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版本問題

《紅樓夢》版本問題

《紅樓夢》版本問題

紅樓文化

《紅樓夢》的版本,可分為兩個系統:一是僅流傳八十回的脂評抄本系統;一是不知何人續寫了後四十回,經程偉元、高鶚整理補綴的一百二十回印本系統。脂評系統的本子,現存十個版本,其祖本都是曹雪芹生前傳抄出來的,所以在不同程度上保存了原著的本來面貌;程高系統的本子,基本上只有兩種:程甲本和程乙本,它們前八十回依據的也是脂評系統的本子,但已經過了整理者較多的改動,程乙本改動尤甚。

  甲戌本:名“脂硯齋重評石頭記”,存1—8,13—16,25—28,共16回,分裝為4冊,4回一冊。第一回有其它各本沒有的一句話:至脂硯齋甲戌抄閱再評仍用石頭記。故得名。甲戌,1754年。此本有一千多條批語,被稱為“脂批”。

  己卯本:名“脂硯齋重評石頭記”,存1回—20回,31回—40回,55回(後半),56,57,58,59回(前半),61—63,65,66,68回—70回。在31回—40回這一冊的目錄頁上,有“己卯冬月定本”六個字,故稱己卯本。己卯,1759年。

  庚辰本:名“脂硯齋重評石頭記”。存78回,1—80,缺64,67回。裝成8冊。10回一冊。後四冊目錄頁有“庚辰秋月定本”字樣,故名。庚辰,1760年。

  蒙府本:名石頭記,發現於清代一蒙古王府,故名。120回。

  戚序本(石印本,上海本,南京本):名石頭記,有戚蓼生序,故名。80回。

  楊本:又稱“夢稿本”,120回。曾為楊繼振收藏,故名。

  舒序本:名《紅樓夢》。存1-40回。有舒元煒1789年(己酉)序,故名。

  列藏本:現存俄羅斯彼得堡東方研究所。存78回,缺5,6回。沒有總書名。除少數幾回名紅樓夢外,各回皆名石頭記。不只一處,它本文字皆誤,而此本正確。最好一例是黛玉眉目的第二句,此本為:一雙似泣非泣含露目。與第一句“兩彎似蹙非蹙罥煙眉”可謂絕佳之對。它本皆遜色多了。此句當為雪芹原筆。已有影印本。

  夢覺本(甲辰本):名《紅樓夢》,有夢覺主人序。80回。

  鄭藏本:存23,24回。曾為鄭振鐸收藏,故名。

  以上個本又稱脂本,以有脂硯齋評語故。這些抄本現在都出版了影印本(上海本南京本除外)。

  後來,有了活字印刷本:

  程甲本(1791):程偉元、高鶚於1791年出版的活字印刷本,120回。

  程乙本(1792):程偉元、高鶚於1792年出版的活字印刷本,120回。對程甲本作了不少修改。

  這些本子的關係,是一個有趣的研究課題。有一位論者認為,這些本子都出自曹雪芹的同一個傳世稿本。諸本間的差異,是在傳抄中形成的,雪芹並沒有多個稿本傳世。他以共同異文版本群統計表加上其它一些論據,論證了諸抄本都是配抄本(包括己卯本和庚辰本),因而,版本關係的研究不能以“本”為單位,應當以“回”為單位。有時,還要深入到一回的內部。

[編輯本段]【紅樓夢各主要版本】

  第一、甲戌本

   又稱脂殘本,脂銓本。題脂硯齋重評石頭記,見於各冊首回首頁首行。因第一回第八頁楔子正文中 「出則既名,且看石上是何故事」句上,比他本多出 「至脂硯齋甲戌抄閱再評,仍用石頭記」一十五字,指明所據底本年代,故名甲戌本。甲戌年,是乾隆十九年(一七五四)。存十六回。即一至八回、十三至十六回、二十五至二十八回。第四回回末缺下半葉,第十三回上半葉缺左下角。四回一冊,共四冊。每半葉十二行,行十八字。

  一、此本祖本可能是脂硯齋的編輯本。理由是每頁版心下部都有脂硯齋的署名,有些地方虛以待補,如若干回的回前詩,僅有「詩曰」空懸。林黛玉眉目描寫尚未成文,其下半句以硃筆空圍。底本無拼湊現象,正文很少修改,有部份批語系從另本移錄。

