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中最冤枉的一個處女
本文的核心內容緊接上文,討論關於紅樓二尤、主要是尤三姐的處女與否問題。尤二姐、尤三姐是尤氏的妹妹,不是親的,她「繼母帶來的」,年齡不大,長得卻是花容月貌。用寶玉的話講:「真真一對尤物,偏又姓尤。」尤物當是指二人的模樣,是「絕色的」,按照賈母的評判體系,還須有個「品性」的要求。那麼二尤的「品性」又如何呢?
書中說:尤二姐「是水性的人,在先已和姐夫不妥」,這裡面說得很隱晦,當是指其與姐夫賈珍已有了一腿。前文書中賈蓉對尤二姐說:「二姨娘,你又來了,我們父親正想你呢.」 尤二姐便紅了臉。後文書中賈璉與尤二姐說:「前事我已盡知……」前後一印證,實在是姐夫偷過這小姨子無疑了。
那麼尤三姐與自己的二姐是不是一路人呢?非但不是,還可以說是截然不同的個性。一個糊塗懦弱、水性楊花、隨波逐流、逆來順受;一個精明果決、堅貞剛烈、潑辣率性、特立獨行。應該說,在紅樓夢書中的二尤,同為寧國府出身貧賤的姨奶奶、親姐妹,卻存在著一褒一貶、一揚一抑、相互對照和反襯的人物關係,細讀原文,其實是不難發現的。今天我們有一句「性格決定命運」的話,那麼,尤二姐禁不起誘惑前後失身於賈珍、賈璉,尤三姐能倖免嗎?
其實最關心這個問題的是準備娶尤三姐、都下了定的柳湘蓮,當他得知尤三姐是寧國府的親戚時,就斷然地說:「這事不好,斷乎做不得了.你們東府裡除了那兩個石頭獅子乾淨,只怕連貓兒狗兒都不乾淨.我不做這剩忘八。」他這結論下得比較輕率,似乎是與寧國府沾邊,就必定不乾淨了。想必賈珍的「破壞力」之大,早已遠近聞名了。可柳湘蓮想得到底對不對呢?他之後就跑去索要定物,尤三姐憤而自殺,到這裡,他也只是覺得「原來尤三姐這樣標緻,又這等剛烈,自悔不及」,處與非處,乾淨不乾淨,到他出家了也是犯著疑惑的。
柳湘蓮沒有搞明白的問題,筆者替他調查吧。本人以為:尤三姐吃了冤枉,她實在是個處女。先說說為什麼書中人以及大部分讀者都認為她已跟賈珍甚至賈蓉有些首尾、斷乎不是處女吧。
柳湘蓮的判斷是證據之一,那是主觀臆斷,實在不值得一駁。證據二,就是書中寫到「賈珍在鐵檻寺作完佛事」,不回家跑到賈璉的外宅,待二姐與老娘知趣離開,「賈珍便和三姐挨肩擦臉,百般輕薄起來.小丫頭子們看不過,也都躲了出去,憑他兩個自在取樂,不知作些什麼勾當.」這個情節,說明賈珍早與三姐有舊,如今是輕車熟路嗎?筆者以為不是的,因為此前,賈珍所偷之人當是二姐,二姐許給賈璉以後,賈珍才次第把淫手伸向三姐,而三姐深知人在屋簷下的道理,不過虛與委蛇而已。
證據三,是尤三姐自己的說辭。比如「姐姐糊塗.咱們金玉一般的人,白叫這兩個現世寶沾污了去,也算無能……」,又如「不用絮絮叨叨提那從前醜事,我已盡知,說也無益……」又如「嫌自己淫奔無恥之流,不屑為妻」云云。筆者以為,這是不同品性之人,對行為的評判標準不同所致,尤三姐的一些輕浮放蕩的舉止,在她自己看來,就已經算得上無恥了,所以會有比較苛刻地自我貶損和負面評價。這並不能證明她已失身、不是處女。
比如「淫」字,前文書中警幻仙姑就認為沒有性經歷的寶玉是「天下古今第一淫人也」,她解說淫字時又說:「淫雖一理,意則有別.如世之好淫者,不過悅容貌,喜歌舞,調笑無厭,雲雨無時,恨不能盡天下之美女供我片時之趣興,此皆皮膚淫濫之蠢物耳……」由她的解說,可以看出:對於「淫」字的理解,當是分層次的,尤二姐的「淫」與尤三姐自認的「淫」,實在是根本不在一個層次上的差別概念。
反而關於賈珍並未在三姐處得手的證據很多,比如:賈珍、賈璉的馬栓在一起,二馬爭槽(這實際比喻的二人共同對尤二姐的佔有)。這時,尤二姐覺得賈珍與三姐在一起胡混,畢竟不妥,主要是有個妹妹反要當賈璉嫂子的尷尬,慫恿賈璉去撞破了他的好事。如果賈珍早已得手,木已成舟,此舉自然多餘。後文書中,說尤三姐耍弄賈珍等,「賈珍說何曾隨意了一日, 反花了許多昧心錢.」尤二姐極力要把妹妹嫁出去,由賈璉去做賈珍的思想工作,賈璉說「他只是捨不得.我說`是塊肥羊肉,只是燙的慌, 玫瑰花兒可愛,刺大扎手.咱們未必降的住,正經揀個人聘了罷.……」這些原文,都可以說明賈珍沒能得手。
至於賈蓉,有他爹「賈珍在內,不能暢意」,那就更不必提了。
所以,筆者說:柳湘蓮糊塗,尤三姐冤枉。尤三姐實實在在是個處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