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非新著《紅學末路》質疑新紅學研究
2004年12月1日重慶出版社出版的《紅學末路》,猶如投入湖中的石子,在學術界引起了一場爭論。學者歐陽健對此書的評價說:「憑學者之智慧,恃作家之靈氣,揭贗本之煙幕,道紅學之真諦。」
該書是著名作家克非先生為還紅學本來面目,完全丟開自己的小說創作而一頭扎進紅學領域,繼反響甚大的《紅樓霧障》之後,歷經十年推出的又一力作。該書分11章,30多萬字,全書通過對脂硯齋及其所製造的偽本的全面而尖銳的揭示,披露了紅學研究誤入歧途之望風捕影、穿鑿附會的現狀;其學說驚世駭俗,無異於宣佈自胡適以來的80年間之新紅學研究只不過是沙上建塔,已走向末路。
克非先生說,「我非紅學中人,平生只是嗜紅而已」。作家最初研究《紅樓夢》也是從脂硯齋開始的。他所持有的證據,一部分來自紅壇上眾所周知的文獻,前人的記錄。還有一些重要的證據,則是來自尊脂大家(比如馮其庸等先生)在其論證脂硯齋、三個脂本、脂批的過程中,向作家提供的。但作家最初不曾想到,眾多的證據中,相當一部分來自脂硯齋的偽本偽批。正是它們比天衣無縫還要天衣無縫的冒真中,為作家提供了其假冒的鐵證。
克非先生認為,脂硯齋不過是個低級騙子,之所以年復一年地與之叫勁、與之拼耗,只是覺得頗有趣味,純全是一種智力遊戲,有時甚至覺得自己是在從事與福爾摩斯相仿的職業。《紅學末路》因這位紅壇「福爾摩斯」之著力解開紅學迷林中諸多疑案、懸案,將構成新世紀重要的文學事件,成為建國以來紅學研究的一個非常視點。
事實上,對《紅樓夢》的研究即今天所稱的「紅學」,實際上自《紅樓夢》面世以來就開始了。不過,「紅學」成為顯學倒是從以胡適為開山祖師的新紅學的創立才開始的。克非先生認為,《紅樓夢》是一部小說,紅學,顧名思義應該是研究《紅樓夢》這部小說之學。
但新紅學從一開始就誤入歧途,無視文學創作的一些普通常識,明明是一部小說,卻無端地認定它是作者曹雪芹的自敘傳和曹寅的家史,並依據脂硯齋的附會去附會,去尋蹤覓跡,去望風捕影,去求證所以。於是「自傳說」、「家史說」遂成共識,遂成定論;於是但凡研究《紅樓夢》者、談論《紅樓夢》者無不步其後塵,脂硯齋的大名因此日益響亮,為「兩說」提供證據的脂批,也自然被捧到了不容任何懷疑的地步。
在新紅學看來,《紅樓夢》不是一部小說,而是一部秘史;不能用研究小說的法子去研究,只能繞開文本,繞開書中的實際的鋪陳、塑造、描寫、人物行為,用索隱的方法,去掘秘,挖背後,去與歷史對號,去找尋作者「隱」去的東西,去破譯那些掩埋在字裡行間的「真事」,去拆開作者所故意玩弄的或不得不玩弄的「藏貓描」的花招。八十多年來,新紅學滿嘴外行話,卻要充作內行人。
從新紅學的研究角度來看,實際上已經和《紅樓夢》本身絕緣。克非先生稱之為「樓外紅學」。而這種「樓外紅學」長期以來,在紅壇上佔據著統治地位。當然,在紅學研究的現實中,也有真正進入《紅樓夢》去研究的,即研究者始終清醒地知道,他所研究的是一部小說,而不是其它;具體的研究中始終遵循著正確的方法,決不跳出文本去穿鑿,去附會,去尋秘,去探佚,去瞎扯什麼家史、自傳,去跟在脂硯齋屁股後面亂嚷嚷。克非先生把這種研究稱為「樓內紅學」。
不論是「樓內紅學」還是「樓外紅學」,都是一種學派,而且兩者是截然不同的,存在著本質上的差異。「樓內」人不會去說「樓外」話;「樓外」人也不會去說「樓內」話。識別兩者,有個最簡單的法子,就是看尊不尊脂。「樓內紅學」的人丁不旺,文章、專著的數量甚少。在「樓外紅學」的專家們眼裡,「樓內紅學」不過是低級玩藝兒。但是在克非先生看來, 從「樓外紅學」研究的對象、內容看,它表現出了如下的特點:
它的的確確始終站在《紅樓夢》之外,從未曾進入過「樓」裡;
無論從範圍、從實質來說,它都應該叫做「脂學」,而不應該叫做「紅學」;
它的研究與作為小說的《紅樓夢》基本上無關係;
它的所謂研究,對偉大的《紅樓夢》,實際上是歪解和歪曲,乃至是糟踏和褻瀆。
由於長期方向不對,路子不對,方法不對,時至今日,紅學研究愈加離譜、越走越遠,已經陷入一個巨大的誤區;新紅學如果不改弦更張,除了繼續在它自己製造的怪圈內轉悠外,實際已無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