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釵的清譽毀在了眼皮底下老婆子的手裡
《雍正王朝》裡說,當雍正還是雍親王的時候,人稱冷面王,他家的規矩大,號稱是鐵打的門檻。不過做過管理者的人都知道,再鐵面無私、以身作則,也很難指望手下個個潔身自好。見賢思齊,那是上古時候流傳下來的傳說,現在流行的一句話叫,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時常覺得寶釵應該是個當家的最佳人才,就像我說的,又聰明又精明的人,實在難得。況且她又有政治手段、有經濟頭腦、有親和力,處事公正又懂得守愚藏拙。寶釵治下的丫鬟們,也大多是鶯兒那樣心靈手巧,言語可人,不太會跟人爭閒鬥氣。不過所謂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她那鍋好湯裡還是冒出了一顆老鼠屎。卻說那日她派了個老婆子去給黛玉送燕窩,黛玉留她坐,那老婆子說不了,我還有事呢。黛玉笑道:「我也知道你們忙。如今天又涼,夜又長,越發該會個夜局,痛賭兩場了。」婆子笑道:「不瞞姑娘說,今年我大沾光兒了。橫豎每夜各處有幾個上夜的人,誤了更也不好,不如會個夜局,又坐了更,又解悶兒。今兒又是我的頭家,如今園門關了,就該上場了。」
我曾經懷疑這個婆子雖是蘅蕪院的婆子,未必就是薛家的人。但寶姐姐一向是以不費賈家一分一毫為底牌的,吃的穿的用的,全是自己薛家的,沒什麼理由這個老婆子就是賈府的人。只是當初姑娘們搬進大觀園的時候,賈母給各處都添了兩個婆子四個丫頭,也不知道這個婆子是不是那時候統一添的。不過就算是賈府的婆子,天天在寶姐姐眼皮底下打工,還做頭家聚賭,實在與寶姐姐的清譽有礙。
果然不久大觀園裡就亂套了,天天雞飛狗跳,又是薔薇硝又是茯苓霜。恰好正是寶釵協理大觀園的關頭,不過別擔心,寶姐姐自有辦法。那日寶玉生日,去她家裡吃了壽麵,寶釵交代薛蝌記得請夥計們吃,一面同寶玉進園子裡來,一進角門,寶釵便命婆子將門鎖上,把鑰匙要了自己拿著。一面解釋說:「小心沒過逾的。你瞧你們那邊,這幾日七事八事,竟沒有我們這邊的人,可知是這門關的有功效了。若是開著,保不住那起人圖順腳,抄近路從這裡走,攔誰的是?不如鎖了,連媽和我也禁著些,大家別走。縱有了事,就賴不著這邊的人了。」
這番話對閒人寶玉說,是沒什麼用的,你小心也好,不小心也罷,寶玉腦子裡都不會去深思。不過選在寶玉生日,園子裡人來人往的關鍵時刻,在角門上掛上一把大鐵鎖,卻是一則最好的宣言和告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