  二、此本第一回有畸笏叟丁亥春的行側朱批,墨抄總評也有作於丁亥者,說明抄錄時間在乾隆二十三年丁亥(一七六七)之後。

  三、第一回第一頁第一行頂格題 「脂硯齋重評石頭記」,第二行 「凡例」二字,第三行起凡例五則,末題詩一首。陳毓羆認為這一段是脂批,正文當從「列位看官」起。其中第一至四則及題詩,共四百一十四字,為此本獨有。第五則「此書開卷第一回也,作者自雲……」,後來本子僅存此段作為引言,與正文混同,遂成了正文開始。凡例之末詩前橫書「詩曰」二字,脂系鈔本題詩多這種格式,下七律一首:「浮生著甚苦奔忙?盛席華筵終散場。悲喜千般同幻渺,古今一夢盡荒唐。謾言紅袖啼痕重,更有情癡抱恨長。字字看來皆是血,十年辛苦不尋常!」,膾炙人口。

  四、第一回第四頁下第一行 「丰神迥異」 句下至第五頁上末行 「大展幻術,將」句之間,較他本多出一段文字,恰好兩頁,四百餘字。

  五、此本有眉批、側批、雙行批、回前回後批多種,無署名及日期。其中朱墨抄錄雙行批是此本一大特色。有九回無批。此本獨出的批語都在第六、第八回。

  六、所存各回脂批遠多於其它脂本,尤有一些重要批語為他本所無。如第一回「滿紙荒唐言」 詩眉批「能解者方有辛酸之淚,哭成此書。壬午除夕,書未成,芹為淚盡而逝。余嘗哭芹,淚亦待盡。每意覓青埂峰,再問石兄,奈不遇癩頭和尚何?悵悵!」。這條批語是持曹雪芹卒於壬午年(一七六三)論者的首要依據。

  七、值得注意的是,此本不避康熙帝的「玄」字諱。

  八、書中有劉銓福幾條跋,又有其友濮文暹、濮文昶兄弟跋。胡適、俞平伯、周汝昌在其上亦有批跋。

  九、紙黃脆,已經一次裝裱。第十三回首頁缺去小半角,襯紙與原書接縫處,鈐有「劉銓福子重印」章。

  甲戌本原為清朝大興劉位坦得之於京中打鼓擔中,傳其子劉銓福。內有劉銓福在同治二年(一八六三)、同治七年(一八六八)所作的跋,極有見地。另有劉銓福的友人綿州孫桐生批語三十餘條,署「左綿癡道人」。之後流傳不詳,一九二七年夏此本出現於上海,為剛剛歸國的胡適先生重價購得,是為首次發現的傳抄殘本。胡適根據上述第一回中文字稱此本為甲戌本,開以干支年份定名紅樓夢各鈔本之先河,並且認為甲戌本「為世間最古又最可寶貴的紅樓夢寫本」,所以適之先生視此本為平生秘本,向不輕易示人。一九四八年十二月十六日胡適南下,臨行匆忙,一生藏書俱皆拋下(由北大圖書館收得),只隨身帶走了這一十六回的甲戌本和他另藏的一部程乙本。一九六二年胡適去世後,將此本寄藏於美國Cornell大學圖書館。一九六一年五月,胡適始決定由台北商務印書館出版,中央印製廠影印行世,止五百部。為朱墨兩色套版印刷,附胡適的影印乾隆甲戌脂硯齋重評石頭記緣起及跋。次年六月中華書局上海編輯所朱墨套印出版,兩種:甲。線裝一函兩冊,保留胡適的序

  和跋;乙。依原大四冊,去盡胡適手跡,附有俞平伯先生的後記及紅樓夢年表,大陸發行。一九七三年十二月上海人民出版社據六二年版重印,刪去後記,線裝四冊;一九七五年五月出平裝一冊。一九八五年九月上海古籍出版社影印,據台灣商務版。

  第二、己卯本

   又稱脂怡本,脂館本。題石頭記,見於封面。每回捲端題有 「脂硯齋重評石頭記卷之」 字樣。第二冊總目書名下注云「脂硯齋凡四閱評過」 ,第三冊總目書名下復注雲 「己卯冬月定本」,故名己卯本。己卯年,是乾隆廿四年(一七五九)。

  存四十回。即一至二十回、三十一至四十回、六十一至七十回。其中第一冊總目缺,第一回開始缺三頁半,十回末缺一頁半,七十回末缺一又四分之一頁。十回一冊,共四冊,每半葉十行,行二十五或三十字不等。

  一、此本第三十四回末題 「紅樓夢第三十四回終」,為脂本石頭記第一個出現「紅樓夢」標名的本子。如果不是後世藏書家所加,則說明曹雪芹生前一度使用過「紅樓夢」 為書名。

  二、第十七、十八回尚未分開,共享一個回目,第十九回無回目,第六十四及六十七回原缺,此與庚辰本同。此本中六十四及六十七兩回系據另一種鈔本抄配,文字與程高本系統相同,見第六十七回末注云「石頭記第六十七回終。按乾隆年間鈔本武裕庵補抄」。

