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誰在褻瀆《紅樓夢》
土默熱先生不盲從時弊,不迷信權威,以一個學者的科學風範和治學態度,業餘時間對《紅樓夢》研究不輟,先後撰寫六十餘篇考證分析文章,對《紅樓夢》的時代背景、文學底蘊、作者生平、創作緣起、人物原型、事件原委,都提出了令人信服的新觀點,形成了一整套全新的學術體系,我們姑稱之為「土默熱紅學」。
建設土默熱紅學大廈的同時,必然要觸及到原紅學的斷壁殘垣,不可避免地要傷及現在仍然在紅壇頤指氣使的某些權威。近來,不斷傳出一些流言蜚語,指責土默熱先生的研究成果是什麼「譁眾取寵」、「標新立異」,是什麼「褻瀆《紅樓夢》」、「傷害曹雪芹」,等等。儘管這些指責都是非學術性的,非切磋交流性質的,都是僅憑對原學說的盲從、憑原始感情發出來的,絲毫無損於土默熱紅學的光輝,但確有誤導廣大讀者之可能,所以還是要加以理會,以正視聽為好。
余豈好辯哉,余不得已也。土默熱先生是我的導師,我們學子對老師心悅誠服,佩服得五體投地,師有事弟子服其勞,順理成章。今天要辯駁的是:究竟誰在褻瀆《紅樓夢》?
一、究竟誰的方法更科學?
土默熱先生的系列論文問世後,有的人可能根本就沒有仔細看,便擺出一副不屑一顧的態度:「不過是索隱派的新變種而已」。土默熱先生的系列論文可以歸入索隱派麼?這倒是一個需要認真對待的問題。
何謂紅學索隱派?就是胡適先生的《〈紅樓夢〉考證》誕生前的、以零碎史實附會《紅樓夢》內容的研究方法的統稱,以著名學者蔡元培先生為代表和集大成者。胡適先生指責索隱派學者是「笨伯」,其研究方法是「猜笨謎」。
其實,胡適先生的指責不盡正確。「附會」、「猜謎」的方法確實有欠科學,但把索隱方法與「附會」、「猜謎」劃等號,是沒有道理的。古今中外,索隱方法都是文學、史學研究中的一個重要方法。中國文壇對《三國演義》、《水滸傳》、《聊齋誌異》、《金瓶梅》、《兒女英雄傳》等古典文學作品的研究,多用的是索隱方法;國外對莎翁、托翁作品的研究,也多用索隱方法,沒有人提出異議,何獨在紅學界視索隱為洪水猛獸、避之惟恐不及?
胡適先生說他自己採用方法的是科學的實證方法,也只說對了一半。他對關於曹雪芹的一些考證資料的採信,用的是實證方法,但未加仔細分析,有輕信誤判之嫌。他判斷《紅樓夢》是「描寫坐吃山空」的「自然主義作品」,斷定《紅樓夢》是曹雪芹的「自敘傳」,採用的也是索隱方法,說刻薄一點,還是索隱諸方法中最等而下之的「附會」方法。胡適先生的研究過程,很多時候也是「猜笨謎」。
繼承胡適先生的那些當今紅學權威們,其實早已拋棄了胡適先生的實症方法,完全陷入了「猜笨謎」的泥潭。周汝昌先生開創的「探佚」紅學,研究什麼薛寶釵嫁給了賈雨村,林黛玉嫁給了北靜王,秦可卿是削爵親王的女兒,史湘雲就是脂硯齋,這些不是「附會」是什麼?而且是最下等的附會!蔡元培先生的「附會」,還是用清史記載的嚴肅史料附會,不失學者風範,而探佚派的附會,可以完全不要史料支持,完全不顧證據證實,很難說是學者行為。
從胡適先生創立考證紅學到現在,八十來年過去了,《紅樓夢》研究都做出了什麼成績呢?胡適先生的傳人們,不研究作品背景,不研究文學傳承,根本就跑出了文學的殿堂,圍繞曹雪芹和他的祖宗打的熱熱鬧鬧、一塌糊塗!他們還沒有搞清楚曹雪芹究竟是不是江寧織造曹家的後人(反正「五慶堂」家譜查無此人),就以曹雪芹為基點,向曹家十八代祖先發起了猛烈進攻!試想,如果曹雪芹不是曹寅的孫子,你們搞出的所謂「曹學」,關《紅樓夢》什麼事?不是一堆垃圾麼!
