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學界終於說話了

紅學界終於說話了

紅學界終於說話了

劉心武現象面面觀

紅學界終於說話了

   

在著名小說家劉心武在台上「越俎代庖」了很長時間後,沉默的中國紅學界終於說話了近期,作家劉心武出版了《畫梁春盡落香塵——解讀〈紅樓夢〉》和《劉心武揭秘紅樓夢》兩書,銷量可觀。劉在這幾本書中的一個主要論點是,解讀《紅樓夢》應從秦可卿入手,他把自己的研究稱為」秦學」……這自然引起主流紅學家不屑。在最新出版(第十期)的《藝術評論》上,數位中國清史和紅學方面最權威的專家接受採訪或者撰文,表示對比以往的索隱派走得更遠的劉心武的「紅學」和「秦學」必須說話了。

「新索隱派」走不通

曾是第八、第九屆全國政協委員的蔡義江是中國紅樓夢學會副會長,他把劉心武的觀點稱為「新索隱」。

紅學研究原本就有索隱派和考證派之分,歷史上索隱派最有名的代表人物是蔡元培,而考證派最有名的代表人物是胡適。兩人曾經激烈交鋒。蔡元培認為,小說作者深懷反清復明大義,《紅樓夢》的描寫都是作者的隱筆,藏有真實歷史人物的各種秘密。胡適的《紅樓夢考證》發表後,對索隱派的打擊幾乎是終結性的。雖然學術界有人認為,胡適的觀點跟他一直痛斥的索隱派沒有大區別,但比起索隱派尋找的虛無縹緲的歷史,胡適發現的歷史(胡適認為紅樓寫的是曹的家世)更實在更逼真。

蔡義江認為,索隱派並未繳械投降,近一百年來,這種在《紅樓夢》中猜謎的方法屢屢不絕,一直延續到21世紀的劉心武。之所以把劉心武歸為新索隱派,「老索隱派影射的還實有其人的話,新索隱派影射的對象則是虛妄的。劉心武只是回頭走了一條自紅學產生之初,就出現的索隱派老路,而這條路已被紅學發展的歷史證明是走不通的」。

蔡義江在《藝術評論》雜誌上堅決地說,《紅樓夢》不是一部影射某人某事的書,也不是暗藏有與它表現出來的人與事截然不同的謎底的謎。它沒有什麼像劉心武說的「密碼」,是不能用「破譯」或者「揭秘」的方法來弄清小說所寫的究竟是什麼的。

劉心武有幾大誤區

《紅樓夢學刊》副主編孫玉明在《藝術評論》上發表看法,認為劉心武解讀《紅樓夢》有幾大誤區,第一是「想當然爾」,「往往先是腦子裡面武斷地存有某種想法,然後去找證據。那些證據很多都不是硬證、鐵證,有些竟然是歷史上根本查不著的」。

比如劉心武說,曹雪芹應該有一個姐姐入了宮,先是在太子胤秖那裡,胤秖被廢後又轉移到雍正這邊。這個所謂的姐姐,查史料是絕對沒有的,無論是關於曹家的史料,還是有關宮廷的記錄。但是他就認為有這麼個人,並且四處宣講,還說在史料中查不到,是因為乾隆篡改了歷史,刪去了那一段……

新索隱派的第二大誤區是「生造」。比如劉心武說「《紅樓夢》有些回是有回前詩的,有些是沒有回前詩的,因為《紅樓夢》是作者未完成的稿子,他還沒有來得及補上」。孫玉明說,這是沒有根據的說法,翻遍所有版本的《紅樓夢》,沒有哪一回有回前詩——雖然有了回前詩會對新索隱派的學說非常有利,但是回前詩這種實實在在的東西的確不是生造就能出現。唯有一個版本的第七回篇首有類似詩的幾句話,但那並不是回前詩,而是別人的批語,是脂硯齋的評述。僅憑這個就將一百多回的《紅樓夢》造出一百多首詩來,很有些不可理喻。

孫玉明說,治學不嚴是新索隱派第三大誤區。劉心武把所有的批語,不管是誰的,只要對自己有用,都當成了脂硯齋的東西,而且認定脂硯齋是個女性,是曹雪芹的妻子。「氣煞公子情無限,脂硯先生恨忒多」這首詩就可以證明脂硯齋並非女性,但劉心武說,「過去可稱女士為先生,比如冰心」。孫玉明說,但那是「五四」以後咱們把有學問的老師無論男女都可稱為先生,但在「五四」之前,哪一部著作稱女士為先生了呢?