  三、此本無複雜的眉批側批,面貌乾淨。批語絕大多數在正文內雙行書寫,計七百一十七條,除多一條單字批外,與庚辰本全同。只有十二處寫在正文右側。這些側批為別本所無,見於第六回和第十回。

  四、此本正文始自「只以觀花修竹、酌酒吟詩為樂」,陶洙抄補了前三頁半。正文避國諱 「玄」 和「[禛ZHEN音]」,避兩代怡親王胤祥和弘曉的名諱「祥」和「曉」。據此判定為清代怡親王弘曉府中的原鈔本。

  五、此本第十一回之前,無批語,為白文本。

  六、此本中夾有六張箋條,補此書批注不足。第一張為第一回正文「昌明隆盛之邦」批注「伏長安大都」;第二張為第四回「護官符小注」;第三張為第五回題詩一首;第四張為第六回題詩一首;第五張為第二回前指示將總批低兩格抄;第六張為第十九回一條批注,連所屬正文,另紙記在回前。

  七、此本曾由陶洙於丁亥年(一九四七)、己丑年(一九四九)據甲戌本和庚辰本份別用朱藍二筆校過,有校記二則。

  八、此本訛奪字很少。公認與庚辰本淵源極深,文字有多於庚辰本的地方,語意較庚辰本確切。尤其以前五回文字差異較大。底本可能早於庚辰本,為庚辰本同祖之本。

  九、所用乾隆竹紙,薄而稍粗,有羅紋,土黃色,顏色深暗。周邊褐色,多磨損。夾條比書紙黃暗。硃筆校補文字新舊之分明顯,紅者時深,紫者時淺。夾條批語朱色頗鮮。

  己卯本當為清怡親王弘曉府中原鈔本。怡府是有清一代名聞海內的藏書大家,世代相傳百餘年。宋元精刻,疊床盈架,且多完帙孤品。弘曉之父怡親王胤祥為康熙第十三子,曹家與之關係非淺,故所據底本可能就出自曹家。此本約於二十年代末三十年代初為名藏書家董康所得,董在抗戰中當了漢奸,抗戰勝利後瘐死獄中。此本歸其友陶洙所有。後來陶洙將書讓與北京圖書館。

  己卯本殘卷

  一九五九年冬出現在北京琉璃廠中國書店,由中國歷史博物館購得。現藏於此館。存三個整回又兩個半回。即第五十五後半回、五十六回、五十七回、五十八回以及五十九回前半回。共余五十二頁,裝訂為一冊,行款格式同己卯本,且和己卯本一樣,避「祥」字和「曉」字諱。據此判定此當為己卯本的失散部份。然此本一體墨色,並

  無朱批。該殘卷僅有夾批三十條,與庚辰本這部份內容的批語類型和條數一致,其中十一條

  小有出入。

  一九八零年五月,由上海古籍出版社影印出版,線裝五冊,計四十一又兩個半回,

  首有馮其庸序及凡例。

  第三、庚辰本

  又稱脂京本。題石頭記,見於封面。各冊卷首標明 「脂硯齋凡四閱評過」 。每回捲端題有 「脂硯齋重評石頭記卷之」字樣。第五至八冊封面書名下注雲 「庚辰秋月定本」 或 「庚辰秋定本」,故名庚辰本。庚辰年,是乾隆廿五年(一七六零)。存七十八回。即一至八十回,底本原缺第六十四及六十七回兩回。十回一冊,共八冊,每半葉十行,行三十字。

  一、此本底本年代相當早,應該是曹雪芹生前最後的一個本子。保存曹雪芹原文及脂硯齋批語最多,脂批中署年月名號的幾乎都存在於此本。面貌最為完整,文字比較可信。

  二、此本第十七與十八回尚未分開,共享一個回目,第十九回無回目,第六十四及六十七回原缺,此同己卯本。另,此本無第八十回回目。回目雙行並列,唯此本與鄭藏本如此,諸本皆是單行直書。

  三、此本第二十二回末惜春謎後缺文,並記曰 「此後破失,俟再補。」另頁寫明「暫記寶釵制謎云:朝罷誰攜兩袖香……」「此回未成而芹逝矣。歎歎!丁亥夏,畸笏叟」等文字。後人續補了寶玉及寶釵兩首謎詩,就將此謎錯改屬了黛玉。第七十五回缺中秋詩,回前單頁記曰「乾隆二十一年五月初七日對清。缺中秋詩,俟雪芹。」 第十九回 「小書房名」下空五字,「想那裡自然」 下空大半行。這些殘缺可用以鑒定他本後人補綴之處。

  四、第六十八回脫去約六百餘字,估計失去一頁。

  五、此本有眉批、側批、雙行夾批及回前回後批多種。批語之多為各本之最,總計兩千餘條,包括了己卯本雙行夾批的全部(除一條單字批外)。其中有一批非常重要的批語,如第二十回硃筆眉批「茜雪至 『獄神廟』 方呈正文。襲人正文目曰:『花襲人有始有終。』 余只見有一次謄清時,與『獄神廟慰寶玉』 等五六稿,被借閱者迷失,歎歎!丁亥夏 畸笏叟」。