辨別以上這些,並不是承認土默熱紅學研究採用的就是索隱方法。土默熱先生的文章就擺在那裡,他使用的是什麼方法,讀者諸君自會判斷。土默熱先生的研究方法中,確實有索隱方法,但有別於傳統索隱方法的是,這些內容不是零碎的、互相之間全無關聯的附會,而是一個完整的、有機統一整體的印證。洪升生平事跡、洪家百年望族破敗事跡、「蕉園詩社」姐妹的事跡,結合在一起,構成了《紅樓夢》內容的全部參照物,使人不能不相信,這些就是《紅樓夢》故事的原型!
土默熱先生也大量使用了考證方法,對紅學界不屑一顧、統統斥之為「故弄狡獪」的《紅樓夢》中人命地名,全面進行了精心考證。考證出「西方靈河岸上三生石畔」指的是杭州靈隱寺;「大荒山無稽崖青埂峰」指的是京東盤山的青溝禪院;「空空道人」和「情僧」指的是青溝和尚智樸禪師、也叫拙道人;「東魯孔梅溪」隱指的是當朝刑部尚書王士楨;「吳玉峰」使用的是真姓名,此人就是康熙朝大詩人吳喬。吳喬字修齡,昆山人,玉峰是昆山的代稱,吳遂以此為號。這些地名都是洪升生活過的地方,在這裡都有著刻骨銘心的遭遇;這些人名都是洪升的師友,與洪升的痛苦遭遇密切相關。這些考證成果,同以上洪升本人和家庭、姐妹們的事跡緊密聯繫在一起,構成了《紅樓夢》故事原型的整體架構。
土默熱先生研究洪升,與當今紅學權威們研究曹雪芹的方法完全不同。土先生不贊成「天才論」,他遵循唯物史觀的原則去探討《紅樓夢》產生的歷史必然性。他認為,《紅樓夢》的產生,必然與時代背景、文化傳承有關,不能靠天才憑空創作,那樣就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紅樓夢》的創作時間,不能是文網森嚴、封建正統思想嚴格控制文化界的乾隆朝,只能產生於文化控制相對寬鬆、反理學的異端思想極為強烈、世情艷情文學創作極為活躍的清朝初期,《紅樓夢》中的「末世」思想,就是這一時期漢族知識分子的普遍思想,《紅樓夢》中「四大家族」的衰亡,就是經歷改朝換代後,原江南世族子弟無可奈何的哀歎!
二、究竟誰的背景更準確?
文學說到底就是人學,任何文學作品的產生,都不可避免地打著作者所處時代、環境、遭遇的深刻印記,古今中外,概莫例外。尤其是《紅樓夢》這樣的世情小說,不同於《西遊記》這樣的神怪小說,也不同於《三國演義》、《水滸傳》這樣的世代累積型作品,完全是作者根據親身的生活體驗創作的,所以背景的底色必然更突出。儘管《紅樓夢》作者為了隱去時間地點,創作時進行了技術處理,但作品的背景底色無論如何是抹不掉的;即使假借了漢唐,人們也可以看出是清代產物。
對文學作品的時代背景研究十分重要,可以幫助人們更好地理解作品的思想內容。《紅樓夢》是清代作品無疑,但有清三百年,社會背景差異極大,《紅樓夢》究竟是哪一時期的作品呢?清代大致可分為三個階段,從順治入京到康熙中期,為初期動盪年代;從康熙後期到乾嘉年間,是中期所謂的盛世,從道光朝到清末,是後期衰亡階段。《紅樓夢》產生於清朝三百年間哪一時期呢?首先可以排除的,是道光以後,因為那時候《紅樓夢》早已風行天下。紅學界一直固執地認為,曹雪芹是乾隆年間的人,《紅樓夢》又有證據證明是乾隆年間問世傳奇的,當然應該是乾隆年間的作品。
八十多年來,紅學家們對《紅樓夢》背景的研究,完全把學問做反了。他們不是根據書中記載的內容去分析印證其背景,而是根據曹雪芹這個人的經歷,去反推《紅樓夢》的背景。這種反推出來的背景,當然與《紅樓夢》作品的底色不對號,為了自圓其說,紅學家們不惜違背學術道德,走上了神秘主義道路,臆造了大量毫無根據的神秘傳說,強加在《紅樓夢》身上,把《紅樓夢》附會成了一部處處充滿神秘魔咒的妖書,令人扼腕長歎!
