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心武續《紅樓》遭遇不信任
新書開列「曹雪芹心中的」後二十八回梗概
核心提示
眼下,「紅樓夢中人」選秀活動正在如火如荼地進行,新索隱派代表人物劉心武也將在歲末推出新書《劉心武揭秘古本紅樓夢》(上圖)。據出版方透露,劉心武運用「自己多年來的探佚成果」,開列出曹雪芹原著《紅樓夢》後二十八回的回目和梗概,告訴讀者「曹雪芹筆下的大結局」,而其探佚結果和高鶚所續的後四十回有著極大的區別。對此,中國紅樓夢學會副會長蔡義江直斥為「炒作的廣告語」,是把自己的想法強加於曹雪芹。出版方則認為,書的內容好玩、新鮮,且將《紅樓夢》的悲劇內涵充分展現,力圖恢復真正的《紅樓夢》「全璧概貌」。雖然書還沒未上市,但已讓人預見到一場「紅學沙塵暴」將至的氣息。
劉心武
新書概貌
後28回
迥異於高鶚版
■新書10月已交稿
出版方共和聯動圖書公司工作人員張優優告訴記者,這本不到20萬字的新書是今年10月下旬交給出版社的,首印數量是比較保守的5萬冊左右。據悉,在該書中,劉心武總結了自己研究《紅樓夢》的成果。
作為成果之一,劉心武在自己新書裡宣佈,曹雪芹是把《紅樓夢》寫完了的,真正的全本不是120回,是108回。這個全本只是還有少數「部件」還沒補全,還沒來得及統稿、剔除某些前後不夠一致的「毛刺」。只是因為某些值得深入探討的原因,曹雪芹寫成的後28回迷失無稿了,後世將高鶚續書與前80回拼接本身就是《紅樓夢》這本奇書的悲劇。
■根據線索推演情節
劉心武不但推測曹雪芹把《紅樓夢》寫完了,而且根據紅學分支「探佚」學的研究方法,首次用周汝昌匯校的綜合11個古本的《紅樓夢》作為底本,將《紅樓夢》後28回的回目和內容梗概反推出來。這種思路與去年走紅的《劉心武揭秘紅樓夢》方式如出一轍,即根據「前80回中各種線索,以及古本中脂硯齋批語和其他文獻資料」進行推演,不過這次推演的結果是「後28回的主要情節」。
■結局迥異於高鶚版本
劉心武版的紅樓大結局究竟是怎樣的呢?記者瞭解到,這個「後28回」的描摹與一般讀者熟悉的高鶚版本大相逕庭:在黨派紛爭篡權奪位的鬥爭中,賈王史薛及甄家一敗塗地,鳳姐兒不堪凌辱投江自盡,元春被人誣陷害死,賈母死後黛玉愈發沒了靠山,於月圓之夜步入湖中。黛玉死後,寶玉和寶釵完婚,寶釵因內外交困染病而亡,衛若蘭臨死前又將湘雲托付給寶玉。寶玉湘雲二人一路行乞,雖不斷有前日下人好心收留,但湘雲溘然而逝,寶玉回到天界,恢復神瑛侍者身份,重住赤瑕宮中。
值得注意的是,劉心武探佚出的後28回中,加重了政治鬥爭的內容份量,讓賈家終於栽在「日」「月」兩派的政治角力中,這些說法對於熟悉劉心武「秦學」的讀者可能不算陌生。
■後28回占新書二成
雖然200多年來《紅樓夢》續本眾多,但劉心武這本新書並非真正意義的「續書」,記者從該書責任編輯孫涵處得知,後28回的描摹僅佔全書篇幅的五分之一的樣子。那麼其餘五分之四部分呢?孫涵不願透露,表示反正是「劉心武講述心中認為最接近曹雪芹原意的《紅樓夢》」。
記者採訪
劉心武:我心血管不好
當記者在電話中提出採訪劉心武先生的要求時,他不假思索異常乾脆地表示了拒絕之意。「不行,很多家媒體不停打電話找我,都沒接受,幾分鐘都不行。最近我身體不太好。」記者告訴他,已經從一些媒體的報道看到了關於新書的某些信息。
劉心武說,人們在看到的那些報道來源不是采自他,是從出版方拿到的資料裡截取的。這些資料並沒有經過劉的審核,對裡面的說法他無法負責,他認為,這些信息在吸引眼球之餘,還造成一些不夠客觀的認識。