  六、此本第十一回之前,除偶將回前總評與正文抄在一處外,都無批語,為白文本。硃筆批語全集中在第十二回到第二十八回。

  七、此本抄手不止一人,水平參差不齊。最後一冊質量尤差,訛文脫字,觸目皆是。在後世流傳中,曾經讀者旁改過,多屬於臆改。後人加批的,有署鑒堂、綺園、玉藍坡。

  八、紙色黃,周邊褐色。批語朱色與燕大圖書館章色幾同。已經「金鑲玉」法精心裝裱。庚辰本原出北城旗人家中,徐星署一九三三年初於北京東城隆福寺地攤以八銀幣購得,格外珍視。一九四九年五月五日,經鄭振鐸先生介紹,燕京大學圖書館折價黃金二兩購自徐氏後人之手,與原藏之明弘治岳氏奇妙全像西廂記(此書最古刻本)及百回鈔本綠野仙蹤(刻本皆八十回)並稱燕大館藏「三寶」。一九五二年北大燕大合流之後,始入藏北京大學圖書館。

  一九五五年,北京文學古籍刊行社朱墨兩色套版影印出版,是首次影印行世的早期脂本,所缺二回據己卯本補入。十月出精裝二冊,十二月出線裝八冊。一九七四年人民文學出版社重印,換用蒙府本文字補入。二月,出尺寸依原大的線裝本八冊;十月,出大三十二開本四冊。

  第四、列藏本

   又稱脂亞本。題石頭記,見於各回回前所題,無書前題頁。因藏於原蘇聯亞洲人民研究所列寧格勒分所,故名列藏本。存七十八回。即一至八十回,中缺第五、第六回。第五十回未完止於黛玉謎,缺半頁。第七十五回末至「要知端的」 下脫半頁。共三十五冊。每半葉八行,行十六、二十、二十四字不等。

  一、此本另有一些回(第十回的回首,第六十三、六十四、七十二回末)則題作紅樓夢,可見當時此名既已通用。

  二、第十七與十八回共享一個回目,但兩回文字已經分開,中有 「再聽下回分解」一句。第二十二回缺文,止於惜春謎。第七十九回和八十回未分開,只有一個回目。

  三、此本有六十四及六十七兩回。其中六十四回回目之後,正文之前有一首五言題詩,為別本所無,回末有一聯對句,是早期鈔本的形像;又推究題詩的內容,此回應是曹雪芹手筆。六十七回近甲辰、戚本一系。

  四、此本共計批語三百餘條。有眉批一百一十一條,側批八十三條,與其它脂本完全不同。疑多為後人所批。在前四回集中了五分之三。另有雙行夾批八十八條,幾乎全部與庚辰本相同,其中第十九回佔了四十二條。

  五、此本另有一種特殊批語是接著正文寫的,字體也相同,在起訖處加方括號,並於開頭右側空行小字寫有「注」字。出現於第十六、六十三、七十五回。當是過錄時誤將批語抄作正文,後校對時發現,加以標明。

  六、為竹紙抄寫,紙薄而稍粗。淺黃色。有包角。經後人重新修補裝訂,殘留裝訂線洞眼,且有裝錯順序處,反折清高宗御制詩第四、五集作為頁間襯紙。

  列藏本為道光十二年(一八三二)由隨第十一屆俄國傳教使團來華的大學生Pavel Kurliandtsev傳入俄京,書首有其墨水簽名及兩個筆畫拙劣的漢字「洪」字,當是他的中文姓氏。原存外交部圖書館,一九六二年蘇聯漢學家B。L。Riftin(漢名李福清)於蘇聯亞洲人民研究所列寧格勒分所收藏中重新發現此本,一九六四年撰文介紹,始為人所知。現藏俄羅斯聖彼得堡亞洲圖書館。

  一九八六年四月,中國藝術研究院紅樓夢研究所會同蘇聯科學院東方學研究所列寧格勒分所編定,由中華書局影印出版,精裝六冊。次年一月出線裝本,二函二十冊。首有中國藝術研究院紅樓夢研究所序,次李福清、孟列夫二人文列寧格勒藏抄本石頭記的發現及其意義。

