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媽巧說違心話(1)

薛姨媽巧說違心話(1)

薛姨媽巧說違心話(1)

林黛玉新傳

薛姨媽巧說違心話(1)

   

眾人說了會兒閒話,王夫人、寶釵、平兒、喜鸞都去了,只剩下薛姨媽和李紈。

黛玉只希望她們早點去,好拉來惜春一同講道。誰知她兩人反倒沒有走的意思,閒閒地坐下了。李紈一眼看到黛玉耳朵上戴的玉金魚,就向薛姨媽講起這個寶貝。

薛姨媽要仔細看看,黛玉不好推辭,只得摘下來,遞給李紈。紫鵑就送上一面顯微鏡,說道:「姨太太,大奶奶,用這個仔細瞧瞧更好看呢!」

她兩人就接過顯微鏡來,把玉金魚襯在一塊白絹子上,輪流地搭著看。這魚兒原長只有三分,在顯微鏡下一照,倒有一尺多長,渾身淡金色,身上還有赤金的兩行字,一面是「亦靈亦長,仙壽偕臧,」一面是「一度災劫,二貫福祿,三躍雲淵」,都是篆文。薛姨媽認不出,李紈便念給她聽。

正看著,惜春走來,叫一聲林妹妹,黛玉便藉著這個由子迎了出去,兩個人就到呂祖像那邊去了。

薛姨媽看著玉金魚,聽著李紈念魚身上的字,就議論開了:

「看這寶貝魚,我就想起寶玉那塊玉來,也是一面兩行字,一面三行字,意思通差不多;一個是手裡攢出來的,一個是嘴裡含出來的。這才叫金配玉、玉配金呢。我們寶丫頭的那塊金鎖,到底是人工製造的,怎比得這天生的一對兒。依我說,咱們這樣人家,因親結親,論什麼誰大誰小,難得的是一床三好。」

李紈聽了,不敢駁,也不敢贊,只得含混其詞地說道:「真個也奇怪呢。」

紫鵑、晴雯聽了,都點著頭;兩人心裡也都暗想:「難得姨太太這麼開明大方。」

薛姨媽和李紈走後,惜春問起玉金魚的事,也要看玉金魚。紫鵑便藉機把薛姨媽方才說的「金配玉、玉配金」,「不論誰大誰小」和那「一床三好」的話,一字不改地盡數說出來。黛玉原本也是聽到了薛姨媽這番話的,心裡雖煩,卻裝著沒聽見。這時由紫鵑嘴裡當著她和惜春的面說出來,不由得紅緋滿面,怒目圓睜,從惜春手中奪過金魚來,往地下一摔,轉身又去尋東西來砸。慌得紫鵑和晴雯,一個哭著去攔住黛玉,一個哭著去拾金魚,紫鵑扯住黛玉說道:「姑娘,憑怎樣生氣,也犯不著砸這個命根子!」

黛玉氣喘吁吁地道:「你們編造出這些胡言濫語,我還要這個東西做什麼!」

急得惜春也再三勸起來:「林姐姐,你就是存心要各人走各人的路,也要留著你自己這個人呢。左右是人家的嘴說人家的話,愛說什麼由她,依不依由你,這麼生氣做什麼。《道德經》上不是說過嗎,『盛德若虛』,存不住這點閒氣,哪裡是成仙的肚量。」惜春這話,打動了黛玉:「既要修仙,沒有個仙家的氣質怎麼行。」怒氣消了大半。

三個人千言萬語,像哄小孩子似的把玉金魚給黛玉掛上。

薛姨媽從瀟湘館裡出來,直奔上房,和王夫人說黛玉那個玉金魚的事去了,自然也是藉機說她那「一床三好」的話,表明了她對寶玉娶黛玉的支持。王夫人聽了很高興,又把薛姨媽的話告訴了賈政。打發平兒、玉釧兒到瀟湘館去探聽黛玉的動靜,沒想到,平兒和玉釧兒帶回的卻是黛玉要砸玉金魚的話來。王夫人悶悶不樂。

