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藏民間的紅樓藏書家姜洪發、梁競西
一部《戚蓼生序本石頭記》400元、一部《列藏本石頭記》500元……當退休中學教師姜洪發尋尋覓覓,在不同機緣,不同地方尋到這些限量發行、不同版本的《紅樓夢》時,總恨不得將整套書抱個滿懷,錢,對他來說反倒不是考慮的因素……
在本地華文文化界,《紅樓夢》愛好者大有其人,隱藏在民間的「紅樓藏書家」亦不乏其人。
姜洪發(70歲)近半個世紀以來前後收藏了近800種「紅書」,其中包括不同版本的《紅樓夢》,以及不同種類的,與《紅樓夢》相關的圖書,至今,已從教職退休的姜洪發,對紅樓的「癡迷」未減,逛書局時一看到有關紅樓夢的新書上架,還是不假思索的買了下來,只為了藏進自己的書房。
另一位「紅書」收藏家梁競西(63歲)同樣以半輩子的心力收藏了數百本有關《紅樓夢》的研究著作,這些藏書同樣在不同時期,不同地點買到,這裡頭都包含了兩位藏書家對《紅樓夢》的喜愛與癡迷。
問世以來這二百多年,《紅樓夢》流傳的版本真是五花八門。基本上,它以兩種形式流傳:一是抄本,二是排印本,單是抄本(脂本系統,指脂硯齋重評《石頭記》的各種手抄本)已有十餘種,包括常被提到的甲戊本、已卯本,庚辰本、王府(蒙府)本、戚序本、列藏本、夢稿(楊藏)本、舒序(已)本、甲辰(夢覺)本等。
同時,《紅樓夢》不只版本多,由於它是一部耐人尋味、爭議點多的小說,過去有人將它定位為政治小說,有人認為它是作者的傳記性小說,也有人認為它是一部愛情小說……歷年來學者專家們對《紅樓夢》的研究和評論之多,早已儼然自成一門獨立的學問,相關書籍浩如煙海。至今,「紅學」不但不衰,而且,就在去年,一本劉心武的《揭秘紅樓夢》在中國引起強烈反響,尤其在紅學界引起強烈爭議,並引發起「紅書」出版熱潮,去年出版的有關《紅樓夢》圖書達近百種,可謂多年來最熱鬧的一次紅樓盛事。
理性與感性糾葛紅樓
收藏《紅樓夢》近半個世紀,姜洪發細說他與紅樓的前後「因緣」,還真叫人感覺到他對《紅樓夢》的「亦愛亦恨」。
自從小學五年級,在長輩的鄭重推薦下初識《紅樓夢》,年紀輕輕的他,看得一頭霧水之後,一直要到了大學二年級,又在另一次機緣下重溫舊「夢」。此後,擔任教職的他,數十年來不斷與《紅樓夢》「糾纏」;但出乎意料之外,將《紅樓夢》稱為「愛情小說」的姜洪發說:「我並不喜歡紅樓夢,幾十年來,我讀紅樓夢越讀越糊塗,但也越讀越好奇,對於《紅樓夢》,我心中一直有太多解不開的問號,例如紅樓十二金釵中的秦可卿,就是一個叫人不解的人物。」
《紅樓夢》的敘述方式有許多「朦朦朧朧」之處,姜洪發坦然直言,至今,他讀《紅樓夢》仍然充滿謎團,但是彷彿中蠱似的,心中越是對《紅樓夢》充滿困惑,他越是對「紅書」欲罷不能,一看到有關《紅樓夢》的圖書就想據為己有,對於一些難得一見的版本,更是不惜「重本」,簡直收藏成「癡」。
姜洪發還為紅樓藏書做了十分詳細的目錄,在他的藏書中,包括各種版本的線裝影印手抄本、平裝影印手抄本,各種排印本;紅樓夢詩詞曲賦的評注、《紅樓夢》連環圖、漫畫等。
