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圖書館古籍部存有一部《紅樓夢》舊抄本
今天上午8點30分，我到上海圖書館古籍部查閱《石頭記》戚滬本。因梅雨期尚未完全過去，善本室暫不開放，故未見到戚滬原抄本，但卻在一般古籍目錄卡片櫃中查到了一部百廿回《紅樓夢》清代抄本。借出並翻閱一遍過後，我初步判斷此抄本很可能是繼北師大本之後新世紀所發現的又一部《石頭記》古抄本。為了驗證自己的判斷，10點鐘左右，我便給在京的周汝昌先生和胡文彬先生通電話。周先生與胡先生電話中均表示，過去從未聽說過有此一抄本被人著錄。接下來幾個小時，經進一步查閱，我判定此抄本確為一部《石頭記》舊抄孤本。
此抄本共二十四冊，分裝元、亨、利、貞四函，函六冊，冊五回。函套為藍布面，已相當敝舊。全書共一百二十回。上圖古籍書目登錄文字為：「紅樓夢一百二十回（清漢軍）曹霑（雪芹）撰 鈔本 二十四冊」，書號為316207至316230。每冊有淺綠紗包角，多殘損。封面背後貼有上海圖書館書籤。版框高23.5公分，寬16公分。版心高17.6公分，寬13.2公分。書前首有程偉元、高鶚序，另一人以行草書寫，估計為重裝時後加。次為全書總目。封面題曰「紅樓夢」，每回首行頂格書「紅樓夢第X回」。前八十回除第五十八回、五十九回、七十六回、七十七回外，回末均書「紅樓夢第X回終」。扉頁首有「吉暉堂」朱文長方印，程高序末有兩枚相同之篆文印記：一枚為朱文「謹而信」圓印，一枚為白文「人澹如菊」方印。高序首頁頂行並有橢形白文「行樂」二字篆印。每冊首頁下鈐有「上海圖書館藏」印記，其中第一函六冊為行楷長方朱印，其餘三函為朱方篆印。白書口，每頁面十行，行二十二字。回目文字豎行抄寫，低正文兩格。抄手至少在五個以上，前八十回與後四十回一體抄就，抄寫字跡工整，其中一抄手字體極成熟。似用乾嘉時期白綿紙抄，紙中有皮紋，與一般連史紙有差別。中縫多有斷裂，裝訂線多有磨斷，天頭地腳有黃斑。有多處抄寫過程中的挖改，另有貼改、旁改。第四十二回並有硃筆旁改文字。
此抄本文字大體與夢覺本接近，但也有自己的特點。第八回「通靈寶玉」僅有「通靈寶玉正面」、「通靈寶玉反面」兩行橫寫楷體文字，「寶玉」式樣留有正反兩處空白。「金鎖」 一段也僅有「金鎖正面」、「金鎖反面」橫寫楷體文字，「金鎖」式樣也留有兩處待補空白。第十回秦可卿「藥方」中有部分墨筆後添文字。第三十二回總目文字貼改後有誤。第三十四回「這裡寶玉昏昏默默只見蔣玉」一頁與「轉過床後」一頁前後錯裝，前頁書眉有「應在後一頁」一句墨筆批語，後頁書眉有「應在前一頁」一句墨筆批語。第五十三回刪去關涉《石頭記》書名的「慧紋」一段僅存於《石頭記》諸本的特別文字，第六十三回刪去寶玉與芳官論「中華與夷狄」一段違礙文字。全書既無回前批與回後批，也無文中雙行批。第一回有誤入正文的回前總批。第七回末頁有兩行墨筆文字，第一行為「琴溪批」，第二行為「賈寶玉奇緣識金鎖」。第九回後有「金榮全是討厭」一句墨筆批。第十五回末有墨筆批曰「此一段姻緣真為奇遇秦鍾壞人名節尤小而智能失守清規最大慎之慎之」。第三十四回「薛蟠道你只會怨我」一段之眉有「真人相」三字墨批。第一百十回末有「讀到此甚覺慘然」一句墨批。
由於時間所限，具體深入研究尚待時日。上圖本的流傳順序及「吉暉堂」堂主的身份等尚需進一步調查。但據我的初步判斷，上圖本的底本不大可能是程刻本之後的再抄本，而是一部極有價值的《紅樓夢》舊抄孤本，與夢覺本同屬一系，現存本抄成時間大約在清代乾嘉之間。它的發現，不僅填補了從夢覺本到程甲本之間的版本空檔，補上了《石頭記》版本演變第二階段最關鍵的一個缺環，也將對整個《石頭記》版本的考訂整理產生重大影響，洵為海內外紅學研究的一大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