紅學家們根據曹雪芹家上一代被查抄,開始了對曹家與雍正朝宮廷鬥爭的長期研究,搞出了什麼曹家是「太子黨」,是雍正的政敵,所以被抄家的結論。山西霍氏姐弟在此基礎上忽發奇想,杜撰出黛玉的原型是雍正皇后竺香玉,她與情人曹雪芹合謀,用毒藥毒死了雍正皇帝。大作家劉心武更是一鳴驚人,炮製出秦可卿是「廢太子」的女兒,曹家收留了他,後來東窗事發,本人因而上吊,曹家因此被抄。把這些匪夷所思的垃圾,作為《紅樓夢》的背景研究,這才是真正褻瀆了聖潔的《紅樓夢》!
土默熱先生自覺按照歷史唯物主義和辯證唯物主義去治學,他的研究方法一反紅學界習慣作法,不是從先入為主的曹雪芹出發,而是從作品本身出發,把作品中描述的內容,同清代歷史加以小心比較,經過精心考證研究,有力地證明了《紅樓夢》的時代背景決不是社會相對穩定的清朝中葉,而是改朝換代的清初動盪時期!
土默熱先生認為,《紅樓夢》中的「好了歌解」,表達的就是改朝換代期間富貴貧賤驟興驟衰的情景;「紅樓夢十二支曲」中的「食盡鳥投林」,表達的也是天翻地覆時期「世界末日算總帳」的情緒;參加過殘酷戰鬥的「焦大」還健在,說明戰爭結束不久;林四娘的故事發生在順治二年,在《紅樓夢》中卻是「新題目」;「真真國女兒詩」顯示的是台灣景象,應是康熙前期收復台灣時的產物。這一切都說明,作者是順康時期人,決不是乾隆朝人。土默熱先生經過嚴肅考證,認為《紅樓夢》中所說的「末世」,不是一家一族的「末世」,而是全社會的「末世」。清處江南士大夫階層的詩文中,對當時都以「末世」相稱。
土默熱先生還對《紅樓夢》書中賈府所處的「末世」進行了精彩分析,他認為,明朝後期,土地兼併劇烈,江南貴族家庭都大量蓄奴,《紅樓夢》中一家二三百口人的現象十分普遍,洪升家族敗落前就是如此。由於改朝換代的原因,這些貴族家庭沒有了朝廷俸祿,又放不下奢靡生活的架子,只好坐吃山空,《紅樓夢》中說賈府是「死而不僵」的「百足之蟲」,與此完全契合。《紅樓夢》作者生活在這樣一個時代,這樣一個家庭,在書中發出一定的時代興亡感歎,是完全可能的,無須為了保護曹雪芹的身份否定這一點。
三、究竟誰的原型更貼切?
