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尤三姐的命運(1)
34.尤三姐的命運(1)
賈璉一進家門,便將遇到湘蓮一事說了出來,又將鴛鴦劍取出,遞與三姐。三姐喜出望外,連忙收了,掛在自己繡房的床上,癡癡地望著那寶劍,自笑終身有靠。
鳳姐聽說了,也過來湊熱鬧,和尤二姐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打趣著三姐。三姐也不說話,只是靠在床邊抿著嘴笑。
鳳姐笑著說:"三妹,把咱妹夫的定情禮物也給我看看。"
三姐紅著臉摘下寶劍遞了過去。鳳姐看時,上面龍吞夔護,珠寶晶瑩,將靶一掣,裡面卻是兩把合體的。一把上面鏨一"鴛"字,一把上面鏨一"鴦"字,冷颼颼,明亮亮,如兩痕秋水一般。
這時,一個小丫頭跑了進來對著二姐和三姐說:"老娘請兩位小姐過去一下。"
二姐忙站起來,對鳳姐說:"姐姐,真不好意思,您先坐著,我們去去就來。"
鳳姐一笑,說:"去吧,自家姐妹,客氣什麼。"
看著二姐和三姐出去後,鳳姐把那寶劍摸來摸去,反覆玩賞。不知按了哪裡,只聽得"噹啷"一聲,劍鞘彈開了,露出一塊紅綾。那紅綾薄如蟬翼,顏色嬌艷欲滴,隱隱地彷彿還有山水圖案。鳳姐越看越愛,看看周圍沒人,就把那紅綾藏進了自己的袖口,另把自己的一塊紅手帕塞進了劍鞘,然後把劍鞘合好。
剛把寶劍放好,只見平兒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說:"二奶奶,快去吧,大太太找您呢!"
邢夫人在水邊的涼亭裡坐著,不耐煩地搖著扇子。看到平兒帶著鳳姐來了,她慢悠悠地拾起腳邊的賬本子,陰陽怪氣地說:"鳳丫頭,你這賬我怎麼看不懂呢?
"
鳳姐自從把管家大權交給了邢夫人,就知道她遲早要來找自己的麻煩,現在捅出來也好,省著自己老得懸心,就笑著說:"是我那兩筆字兒吧,又難看,又潦草,太太您見笑了。"
邢夫人冷笑一聲,說道:"字兒麼,我倒還能認識,只是你這賬,玩得也太花了吧?我問你,那年去蘇州買了十二個小戲子,賬上說花了三萬兩銀子。那天甄家的人來,講他們也買了十二個小戲子,也是在蘇州,才花了五千兩。怎麼會差這麼多呢?莫非有人貪污了不成?"
"太太明鑒,"鳳姐忙解釋說,"咱家買的戲班子是要給娘娘看的,當然要挑最好的,又要教習皇家禮節,請宮裡的公公指導,又是一大筆費用。當然璉二爺的為人您也知道,出去免不了眠花宿柳,他也算在公家錢裡了。"說著做出一副酸溜溜的樣子。
邢夫人哼了一聲,把賬本子翻了幾頁說:"修園子,你寫的是花了九十九萬兩銀子。那天我去莊親王家,他的園子比咱們的還大,才花了四十萬不到。你這裡面玩的是什麼貓膩?"
鳳姐賠笑說:"太太,我剛看了也覺得太貴了,後來包工頭告訴我說,這裡面有個緣故。一般修園子都是按原來的地勢起風景,山還是山,水還是水。可是風水先生講,咱家原來的池子剛剛把龍脈截斷了。原來是國公府,還問題不大。現在出了個娘娘,怕應了'龍困淺水'之相。所以要把原來的池子填平,堆出山來,再挖個新池子。這一來,工程可就大了。"
"嘿嘿,你的嘴倒是挺能說,"邢夫人又翻了翻賬本子說,"璉兒去蘇州帶林姑娘回來,說林家只剩下五千銀子了。那林老爺可是巡鹽御史,富得流油的差事兒。他幹了那麼多年,少說也賺下兩三百萬的家產了,你們怎麼才報了五千?"
鳳姐猶豫了一下,笑著說:"太太,您不知道,那林姑夫貪圖名譽,是個清官兒,本來家財就不多。姑姑去世的時候,他伉儷情深,又把好東西都給姑姑陪葬了,所以家裡才沒剩什麼錢。"
邢夫人合上賬本子,冷笑一聲道:"這也好說,大老爺正想去江南玩一圈兒呢,讓他順便去蘇州查一下,就什麼都明白了。"說罷,也不理鳳姐,自顧自地走了。
鳳姐氣得臉色蒼白,看著邢夫人走遠了,一跺腳一甩袖子:"呸!想仗著婆婆的分兒欺負我,門兒也沒有!姑奶奶怕過誰!實在不行咱們就一拍兩散,拆了這個榮國府!"說著拉著平兒氣沖沖地走了。
寶釵從黛玉那裡出來,遠遠看見鳳姐和平兒匆匆走上了小橋,一塊紅綾從鳳姐袖口裡飄然落下。寶釵走過去,拾起那紅綾,越看越愛,心想自己先玩幾天再還給鳳姐好了,就揣在了自己懷裡。
柳湘蓮一夜沒睡好,想起死去的大妹就掉眼淚;又想起小妹和自己十年前一樣,為反清復明簡直要走火入魔了,應該讓她去民間走走就好了,聽聽老百姓的疾苦;又想起沒有見過面的尤三姐,大家都說她漂亮,到底漂亮到什麼程度呢?小妹命令自己馬上把那把劍要回來,可怎麼開口呢?
湘蓮第二天一早就來找賈五,一見面就吃了一驚:"寶玉,你兩眼英光內斂,難道也練起武來了不成?"賈五笑笑說:"是啊,柳二哥指點幾招如何?"
二人走到小院子裡就動起手來。湘蓮一面過招一面點頭,說:"好,你可真是個練武的坯子,幾個月能有這麼大的進益。"
兩人拆了一百多招,湘蓮賣個破綻,放賈五進來,在他肩頭一按。賈五一個前撲就摔了出去。好在賈五手疾眼快,右手一點地,一個前空翻翻了過去,才摔得不太慘。
賈五滿面懊惱地說:"唉,我這武功還是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