  第五、戚本

  又稱有正本,上石本,戚序本,脂戚本。題國初抄本原本紅樓夢,見於封面。中縫則題曰「石頭記」。因卷首有戚蓼生所作石頭記序,故世稱戚本。此本為石印本,由上海有正書局印行過三次。 「大字本」清末宣統三年辛亥(一九一一)石印前四十回,民國元年壬子(一九一二)石印後四十回。民國九年(一九二零)用「大字本」 剪貼縮印了一種「小字本」,於是有大小字本之分。「小字本」又於民國十六年(一九二七)再版。存八十回,全。「大字本」 四回一冊,共二十冊,十回一卷,共八卷。每半葉九行,行二十字。縮印「小字本」 為十二冊,每半葉十五行,行三十字。

  一、此本抄寫工整,石印精美,清楚有條,是脂本系統中面貌頗為精良的流傳本。抄手雖楷書整齊,但語文水平不高,文中時時可見錯訛字。

  二、六十四、六十七兩回,十九、八十兩回回目,二十二回末等缺文都已補齊,十七、十八兩回已分開。凡此種種,以下諸本大同小異。此本除第七十八回「芙蓉誄」後缺回末收尾一小段外,無殘短。如正文文字比之程高本所改,大都同於脂本原文;比之其它脂本,又有個別細碎異文。第十七與十八回分回之處不同於今本。

  三、此本有句下夾批、回前回後批的形式。回前回後批俱已補齊。批語較多,幾乎都在前四十回。不少為獨有,有一定的價值,如第四回前的「請君著眼護官符,把筆悲傷說世途。作者淚痕同我淚,燕山仍舊竇公無。」一詩,但已不好判斷是否脂批。

  四、此本眉批前四十回為狄葆賢所加,「小字本」後四十回中也有眉批,為狄葆賢徵求他人所加。價值不高。

  五、此本底本付印前經整理,有改動失真之處,描改過個別字跡。批語有不少移位,如將原文眉批和側批俱改成雙行夾批或回前回後批,並都刪去原署的年月名號。

  戚本為乾隆年間德清戚蓼生收藏並序。桐城張開模藏有過錄本,光緒年間為俞明震所得。上海有正書局老闆狄葆賢(平子)據以攝影付諸石印。魯迅先生一九二零年創撰中國小說史略時第一個予以重視。在第二十四篇論述紅樓夢專章清之人情小說中,所引紅樓夢原文全用戚本。這是當時他能見到的唯一的脂本。戚本是最早傳印的八十回脂本,突破了延續一百二十年的程高本壟斷的局面,首次將一個真的(或接近於真的)曹雪芹原文的紅樓夢行顯於世,意義非同尋常。原本黃綾裝面,存上海時報社。曾傳聞已於一九二一年毀於火。一九七五年冬,上海古籍書店整理舊庫,意外發現迷失多年的底本前四十回半部。白色連史紙抄寫,有蛀蝕。版框界格系木版水印,版心書名手寫。烏絲欄,版框高十八點八厘米,寬十一點六厘米。序文和目錄是淺色絲欄,微黃略帶青,近於隱格。字體為干嘉時期流行的館閣體,有朱色圈句,色陳暗略紫。無書名頁。據鑒定,約在乾隆後期至嘉慶年間抄成。現藏於上海圖書館。稱戚滬本。一九七三年十二月,人民文學出版社據 「戚大字本」影印出版,線裝二十冊;一九七五年六月出平裝八冊。一九八零年五月上海古籍出版社重印,全五冊。

  第六、戚寧本

   又稱南圖本,脂寧本。題石頭記,見每頁中縫。今藏於南京圖書館,卷首有戚蓼生之石頭記序,故稱戚寧本。存八十回,全。四回一冊,共二十冊,十回一卷,共八卷。每半葉九行,行二十字。行款格式與戚本全同。但無格欄。

  一、此本抄寫字跡,有的較工整,有的很幼稚。文字幾乎與戚本全同,凡有正付印改過的地方,此本保存原貌。

  二、據高一涵分析,此本約在鹹同年間抄成。

  三、今存書上有標籤「澤存書庫藏書 子部 小說家類 平話之屬 清曹雪芹撰 石頭記 八十回 二十冊 抄本」。

  四、鈔本所用毛太紙,黃軟。幾一色,不暗。蛀痕有無及大小不一。

  戚寧本有謂在一九三零年前後曾屬昆山于氏,後歸偽內務部長陳群 「澤存書庫」。日本投降之後,陳群畏罪服毒自殺。

  部分流行版本祥釋:

  甲戌本

   甲戌本,是《脂硯齋甲戌抄閱再評本》的簡稱。此本第一回獨有“至脂硯齋甲戌抄閱再評,仍用《石頭記》”一句話,故稱之為甲戌本。甲戌是乾隆十九年(公元1754年),甲戌本所據的底本,是最早的,所以此本歷來為紅學家所重視。甲戌本只有十六回,即一至八回、十三至十六回、二十五至二十八回,乾隆竹紙抄成。

  此本一開始有“凡例”五條,並有一詩云:

  浮生著甚苦奔忙?盛席華筵終散場。

  悲喜千般同幻渺,古今一夢盡荒唐。

  漫言紅袖啼痕重,更有情癡抱恨長。

  字字看來皆是血,十年辛苦不尋常!