胡適先生對《紅樓夢》考證之初,斷定「書中那個深自懺悔的我」,就是作者曹雪芹,書中的主人公賈寶玉,原型就是曹雪芹自己,因此,《紅樓夢》是曹雪芹的自傳性小說。
後來發現的關於曹家的史料,完全不支持胡適先生的結論。首先,曹雪芹其生也晚,曹寅去世時,他還沒有出生,因此,不可能隨「先祖之織造任」,更沒有「風月繁華」的親身經歷。其次,曹雪芹一升過著「舉家食粥酒常賒」的貧困潦倒生活,沒有大家族那種鶯鶯燕燕的感情經歷,也沒有一大群姐姐妹妹供他體驗愛情悲喜。再次,曹雪芹是個類似魏晉風度氣質的人,與《紅樓夢》中主人公的「情種」氣質,有天淵之別。也就是說,曹雪芹這個人根本不可能是《紅樓夢》主人公的原型。
金陵的江寧織造曹家,雖然有風月繁華的一段生活經歷,但他們的身份是「包衣」,也就是奴才,他們的職務是內務府管理織造事物的小吏,再顯赫也算不得官員,封不到爵位,所以絕對不敢自稱「望族」。更何況曹雪芹出生後,曹家已經敗落,曹雪芹根本沒有風月繁華的生活體驗,即使聽老年人講過自己家昔日顯赫的經歷,也很難知道其中微妙的細節,如何能把貴族生活中的風雅和骯髒描寫得惟妙惟肖?
紅學界的專家們,並非不知道社會存在決定社會意識的基本道理,但他們中胡適先生的毒太深,明知胡適學說無法自圓其說,還是要在胡適先生的基礎上打補丁,試圖補上胡適的漏洞。於是,什麼曹家「二次復興」說,「蘇州李家半紅樓夢」說,「脂硯齋原型」說,「脂硯齋著書」說,相繼出籠了。雖然這些假說完全沒有證據支持,多半是根據道聽途說胡編亂造的,沒有任何嚴肅史料支持,紅學專家們還是深信不疑、樂此不疲,讓人實在莫名其妙。
土默熱先生對此洞若觀火,嚴肅指出,《紅樓夢》書中描寫的內容,除掉一個封建大家族毀滅同曹家還有些微相似之處外,其他毫無共通之處。在漫長的封建社會中,毀滅的封建大家族何止千萬,豈止胡適先生考證的曹家!用打補丁的辦法為胡適修補漏洞,只會越描越黑,給《紅樓夢》帶來恥辱。
土默熱先生認為,《紅樓夢》確實是自傳性小說,不過作者不是曹雪芹,而是洪升。《紅樓夢》中的故事原型,就是洪家「百年望族」徹底覆滅的記錄,《紅樓夢》中姐妹們的生活原型,就是洪升的親表姐妹,當日著名的「蕉園詩社」的女詩人們,主人公賈寶玉的原型,就是洪升自己和與自己一起被趕出家庭的「二爺」洪昌!
土默熱先生經過精心考證,證明洪家是一個「宋朝父子公侯三宰相,明季子孫太保五尚書」的百年望族;洪家在清初發生的「天倫之變」,就是《紅樓夢》中描寫家族內部「自殺自滅」的來由;「蕉園詩社」姐妹們的悲慘命運,就是《紅樓夢》中描寫「千紅一哭」的原因;洪升因為創作《長生殿》而「斷送功名到白頭」的經歷,就是《紅樓夢》作者慨歎「女媧煉石補天」,「獨留一石未用」,導致自己「無材補天」的來歷。洪升的朋友高士奇,在杭州修建「西溪山莊」,接待過一次康熙南巡的經歷,就是《紅樓夢》中描寫「元妃省親」的根據。洪升的故居「洪園」位於杭州西溪,《紅樓夢》中的大觀園,就是根據洪園和「秋雪庵」等西溪八景創作的。
以上不難看出,土默熱先生的考證,事事有根據,人人有原型,完全與《紅樓夢》中的人物和事跡吻合,用巧合是無法解釋的。而傳統紅學關於曹雪芹家庭的所有說法,事事無根據,人人屬附會,只好用什麼與《紅樓夢》完全無關的雍正、廢太子打補丁,用什麼道聽途說的曹雪芹佚事冒充正史。孰高孰低,高下立判;誰優誰劣,哪個可信哪個不可信,何待多言!