玉釧兒又把這事告訴了鶯兒;鶯兒終究是寶釵陪嫁過來的貼心丫環,她要使寶玉知道黛玉已經絕情了,叫他死了那條心。就把黛玉砸金魚的事,通通告訴了寶玉,寶玉嚇得目瞪口呆。李紈來時,寶玉偷著問李紈,李紈說的和鶯兒聽玉釧兒說的一樣。寶玉雖然有些掃興,但他還是得意大於失意的。薛姨媽能親口說出一床三好的話,那就是過了寶釵這一關,娶林妹妹已無阻攔了。至於林妹妹,他知道,不管她怎樣使狠耍性子,老爺說了要辦的事,誰敢不依,遲早是要依順的,她能怎樣!於是他回到屋裡,等寶釵回來,想和她商量,請薛姨媽出個主意。

這天晚上,賈寶玉強拉著薛寶釵,早早地上床安歇了,他用柔情蜜語說著感謝薛姨媽、感謝寶姐姐的話,感謝她們母女同情他,理解他對林妹妹的一片癡情。薛寶釵呢,心裡煩著,面上忍著,但見寶玉為了她母親的一句「一床三好」的話而忘乎所以——忘到顧不得和她辦那種事的程度,心中也不免氣憤,就半忍半惱地問道:「你娶了林妹妹,把我置於何地?」

「你永遠是姐姐,她依然是妹妹,我呢,是表弟也是表哥,這不就叫一床三好麼。」

寶釵羞惱地推他一把:「美的你,誰和你們倆睡在一張床上!」說著,轉過身去,不理不睬。

寶玉急從背後猴在寶釵身上,嘻嘻地道:「不在一張床上就輪流,一人一天。」說著,搬正了側臥著的寶釵,翻身跨到她身上。寶釵奮力急推開道:「我問你……」

「問什麼?」寶玉被寶釵這從未有過的突如其來的推阻和問話驚住了,本能的反問了一句。

「我問你,娶了林妹妹以後,還去和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鬼混不?」

「和什麼不三不四的女人鬼混?」他以為寶釵在詐他,企圖矇混。

「那你時常一個人偷偷到怡紅院去幹什麼?」

「這不過是個不忘舊的意思。」他進行狡辯。

「好一個不忘舊。是不忘舊居室,還是不忘舊情人?那個女人是誰?」

寶玉無法隱瞞了,只得腆著臉承認:「那是晴雯。這算什麼不三不四,她和鶯兒一樣,遲早是要圓房的。」

「好,這個不算。我再問你,你昨兒個到什麼地方去了?」

「一個男人,能不會會朋友嗎?疑神疑鬼!」

「怎麼偏偏前天傅家的婆子來過,第二天你就出去了?我品察過,這已經多次了。是碰巧還是去赴傅秋芳姑娘之約呢?」寶玉一時無言回答,寶釵就接著問道:

「你從回來以後,到秋楓裡去過幾次?」

「什麼秋楓裡?」

「秋風裡你也不知道?那我告訴你,和璉二哥當年包養尤二姐一樣,你在秋楓裡租了房子,把鄉下紡線的二姑娘包養起來。這是紙裡包火的事,你認為還隱瞞得了嗎?」

「誰告訴你的?」

「這不用你管!我眼不見其情,可耳能聽其事。尤二姐是甘心給璉二哥做小的,情有可原,可你呢,把一個村姑包養起來。你走失了,你二哥就替你養著她。如今你回來了,兄弟二人走一條路,守著同一個女人。這算是什麼體面事呢!」

賈寶玉怔怔地聽著,心中捉摸著:「這件事她怎麼都知道呢?誰告訴她的?」他猜到了:「是薛蝌。薛蟠是不會對她說的。」

缺德事的把柄被捉住了,他想狡辯也無言可辯了,起身吹滅了燈,把羞愧的臉藏在黑暗之中。

共2頁 上一頁 1 2 下一頁
紅樓夢相關
紅樓夢人物
紅樓夢典籍
紅樓夢大全
古詩大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