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產生的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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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文化

作者當時身處的社會,或馬克思主義術語所謂的「第二自然」。從文學理論的角度看,要瞭解作者和世界的關係,主要是要探討作者如何根據生活進行藝術創造的過程和規律,即所謂的文學創作論。這是一個很複雜的課題,本文不予全面討論,只準備把焦點集中在作者的創作動機上面。

巧的是,這也是各派紅學家們喋喋不休的老問題。索隱派認為是排滿,考證派認為是寫家事,馬列派認為是反封建,另外還有愛情說、解脫說等等說法。筆者認為,《紅樓夢》作者的真正創作動機,由於文獻缺乏,史不足徵,無論今日之紅學家如何舌燦蓮花,說得天花亂墜,都是戲論!

要比較妥當地解決這個問題,大概只有兩個方法,一是從當時的社會狀況反觀作者所可能有的創作動機,一是與同時期的其他作品做比較研究,看看這些作品所共同反映的總主題或主旋律是什麼。

晚明以來,中國社會已經出現了個性解放的時代呼聲。反映在小說創作的方面,就是明末清初出現了大量的色情小說,而且能夠大行其道。色情小說的大量刊行,固然有書賈牟利的因素,但主要是其自身的存在價值,即扯破所謂偽善的道德面紗,還人以人的本來面目。

從社會學的角度看,個性解放乃至性解放實際上是一股顛覆社會規範的反社會力量,只能出現在社會規範力量不強的時代,而明末清初正是其時也。可惜的是,這股個性解放的潮流維持不了多久。隨著滿清政權站穩腳跟後,如何建立一個穩定的社會就上了清廷的議程,而康熙帝解決這個問題的方法就是向程朱理學借兵。

程朱理學誕生於宋代,在當時的社會條件下確實是新興思潮,也不失為一股推動社會發展的進步力量。可是,當程朱理學在後來被統治者利用之後,就開始變質了。到了明朝中葉,程朱理學已經走到了窮途末路,否則也不會輕易地被陽明心學取而代之。換言之,清廷以程朱理學作為御定的官方哲學,其實並不具備指導社會發展的資格,除了作為強勢政權裝飾門面的點綴之外,毫無價值可言。

然而,正是這股逆時代潮流而行的反動力量成了當時的官方意識形態,而它所要對付的主要敵人就是晚明以來的個性解放思潮。在這兩股勢力的夾攻下,當時文人的精神苦悶可想而知。一方面,他們內心深處對個性解放有著強烈的認同感;另一方面,他們為了生存又不得不苦讀經書,勤練八股,以求能夠一舉成名天下聞,而考科舉的主要動機就是混口飯吃。可以說,這是當時社會中所有男性讀書人的共同心態。相反的,無緣赴考,也無需擔當太多社會責任的女性可就蕭灑多了。她們不用讀經書,不必練八股,可以讀西廂、讀老莊,也能按自己的興趣填詞作詩,一切都可以憑個人的喜好去學。也就是說,當時的男性文人是為了生活而讀書,女性卻可以為讀書而讀書。

在這個特殊的社會背景下,《紅樓夢》作者塑造了一個以女性為主的理想世界「大觀園」,借主人公賈寶玉的口說出「女兒是水做的,男兒是泥做的」,並刻意把賈寶玉塑造成一個陰氣十足的男性,使人讀來無不產生「崇女貶男」的感受,自然也就可以理解了。

另一方面,也可以拿《紅樓夢》和《聊齋誌異》、《儒林外史》等同時代作品做一下比較研究。從蒲留仙塑造的眾多聰慧的鬼女、狐女、妓女形象,吳敬梓塑造的沈瓊枝形象,可以看得出來,當時文人心靈世界中「崇女貶男」的傾向是何其的鮮明。即使是被視為替封建衛道士塗脂抹粉的《野叟曝言》,其中除了主人翁文素臣之外,其他有所作為的人物都是女性形象,如璇姑之善算、素娥之識醫、湘靈之能詩、難兒之知兵等等。

職是之故,筆者認為《紅樓夢》作者的創作動機,應是通過「崇女貶男」此一特殊藝術手段,來反映當時男性文人的精神苦悶狀況。這可能就是《紅樓夢》的總主題或主旋律。

筆者料定一些「以今人之心度古人之腹」的當今學者,肯定會以《紅樓夢》是一部偉大的現實主義文學作品,其作者具有鮮明的反封建、反禮教精神,作品主題是為封建主義敲響喪鐘之類的陳詞濫調來質疑我的這項觀察。對此,筆者的答覆是,現實主義是《詩經》以來的中國文學傳統,《紅樓夢》也確實繼承了這個優良傳統,問題在於作者當時有沒有今人所主觀臆測的「高度政治覺悟」,能夠自覺地利用小說這個文學形式來反封建、反禮教?

《紅樓夢》的作者不是巴爾札克。巴爾札克除了創作《人間喜劇》以外,還提出了一套完整的現實主義文學理論。我們可以說巴爾札克是自覺地反封建,並充分地把自己的理論應用在小說創作上,因為這是有文獻佐證的。可是,我們卻不能說《紅樓夢》的作者也有這樣的高度自覺,因為沒有文獻證明他或他們(即使我們認定曹雪芹和高鶚是作者)提出過類似的理論。我們充其量只能說,《紅樓夢》作者在不自覺的情況下,創作了一部在客觀上具有反封建和反禮教特徵的偉大現實主義文學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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