四、究竟誰的傳承更合理?
文學的發展,自有其歷史軌跡可循。在古今中外的文學史上,任何文學作品,都不會是憑空產生的,都必須按照繼承、發展的規律出現於世間,決不會無緣無故地冒出來。這就是規律,就是歷史唯物論,誰也不能違背。
可是,不僅胡適先生創立新紅學以來的《紅樓夢》研究專家,包括迄今所有撰寫《中國文學史》、《文學發展史》的教授研究員們,都把《紅樓夢》記在乾隆朝名下;都把中國古典文學的峰巔,定位在萬馬齊喑的乾隆朝。理由只有一個:《紅樓夢》出現在乾隆朝,所以這個時間就是中國古典文學的最輝煌時代。這真是豈有此理!他們不去分析乾隆朝是否具備出現《紅樓夢》的條件,僅僅根據胡適先生的「大膽假設」,就這麼輕率撰寫文學史,難道文學發生發展的規律,是靠主觀的「大膽假設」存在麼?這還符合文學發展的客觀規律麼?倘若《紅樓夢》不是乾隆朝的產物,一部浩瀚的文學史,便需要推倒重寫麼?這樣的《中國文學史》,還是信史麼?
土默熱先生根據文學發生發展的規律,經過認真研究,果斷的否定了《紅樓夢》出現於乾隆年間的可能。他指出,乾隆年間,政權已經穩定,士大夫階層已經歸心,傳統封建思想理論已經根深蒂固,清廷通過修《四庫全書》,全面禁毀和抽毀具有異端思想的書籍,文字獄十分酷烈,沒有哪個作家敢冒掉腦袋的危險,費十年工夫,創作《紅樓夢》的。那個時代,是個不能產生文化巨人的時代,不可能也不容許產生《紅樓夢》這樣描寫異端思想的文學作品,就像文化大革命中不能產生鴛鴦蝴蝶派作品一樣。
土默熱先生指出,只有明末清初,才是一個「需要巨人並產生巨人」的時代!其一,清初異族統治者剛剛奪得政權,對中原文化尚不熟悉,加之戰亂頻仍,無暇他顧,所以文化環境相當寬鬆,好多表現異端思想的書籍都可以公然問世,例如清初三大家的文章和吳梅村、錢謙益等人的詩詞。這些文學作品在乾隆年間遭到全面禁毀,但在康熙年間還大行其道。
其二,清初政權尚不穩固,朝廷急需收買江南知識分子的人心,採取了一系列收買示好的政策,開「博學鴻詞科」,把著名文人都收攏到朝廷;設「宏文館」,組織大批名人修《明史》。這段時間,朝廷惟恐遁跡「首陽山」不食周粟的知識分子不肯下山,因此對他們的作品睜一眼閉一眼,一般不加罪責。洪升為《長生殿》獲罪,原因是演出時間不對,並非因為其內容;他出獄後,照樣在蘇州、南京大演特演《長生殿》,也沒人找他的麻煩。所以,這一時期,知識分子還是敢於直抒胸臆的。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這一時期,上承明末文學遺風,多描寫「風月繁華」的作品。幾乎所有的《中國文學史》都承認,《紅樓夢》明顯帶有明末世情艷情文學的遺風,但卻沒有人敢於質問,出現在乾隆朝的《紅樓夢》,如何能帶有明末遺風?須知此時距離明末,已經一百多年了,事過境遷,怎麼能產生文學傳承關係?