除了「紅書」之外,他還收藏了與《紅樓夢》相關的畫冊、書法篆刻、連環畫冊、陶瓷器等。單是線裝影印手抄本就有9部88冊,平裝影印手抄本有3部7冊;其他如有關曹雪芹的家世、生平考證和傳說,以及《紅樓夢》的相關資料等。
和姜洪發隨興、隨情,非常「感性」式的收藏作風比較起來,梁競西的收藏風格就顯得「理性」與具有「學院風格」。
這些年來,梁競西的藏書鎖定紅樓夢的學術研究,其中包括紅樓夢的故事燈謎、辭典、醫話、風俗譚、飲食譜、紅樓夢人物研究、紅樓夢對話研究、紅樓夢飲食文化研究,甚或較「冷門」的紅樓夢「性愛揭秘」、紅樓夢「心理趣談」、紅樓夢的「灰色世界」等。
過去在教育部任職,目前為新躍大學兼任講師的梁競西,是在七十年代到香港念碩士學位時,開始大量收藏「紅書」。收藏的原因純粹因為對《紅樓夢》的喜愛。
梁競西說:「在中國古典小說中,我認為《紅樓夢》的成就已達頂峰,無人可以超越,就算是和世界文學名著,如《戰爭與和平》相比,《紅樓夢》也不遑多讓;同時,一路來,有關紅樓夢的研究的確很多,各家有各家的說法,每當看到有關紅樓夢的研究作品,就自然而然會買下來。」
1999年,當年55歲的梁競西決定自教育部提早退休,到上海復旦大學修讀博士學位時,論文題目即是與紅樓夢相關的研究——《紅樓夢詩詞的美學研究》。
梁競西說,過去收藏《紅樓夢》時,固然因為對《紅樓夢》的喜愛,但是一直也很想收集不同專家學者對此書的看法和研究,希望從不同角度,進一步多瞭解這部心目中的曠世巨著,從沒想到有一天會無心插柳,以這部著作作為博士論文的研究課題。
他說:「因為收藏了半輩子《紅樓夢》,手頭上現成的資料很多,以此為題目寫博士論文,意味著不必重頭開始找資料。這反倒成為多年藏書的意外收穫。」
國家圖書館、文藝協會聯辦
紅樓夢私人藏書展覽
新加坡國家圖書館和新加坡文藝協會將自明天開始,一直到2月21日,聯合舉辦一項以《紅樓夢》為主題的私人藏書和藏品展覽。
文藝協會會長駱明本身也是個「紅迷」,家中收藏有近兩百本與《紅樓夢》相關的圖書。
說到舉辦這次展覽的動機,駱明說:「由於我自己自50年代以來也收藏了好些紅樓夢,一向來也會留意週遭有哪一些『同好』,有一次在書城的今古書局和一群朋友聊天,聊起了《紅樓夢》,發現了姜洪發和梁競西兩位藏書家,他們數十年如一日收藏了豐富的紅樓夢版本和相關書籍,於是突發奇想,產生了舉辦一個紅樓夢私人藏書展的構想。」
駱明說,這次的展覽相當有看頭,除了展出兩位收藏家的書刊珍藏之外,其他藏品還有電影、電視、各種地方戲曲、歌曲、繪畫、陶瓷雕塑、剪紙、郵票、火花標籤、撲克牌、連環圖畫、日常用品如茶杯等不同紅樓手工藝品。藏書中不論是種類、版本或是出版地都相當齊全,以出版地區來說,就包括了中國大陸、台灣、香港、新加坡、馬來西亞、美國等地。
駱明說,這回的展覽相信是海內外規模最大、種類最多的一次,過去並沒聽說有過類似的展覽。同時,配合展覽,他們還先後3次舉辦講座,其中包括明天舉行的「紅樓夢私人藏書展覽開幕講座」。
他說:「我們希望能夠借此鼓勵新一代新加坡華人關心自己的文化和文學遺產。同時,也讓大家瞭解,本地民間還是別具華族人文傳統,希望鼓勵大家能累積起人文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