  此本第一回,較別本多出429字,而且揆諸文理,別本當屬漏抄。此本中韻脂批,亦為研究紅學的重要資料。如“壬午除夕,書未成,芹為淚盡而逝。”又如“秦可卿淫喪天香樓……因命芹溪刪去。”透露了此書原構思中的重要情節。

  甲戌本原為清末藏書家劉銓福所藏,上有劉銓福跋語,青土、椿餘跋語。此本後為胡適購得,現藏美國康乃爾大學圖書館。據周汝昌先生推斷,甲戌本可能是劉銓福的小妾馬髣眉從娘家帶來的,因為卷首有“髣眉”小印。

  庚辰本

   庚辰本是《紅樓夢》(《石頭記》)的一個重要版本,因上有“脂硯齋凡四閱評過”、“庚辰秋月定本”的字樣,所以被稱為庚辰本。庚辰本系用乾隆竹紙抄成,原為徐禎祥所擁有,後歸燕京大學圖書館,現藏北京大學圖書館。庚辰本除缺六十四、六十七兩回外,前八十回基本上是完整的。對於此本的評價,學者們亦有爭議。吳世昌先生就對它評價不高。1963年,吳先生寫出了《論脂硯齋重評(石頭記)(七十八回本)的構成、年代和評語》(七十八回本即庚辰本)一文,認為庚辰本是由四個本子“拼抄”的,書上的“四閱評過”和“庚辰秋月定本”,是商人為了牟利,故意偽造的。針對吳世昌的觀點,馮其庸寫了《論庚辰本》的專著,認為庚辰本所據以抄成的底本,是曹雪芹生前的本子,是比較接近原稿的,是彌足珍貴的,何況它又比較完整,共有七十八回。在此之前,馮其庸先生已和吳恩裕先生一起,研究出了“己卯本”是清怡親王府抄本。此抄本避兩代怡親王允祥、弘曉的名諱。凡“祥”、“曉”字皆缺末筆。令人吃驚的是,庚辰本中也發現了缺末筆的“祥”字。如七十八回《芙蓉女兒誄》中最後一句“成禮兮期祥”的“祥”字,就缺末筆。己卯、庚辰兩個版本還有許多相似的地方,足證己卯、庚辰有著十分緊密的關係。總而言之,庚辰本由於保留了七十八回,其底本又是作者所定,所以價值甚高。

  戚序本

   戚本,即卷首帶有戚蓼生序的版本。現存的戚本,有張開模藏本、澤存書庫藏本、有正書局石印本(又分大字本、小字本)。有時戚本也專指有正本。有些本子,雖然沒有戚序,但抄寫形式、文字特徵與戚本相似,也劃入戚本的範圍。

  戚蓼生字曉壙,浙江德清人。乾隆二十七年(公元1762年)舉人,三十四年(公元1769年)進士,三十九年(公元1774年)以戶部主事充任四川鄉試副考官,四十七年(公元1782年)出任江西南康知府,不久升任福建鹽法道;五十六年(公元1791年)為福建按察使,五十七年(公元1792年)卒。戚蓼生對《紅樓夢》十分稱賞,他在序中說:

  吾聞絳樹兩歌,一聲在喉,一聲在鼻。黃華二牘,左腕能楷,右腕能草,神乎技矣,吾未之見也。今則兩歌而不分乎喉鼻,二牘而不區乎左右,一聲也二歌,一手也二牘,此萬萬所不能有之事,不可得之奇,而竟得於《石頭記》一書。……注彼而寫此,目送而手揮,似譎而正,似則而淫,如《春秋》之有微詞,如史家之多曲筆。試一一讀而繹之:寫閨房則極其雍肅也,而艷冶已滿紙矣;狀閥閱則極其豐整也,而式微已盈睫矣;寫寶玉之淫而癡也,而多情善悟不減歷下琅郡;寫黛玉之妒而尖也,而篤愛深憐不啻桑娥石女。他如摹繪玉釵金屋,刻畫薌澤羅襦,靡靡焉幾令讀者心蕩神怡矣,而欲求其一字一句之粗鄙狠褻,不可得也。蓋聲止一聲,手止一手,而淫佚貞靜,悲慼歡愉,不啻雙管之齊下也。……然吾謂作者有兩意,讀者當具一心……如捉水月,祗挹清輝,如雨天花,但聞香氣。庶得此書弦外音乎?或以未窺全豹為恨,不知盛衰本是迴環,萬緣無非幻泡,作者慧眼婆心,正不必再作轉語,而萬千領悟,便具無數慈航矣……