作為紅樓夢學會的負責人之一,孫玉明總能接觸到各種各樣的關於紅學的奇談怪論,他記得「幾年前霍國玲姐弟《紅樓解夢》影響很大,又到北大舉行講座。他們的觀點是《紅樓夢》中隱去的歷史是曹雪芹與林黛玉的原型竺香玉的戀愛,而他們合謀殺死了雍正皇帝……近年來,有關《紅樓夢》的言論顯得更加五花八門了,你不反駁,許多人都會對紅樓夢學會提出意見……」

史學研究要靠證據

在《藝術評論》雜誌上發言的還有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的研究員、著名紅學家張書才。他專門從事清史的研究,這為他的紅學研究提供了深厚的歷史基礎,另外他在歷史檔案館也可以看到很多其他研究者無法接觸到的第一手材料,因此寫出了許多關於曹雪芹及其家族考辨的書和文章(《曹雪芹旗籍考辨》、《再談曹頫\獲罪之原因暨曹家之旗籍》、《新發現的曹雪芹家世檔案史料初探》)等。他從曹雪芹身處的歷史背景和曹雪芹家族的經歷來入手,對新索隱派規勸道:「史學不是靠『悟』,而是證據」。

《劉心武揭秘紅樓夢》一書中為了證明秦可卿是太子之女,弘皙之妹,便從康熙第一次廢太子胤秖講起,把康、雍、乾三朝的這段歷史都拉扯上。可是講來講去,都與秦可卿是太子之女沒有關係,所以是有果沒因。

對此,張書才說:太子間的爭奪完全是宗室的內部問題,曹家不可能捲入這個案子。根據宮廷裡的建制,曹家作為內務府的人不可能到親王府裡做事的。把曹家說成是「太子黨」乃無稽之談。而「新索隱派」的邏輯混亂就在於,他們把曹家想當然地跟「弘皙謀逆」扯上關係,然後說秦可卿的原型就是弘皙之妹,也就是廢太子之女,是為了政治避難進了曹府成了童養媳。太子之女可能去到包衣奴才家當童養媳嗎?這首先在道理上就說不通。那麼從歷史材料的角度來看,清代的皇室宗譜是記兒不記女的,又有什麼確切的證據說明太子有這麼一個女兒呢?所以這一層一層的邏輯在劉心武那裡都是不對的。

說到秦可卿和賈珍的非正常關係,劉心武說只要有真情就可以超越倫理。張書才認為,小說創作可以自由發揮這樣來寫,但史學研究怎麼能是這樣的態度呢?這個表面看似具有人文精神的言論,恰恰缺乏人文精神。

「新索隱派邏輯的混亂還體現在,曹雪芹是雍正二年出生,雍正六年曹家出事被抄,他認為曹雪芹尚小,為了讓他經歷過風華雪月和繁華富貴,就製造出二次抄家的說法。這在歷史研究中實在是沒有道理可講。」

在這期《藝術評論》猛烈抨擊劉心武的還有前些時候與劉心武交過手的著名學者吳祚來,他曾在一家網站上發表網文《從劉心武包二奶看知識分子的墮落》,批評劉心武把紅學變成包二奶一樣病態的精神寄托方式。此文一發,海內外近百家網絡、報刊紛紛關注、轉載,新浪網為此開設了專題予以討論。

吳祚來將劉心武把秦可卿個案研究升格為「秦學」,譏之為「紅外學」。他寫道,「中國文化學術體系中又多了一門學科。遺憾的是,劉心武的研究重點不是藝術人物形象,而是藝術人物的歷史身世!這種研究方式或可運用在劉心武《班主任》中,把重點放在『班主任』是誰的後人這一問題上,這無疑是泛化研究領域,對藝術學研究來說是南轅北轍,將紅學研究引入歧途。」

總之,學者們遺憾地看到劉心武的紅學在社會上所引起的轟動,認為為了轟動而不顧學術規範,太不可取了。

來源:《大河報》(2005年10月31日)

回《劉心武現象面面觀》目錄  上一頁  下一頁

共2頁 上一頁 1 2 下一頁
紅樓夢相關
紅樓夢人物
紅樓夢典籍
紅樓夢大全
古詩大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