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住在大觀園隔壁
賈珍是紅樓中的「仁人志士」?薛蟠也稱得上「好男兒」?冷子興肩負著何種秘密使命?板兒死了嗎?門子哪去了?在紅學研究中,這些被剝奪話語權的大觀園男子,或帶著恥辱的面具,或蒙著厚厚的面紗,被人們一再誤讀和忽略。 當汝昌老以其瘦直孤硬筆法親題的《紅樓夢證悟》擺在坊間時,不禁令人眼前為之一亮。
《紅樓夢證悟》寫的都是大觀園男子的性格與命運,雖然篇幅都不大,但作者不囿於陳見,對這個被遺忘群體的研究多有獨見、文筆流暢、學風嚴謹,體現了深厚的文學功底和對《紅樓夢》慧眼獨具的體悟。《紅樓夢證悟》是作者對《紅樓夢》的感悟參與和細讀研究的成果。做到這兩點既要有通靈的文人氣質,又要有嚴謹的學者風範。汝昌老給作者李俊的題詩有曰「精誠都自夢中來」,筆者認為這恰是《紅樓夢證悟》一書的關鍵所在。
字裡行間,作者時時忘掉自己的書寫者身份,在寧榮二府中進進出出,他或是兩府老友,與主人執手契闊;或是賈家幾十年的老鄰居,他就住在大觀園的隔壁,當聽到賴婆子在誹謗賈珍時,這位「老鄰居」義憤填膺:「真該鉗著老婆子的眼皮讓他看個清楚,珍哥兒何等威嚴。」正是這種感悟、嵌入式的研究,才使作者的情感與書中人物休戚相關,從而注意到那些被忽略的角落,體察到曹雪芹在書中安排下的各種蛛絲馬跡,也把學界目前比較推崇的「細讀式」研究發揮得淋漓盡致。
《紅樓夢》把我帶入古典文學的殿堂。而李俊的《紅樓夢證悟》帶給我的是一種從未有過的閱讀體驗:平兒一句「餓不死的野雜種」,平常只不過當街巷粗言聽了,不曾想作者居然能解讀出賈雨村身世與命運;幾句對冷子興的判詞,從前幾乎從來沒在意過,但在作者的通靈感悟和點撥之下,竟成了揭開冷氏身份的鑰匙;板兒的命運,薛蟠、賈璉、柳湘蓮在平安州的糾葛,是作者在細讀《紅樓夢》的基礎上所作的文學想像;對八十回後薛蟠佚文所作的大致推測,對「一從二令三人木」的新解等,也是對前八十回細讀得出的有趣結論。
《紅樓夢證悟》在諸多問題上同時又堅持「和而不同」的態度,從紅學研究史的角度看待問題。正如作者所言,《紅樓夢證悟》中的結論或可商榷的,他在有關章節中,通過自我駁難和與汝昌老書信往還眾,從而對某個問題的研究層層深入,甚至提出新的研究思路和觀點。
感悟、嵌入、細讀,是《紅樓夢證悟》的基本研究方法,其中一證一悟最為關鍵。汝昌老曰「做學問是證中有悟、悟中有證」,可謂紅學研究之圭臬。讀李俊《紅樓夢證悟》,也能時時感悟、觸摸到作者心靈的震顫和對紅學的執著,正可謂「未必天驚石可破,何妨俱做夢中人。」相關閱讀《紅樓夢證悟》李俊著山東畫報出版社2006年7月版《周汝昌夢解紅樓》周汝昌著漓江出版社2005年1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