  戚蓼生這篇序文,當視為我國古典小說美學中的重要文獻。他在序中指出了《紅樓夢》文體的雙重性、多重性問題,即優秀的文藝作品,總能引起人的許多聯想,這是為什麼?再一個,戚蓼生提出了人性的深度描寫與文化審美規範相契合的問題。《紅樓夢》令讀者“心蕩神怡”,但卻風雅滿紙,“欲求一字一句之粗鄙猥褻”而不可得。再者,戚序提出了情節發展的預示性問題,即能從盛中寫出衰,從癡中寫出悟,從妒中寫出情。這其實也是人物性格的複雜性問題。總而言之,戚蓼生已經意識到了廣邈深邃的人的心理世界的複雜性,人性的複雜性,他認為優秀的文學作品就該向人性的深邃性、複雜性、矛盾性、模糊性靠近,並根據作者所處的文化傳統,找尋出一種恰切的表達方式。

  其他

   己卯本:

   己卯本,是《紅樓夢》的早期版本之一,原由董康收藏,現歸北京圖書館。它的五十五回下半回至五十九回上半回,現藏於歷史博物館。

  己卯本殘存四十一回零兩個半回,即一至二十回、三十一至四十回、五十五回下半回至五十九回上半回、六十一至七十回。(六十回、六十七兩回系據別本補抄)。己卯本從“只以觀花修竹酌酒吟詩”開頭。三十一至四十回的總目上,寫有“己卯冬月定本”的字樣。己卯是乾隆二十四年(公元1759)。

  此本中的“祥”、“曉”等字缺筆,明顯是避諱。經吳恩裕、馮其庸先生考證,此乃怡親王府抄本。因為老怡親王叫允祥,小怡親王名弘曉。別人家是不可能這樣避諱的。與《怡府書目》相對照,正相符合。因為(怡府書目)同樣避“祥”、“曉”之諱。

  雍正二年(公元1724年),雍正在曹頫\的請安折上批:

  “你是奉旨交怡親王傳奏你的事的,諸事聽王子教導而行。……若有人恐赫詐你,不妨你就求問怡親王。況王子甚疼憐你,所以朕將你交與王子……”

  曹頫\與怡親王有如此親密的關係,怡親王府抄《紅樓夢》,自是順理成章的事。

  此本五十五回下半回至五十九回上半回原與此本分離,五十年代初由歷史博物館購藏,後經研究,是己卯本的散失部分,因為裡面同樣避“祥”字諱。

  王府本:

   王府本,系“清王府舊藏本”的簡稱,因內中有“柒爺王爺”字樣,故稱王府本,現藏北京圖書館。

  王府本一百二十回,卷首有程偉元序,書口有“石頭記”字樣。此抄本字跡有十種,顯為十人合力抄成。後四十回與前八十回字體有異。據研究,程氏序及後四十回,是後補上的,原書是八十回。五十七至六十二回,也是後補的。

  王府本的文字特點,與己卯、庚辰本頗有相似之處,但又有相異之處,系後人改動所致。這些改動,有改得好的,也有改糟了的。王府本的脂硯齋批語,也被作了整理,還夾人了一些後人的批語。

  程序本:

   紅樓夢稿本,原為楊繼振所藏,書名為《紅樓夢》,不再題作《石頭記》,一百二十回,中有殘佚,為後人所補,現為中國社科院文學研究所收藏。抄本有多處改抹。曾有人認為,這是高鶚增補後四十回時的底稿,所以稱為“夢稿本”。經過仔細研究,發現改抹後的文字,與程乙本相同。程乙本,是第二次印刷,若是高鶚底稿,應該和程甲本相同才對。所以,此本不是高鶚的底稿。

  夢稿本是由多個底本拼湊而成,抄手抄得也很草率。從文字特徵看,處於己卯、庚辰與王府本之間,是前者和後者的中間狀態。此本後四十回基本上同程乙本;但也有一部分相當簡略,當是抄手“偷工減料”而成。

  紅樓夢稿本:

   舒序本,即舒元煒序本,又稱“舒本”。舒元煒,杭州人,其序作於乾隆五十四年(公元1789年)。此本現歸吳曉鈴收藏,又稱“吳本”或“吳藏殘本。”

  舒本只存第一至第四十回,也是一個拼合本。

  鄭本:

   鄭本是“鄭振鐸藏本”的簡稱。此本僅存第二十三、第二十四回,內文題“《石頭記》XX回”,而書口卻作《紅樓夢》。二十三回聽曲文一段,比它本少270多字。二十四回小紅的出場敘述,也與它本不同。賈薔又作賈義,賈芹之母周氏,此本作袁氏,等等。

  靖本:

   所謂靖本,即“靖應鷴家藏本“的簡稱。六十年代初,南京有一個讀者,用鋼筆抄了一些批語,寄給北京的幾位紅學家。這些批語與甲戌本等其它本子的批語大部分相同,但也有一些特殊的批語,頗能“解決問題”。等到大家索要原本時,此原本卻“迷失”了。所以,有些紅學家就疑心,這個本子根本就不存在,所謂的批語是根據其它版本拼湊、改造的。

  靖本的可疑之點甚多:

  1、若說抄寫者不知道此本珍貴,為什麼花力氣抄下批語?若知道此本珍貴,又為什麼將它“迷失”?迷失的原因是什麼?誰見過這個本子?除了藏主及抄批語者外,還有人能證明嗎?

