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學熱」前前後後
在中國,沒有一部古典小說能像《紅樓夢》那樣受到青睞,《紅樓夢》研究儼然是一門「顯學」。上世紀50年代,毛澤東發起了對「《紅樓夢》研究」的批判。胡適、俞平伯等老一代學者成了「靶子」,幾個被毛澤東稱為「小人物」的「觀點正確」的年青學者紅極一時。由於毛澤東對《紅樓夢》的偏愛,《紅樓夢》的研究和出版,一直很受重視。甚至在「文革」中,「四人幫」還專門組織人對《紅樓夢》的版本進行整理。
近二十年來,人們對《紅樓夢》的熱情消減了不少。可是最近一年多來,《紅樓夢》的研究和出版又掀起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潮,五十多種新出版的有關《紅樓夢》的書籍湧上書架,令人眼花繚亂。此中有研究《紅樓夢》的專家專著,88歲的周汝昌近幾年一舉推出15部「紅學」專著,有些書的銷售出乎意料,隨筆集《紅樓奪目紅》一氣賣出10萬冊。
另外,有不少作家也加入到《紅樓夢》研究的行列,以「傷痕文學」著稱的劉心武,繼《紅樓三釵之謎》、《畫梁春盡落香塵》後,又推出《紅樓望月》,短短數月,加印了三次。作家王蒙繼前幾年出版的《紅樓啟示錄》後,今年又出版了《王蒙話說紅樓夢》。值得注意的是,一些業餘《紅樓夢》的研究者,也加入到這一輪「紅樓熱」中,潘富俊的《紅樓夢植物圖鑒》、段振離的《醫說紅樓》等書都受到讀者歡迎。
為何《紅樓夢》突然又熱了起來呢?有人說,源頭是周汝昌2002年新版的《紅樓小講》,起因是曹雪芹「逝世240週年」的三個年頭(「紅學」的「壬午說」、「癸未說」、「甲申說」三種學派分別把2003年、2003年、2004年定為曹雪芹的「逝世240週年」)。
但也有人認為,這次《紅樓夢》高潮的掀起,是由於劉心武在中央電視台播講了18集《揭秘〈紅樓夢〉》,大談秦可卿的身世,「考證」出秦可卿是康熙朝兩立兩廢的太子胤 的女兒,賈家作為一種政治資本,冒險收留了她。這一說法引起了讀者的興趣,從而激起了新的「紅樓熱」。
對於這一股「紅樓熱」,專家們是有看法的。復旦大學中文系的一位曾主編過《中國文學史》的教授說:如今的「紅學」讓人感到不像個「學」倒像是個斗寶的廟會,光怪陸離,做實事的人也有,但發不出驚人之談。我不相信劉心武的文史功底足以支撐他從事專門性質的研究。《紅樓夢》是一部小說,人物、故事都明寫在那裡,不是用密碼寫的「天書」,用不著老是去「揭秘」。
一位長期研究《紅樓夢》和中國古典小說的中國藝術研究院的研究員說:《紅樓夢》是一部藝術作品,其形成肯定有其歷史背景,其內容肯定也反映了現實生活,但文學有自己的使命,離開了小說中的藝術形象去猜測某個歷史事件,這走得太遠了。我不贊成用小說中的某些字句、片斷來猜測某個歷史事件。也有的學者認為:這是借雞生蛋,吃《紅樓夢》,傍著偉大的作品總比傍著二三流的作品易吃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