就選擇研究《紅樓夢》了。」
如今,杜先生退休了,他幾乎將所有的精力都用於研究《紅樓夢》,「聚紅軒」裡的寶貝更是物盡其用、物超所值了。
轉自 中國藝術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