記者坦言,某些非理性的認識或許跟他不肯直面媒體有關,因為人們沒有機會加深對其客觀認識和理解,如果他願意心平氣和地談,也許事情就會簡單起來。遺憾的是,劉心武依然不為所動,「不好意思,我心血管不好,最近感覺有中風前兆。謝謝你。」
蔡義江
學界觀點
續《紅樓夢》
遭遇一片反對聲
■有炒作價值沒學術價值
中國紅樓夢學會副會長 蔡義江
聽說劉心武要出書探佚《紅樓夢》大結局,蔡義江的看法是:只有炒作價值,而沒有絲毫的學術價值。
他說,自己「對劉心武的書不看,沒興趣」,因為「他不根據事實,不要證據。」蔡義江認為,《紅樓夢》是一部文藝作品,可以想像、虛構,但研究它就是科學,實事求是是研究的要義。考證是科學研究的方法,考證的對象一定是真實的事件,真實的人,必須是可靠的資料,文藝作品的形象是不能被考證的,這是常識。劉心武的新書一看還是「索隱」的路數,就是根據小說的情節發現隱藏在裡面的歷史事實,牽強附會地對應起來。
■高鶚版本「功大於過」
中國紅樓夢學會副會長 蔡義江
周汝昌認為,高鶚是在清乾隆嚴酷的文化專制的背景下撰寫續書,把《紅樓夢》著成一本對當權者無礙的愛情小說,這大大違背了曹雪芹的真意。在這一點上,劉心武認同周汝昌的觀點,在新書中他也刻意推翻高鶚版本。不過,高鶚續寫的後40回是否如周、劉所言,造成流毒無窮?
蔡義江說,高鶚對《紅樓夢》是有貢獻的,如果沒有高鶚的版本,《紅樓夢》也許就不能流傳至今了。因為當時的讀者不會喜歡看一個寫了半截的作品,高鶚的續寫彌補了小說的完整性,《紅樓夢》才有今天的影響。雖然有缺陷,但高鶚版本畢竟繼承了原作的悲劇結構和一些生動細膩的地方,水平也直追原作。讓一個現代人去寫續寫,超越高鶚也是不容易的,就算能更深刻地理解原著精神,畢竟生活在數百年後,如何能夠復原彼時的生活呢?因此,高鶚版本「功大於過」。
■劉心武離原作越來越遠
中國紅樓夢學會常務理事 張俊
劉心武的另類「續法」,會不會如出版方所期「徹底顛覆大眾以往的閱讀經驗」呢?北師大學教授、中國紅樓夢學會常務理事張俊在接受記者採訪的時候肯定地說:不會。雖然在周汝昌和劉心武看來,高鶚是一個陰險的政治寫手,但小說從流傳的現實看,高鶚的本子確實是續書中最精彩的,與原作相比,沒有出現大的分裂。劉心武的探佚,從消遣角度來看也無可厚非,但似乎是與原作越來越遠,走到越來越偏的方向裡了。
■續寫猶如「戴腳鐐跳舞」
一位不願公開姓名的作家
續寫別人的小說的確是一種有趣的創作心理,既然有寫作的興致,為什麼不自己另外寫一部小說呢?一位不願公開姓名的作家認為,這種「戴著腳鐐跳舞」其實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很痛苦,也沒什麼獨創性,要揣摩作者的意思,有什麼意思呢?從藝術上來講,任何一部傑作都是續不好的。《戰爭與和平》、《浮士德》能續好嗎?斷臂維納斯能續好嗎?舒伯特的《未完成的交響曲》能續好嗎?續著玩玩,別人無話可說,要想超越或達到,就只能暴露自己的醜陋。」他認為,只有開闢新的道路,才能有所超越。與其跟在大師後面亦步亦趨,不如另立門戶。當然,這樣的做法有助於製造轟動效果。
無獨有偶
作家出版社
將推《夢續紅樓》
無獨有偶,作家出版社也將在年底出版一本草根作者所著的《紅樓夢》續本。該書責任編輯王寶生告訴記者,這本名為《夢續紅樓》的書作者是一位27歲的女子胡楠。他們對這本書的定位是「為大眾讀者提供一個好看的故事」,無意煽炒,作者的文筆不錯,但功底畢竟稚嫩。隨後記者撥通了胡楠電話,得知她的書也將近20萬字,總共續了29回。
