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振鐸救書
幾年前,我用一冊民國初年外國人以長江三峽為背景拍攝的老照片,換了鄭振鐸、司馬文森、杜鵬程等人寫給時任人民文學出版社副社長王任叔先生的信札數封。其中一封鄭振鐸先生的鋼筆信,是解答《紅樓夢》版本的,似與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該書有關。
鄭先生在信中說:「《紅樓夢》的通行本,自應以高鶚的一百二十回本為主。此本有『程甲本』、『程乙本』兩種,以後各本,均從『程甲本』出。敝意,最好以『程甲本』為祖本,而校以『程乙本』、『道光本』等,有異同處,均仿《水滸全傳》,注在每回之後。」
「程甲本」被學術權威認定為存世最早的《紅樓夢》初印本。乾隆五十六年(1791年),程偉元「竭力搜羅」補成全書,定名為《繡像紅樓夢》,北京萃文書屋活字排印出版,此為第一部印本。因書中有程偉元序,故稱為「程本」,即「程甲本」。乾隆五十七年(1792年),程偉元、高鶚又出「程甲本」之修訂本,萃文書屋再版,即「程乙本」。「程甲本」極為罕見,因《紅樓夢》是高鶚等個人出資,加之木活字印數有限,故「程甲本」印量甚少。
眾所周知,鄭振鐸酷愛藏書。中國嘉德曾在2003年春季拍賣會上推出程甲本《紅樓夢》,該書就是鄭振鐸先生的舊藏,後來送給了著名紅學大師俞平伯。「文革」中,這套書同他的主人一樣「遭劫」,「文革」後才重歸俞平伯先生手中。1985年,俞先生87歲時重見該書時,甚為慨歎,並作題記。
關於鄭氏買書、藏書,保護祖國文化遺產的故事很多,現僅舉一例。1937年,日軍進攻上海,鄭先生寄存於虹口開明書店的100多箱古書,被戰火燒得片紙不留,令他痛惜不已。上海淪為孤島時,他仍大量買書,有一次看到中國書店把大批古書賣給造紙廠,便極力勸阻,店主執意要賣。鄭振鐸當即表示:「要賣就賣我吧!」此時他手頭已見困窘,但還是把留著全家十口人買糧的6000塊錢拿了出來,救下了700多種古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