  2、脂硯、畸笏為一人,或是為二人,是紅學界爭論已久的問題,為什麼靖本直接就解決了這個問題?

  3、靖本有些批語,錯亂得簡直讓人無法卒讀。如四十一回一條批語“他日瓜州渡口勸懲不哀哉屈從紅顏固能不枯骨口口口(口據說為蟲蛀去)”。周汝昌先生校讀為:“他日瓜州渡口,各示勸懲,戲顏固不能不屈從枯骨,豈不哀哉!”錯亂到這種程度,只能解釋為是人為地搞亂。再拙劣的抄手,只能一二處顛倒,絕不能顛倒到全句不成個文句。這種手法,只能讓人疑心是在假文物上添銅銹。

  靖本的真偽,當然一時不能定案。但原本未出之前(假設有這個本子),嚴肅的學者是不能僅憑一個鋼筆抄件,就將它當作“資料”的。

  夢覺本:

   夢覺本,即“夢覺主人序本”,因此序作於乾隆甲辰年,又稱甲辰本。由於此本在山西發現,又稱為“脂晉本。”

  夢覺本書名為《紅樓夢》,八十回,抄本,有少量脂批。

  夢覺本的正文表現為刪節、簡化。某些“敘述人”的語言,被抄成雙行小字,與正文相區分。這些特點,全部為程甲本所繼承。被抄成雙行小字的敘述語,在程甲本中全部被刪去。這證明,程甲本的底本是夢覺本。

  以上是脂本現存的一些簡要情況,曾經有人專門寫過文章對脂硯齋進行過批判,認為脂硯齋是稍晚於曹雪芹的文人,獲得了曹的信任,得以獲得部分手稿,假借作者之名評書揚名於世,如果照這樣的觀點來看,脂本簡直就是聚滿毒瘤的大毒草,留之百害而無一利。持這種觀點的多是從程本一百二十回小說的內容出發,來反駁脂硯齋的評語,認為評語中荒誕不經、自相矛盾、充滿自我標榜、嚴重誇大其辭。但從已考證的脂本系統資料來看,脂本在前、程本在後是不可否認的,而且僅從前八十回程本修改後的文字與脂本相對照來看,也可以比較出高下,讀者如果手頭有兩種版本的話,不妨就小說前部分內容對比一下。另外,在明清小說發展到鼎盛時期,書評已經不僅僅作為一種評書人對小說內容的理解和文字的欣賞,而逐漸演變成對小說整體結構的補充和再創作,這一點從一代奇人金聖歎評點《水滸》和《西廂》假托古本之名腰斬小說並融入自己創作開始,又有毛宗崗父子假托聖歎外書之名修篡《三國演義》、張竹坡筆削《金瓶梅》,《紅樓夢》的評點也同樣具有小說再創作的特點,在脂評中也曾有感歎金聖歎不復生的語句。作為一部小說,尤其是明清時代的很多小說具有野史傳聞的特性,涉及朝野、抨擊時政的話題是不可少的,為了免遭文字獄的迫害,達到小說傳世的目的,在小說中有意借喻說事的現象是極其普遍的,比如《金瓶梅》就明顯具有諷刺明代嚴嵩家事的內容,但有時往往因為把史實埋藏得過深,讀者只注意其表面的情節內容,而無法去留心發現隱寫在文字後面的內容,這對於作者的創作本意來說,不能不說是一種遺憾。

  而《紅樓夢》的成書過程與其它小說不同,脂批和小說一直是相輔相成的,從已知的最早版本甲戌本開始,到曹公逝世前的最後一個版本庚辰本為止,脂批一直是做為小說的一個不可缺少的補充,起著引導啟發讀者思路的作用,作者自己形容此書“十年辛苦不尋常”,所謂的十年,在作者去世前七八年傳抄的甲戌本上就已經出現了這樣的話,可見曹雪芹在此前的十年,一直從事創作工作,而到脂硯齋甲戌年抄閱再評的時候,全書已經基本上寫完了。之後的數年,曹雪芹一直是在從事對內容的完善和評語的增改工作,對於小說的結構,再沒有做大的調整和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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