胡楠是《紅樓夢》發燒友,續寫的動機很簡單:不喜歡高鶚安排的結局,想按照自己喜歡的方式設計情節。這本書的大部分先是在網絡論壇發表,後來輾轉被出版社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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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續作近百種
《紅樓夢》續書一直是紅學研究者和紅迷們探討的熱點,不少紅迷都認為,《紅樓夢》的重頭戲恰恰在這迷失的80回後,因為曹雪芹寫家族之興盛是為了後文寫家族之衰敗。同時,續寫紅樓一直是塊燙手的山芋,今人研究者眾多,續寫者甚少,也有懼怕狗尾續貂的顧慮。
據悉,清代和民國時期的《紅樓夢》續作近100種,所續回目數不等,內容也五花八門,有的說賈寶玉魂遊地府,把林黛玉等救活,一個人娶了八個妻妾;有的說賈寶玉的兒子賈桂出將入相、富貴榮華。
當代正式出版的《紅樓夢》續書主要有兩部,1984年出版的張之續寫的30回《紅樓夢新補》和1997年出版的周玉清續了39回的「曹周本」。張之續書中,林黛玉因得知元妃將為寶玉賜婚,淚盡謝世;賈府衰落,賈寶玉夜裡打更,白天燒水賣茶,每每與眾茶客演說當年,以廣招徠。周玉清續書中,元妃賜婚寶玉、寶釵,王熙鳳出主意將黛玉許配給甄寶玉,黛玉不因貌同而與之合,一氣身亡;賈府被抄家後,寶玉採藥深山,不知所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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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心武作《紅樓夢》
後二十八回回目
第八十一回
中山狼吞噬薄命女
河東獅吼斷無運魂
第八十二回
謠諑四起官中大亂
封園閉戶膽戰心驚
第八十三回
史太君無奈大廈傾
金鴛鴦有志寧玉碎
第八十四回
平安州事發不太平
灑淚亭鶴唳難灑淚
第八十五回
暖畫破碎藕榭削髮
冷月蕩漾絳珠歸天
第八十六回
勉為其難二寶成婚
似曾相識枕霞出閣
第八十七回
椿靈抗旨遠走高飛
司棋殉情殃及池魚
第八十八回
薛寶釵藉詞含諷諫
王熙鳳知命強英雄
第八十九回
貪高位雨村昧良知
顧大局襲人捨聲名
第九十回
蔣玉菡偏虎頭蛇尾
花襲人確有始有終
第九十一回
霰寶玉晨往五台山
雪寶釵夜成十獨吟
第九十二回
甄寶玉送回賈寶玉
甄士隱默退賈雨村
第九十三回
衛若蘭射圃惜麒麟
柳湘蓮拭劍賞梅瓶
第九十四回
蘅蕪君化蝶遺冷香
枕霞友望川留余憾
第九十五回
玻璃大圍屏釀和番
油凍佛手埋奇禍
第九十六回
潢海鐵網山虎兕搏
檣林智通寺香魂斷
第九十七回
寧國府舊帳成首罪
榮國府新咎遭抄揀
第九十八回
月落烏啼寒霜滿天
食盡鳥泣奔騰流散
第九十九回
良兒誤竊真相大白
鳳姐掃雪痛心疾首
第一百回
獄神廟茜雪慰寶玉
攏翠庵賈芸感詩仙
第一百零一回
巧姐兒遭騙臨絕地
劉姥姥報恩如湧泉
第一百零二回
傅秋芳妙計賺令牌
紅衣女巧言阻金榮
第一百零三回
靚兒棄前嫌護靈柩
兒釋新怨守絕密
第一百零四回
哭向金陵鳳姐命斷
疾走江南寶玉神昏
第一百零五回
瓜州渡口妙玉獻身
金山寺下悍王殞命
第一百零六回
空茫大地中秋詩否
白首雙星能聚幾時
第一百零七回
饑怡紅寒冬噎酸齏
病枕霞雪夜圍破氈
第一百零八回
神瑛頓悟懸崖撒手
石歸山下情榜儼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