乾隆朝的文學作品,絕對沒有明末遺風。此時期文人撰寫的詩詞文章,多宣揚符合封建正統思想的忠孝節義思想,以迎合統治者的需要。一些心存不滿的文人,也只能撰寫一些宣揚俠義、神魔的作品,曲折表達心中的情緒。最有名氣的小說《儒林外史》,對儒生多所諷刺,但其思想內核,仍不脫封建正統思想。
順康年間的文學,卻是與明末一脈相傳、與乾隆朝文風大相逕庭的。清代初年,文壇多艷情小說,與明末綺迷淫蕩的文學風氣完全一致,並且多才子佳人大團圓結局,顯得比較庸俗。康熙中期,文壇對此多所檢討,轉而出現描寫嚴肅世情的作品,如《林蘭香》、《金雲翹》等,與《紅樓夢》主旨大體相同。《紅樓夢》中賈母對「才子佳人」文學的批判,反映的就是當時的實情;《紅樓夢》既繼承了「才子佳人」小說的傳統,又打破了傳統寫法,正是康熙中期文壇的現實表現。
文學批評界的學者都看得出,《紅樓夢》的產生,與其說是小說界的演變,莫如說是傳奇界的傳承。《紅樓夢》內容情節,受《西廂記》、《牡丹亭》的影響十分明顯,書中的好多描寫手法,之所以與傳統寫法不同,是因為模仿的戲劇台詞唱腔的寫法,創作方法是嚴格按照戲劇「三一律」進行的。所以,《紅樓夢》作者,應該十分熟悉戲劇,很可能是個戲劇作家。而洪升,恰恰是個戲劇界的泰斗,他的《長生殿》,就是中國古典戲曲的抗鼎之作。
土默熱先生雖然不是戲劇專家,但也跨行業對明末清初的戲劇進行了認真研究。他發現,這一時期的南戲傳奇,有三個顯著特點:一是非情不傳,二是寫夢寫幻,三是以俗為雅。小說《紅樓夢》完全符合這三個特點:她是言情作品,無須爭論;她使用的「假語村言」,正是明白如話的俗語;他創造的「太虛幻境」,也正是寫夢幻的最高境界。
由此,土默熱先生對《紅樓夢》和《長生殿》兩部不同體裁的作品,進行了深入的比較研究,發現兩部作品的題材、結構、風格、特點、人物形象、人物性格、借用道具等,都有驚人的相似之初。因而斷定,兩部作品的作者是一個人,他就是以「南洪北孔」著稱的《長生殿》作者洪升!《紅樓夢》傳承的是「玉茗主人」湯顯祖戲劇開闢的文學道路,在古典小說中可謂獨樹一幟!
根據以上研究,土默熱先生建議,中國文學史應該改寫。中國古典小說的高峰,出現時間應該是明末清初,而不是乾隆年間。《紅樓夢》同《三國演義》、《水滸傳》、《金瓶梅》、《西遊記》、《聊齋誌異》等名著一起,構成了這一時期的璀璨群星!《三國》、《水滸》、《西遊》成書的時間雖然早一些,但最終修改、評點、傳播的時間是明末清初,所以也應該視為這一時期的作品。乾隆朝,已是中國古典文學的強弩之末,根本不具備產生峰巔文學作品的可能。
五、究竟誰的宗旨更正大?
當今紅學界,一致承認,《紅樓夢》小說的宗旨正大,思想輝煌,但從他們對《紅樓夢》的研究分析看,似乎《紅樓夢》的創作宗旨並不正大,還有點鬼鬼祟祟;《紅樓夢》展現的思想並不輝煌,還有點妖邪之氣!
紅學專家們一致認為,《紅樓夢》有正反兩面,反面寫的是雍正奪嫡、迫害兄弟、牽連曹家,就是一部宮廷黑暗的秘史,這些骯髒的東西,談何宗旨正大?紅學專家們還認為,《紅樓夢》處處有隱,字字藏迷,每句話每首詩都隱含著人們不知道的秘密,這樣神秘的妖書,又談何輝煌?
土默熱先生認為,《紅樓夢》反面無秘史,她的宗旨確實正大,思想確實輝煌,但這種正大輝煌,不是體現在紅學專家所猜的曹雪芹秘史的笨謎上,而是真真切切地體現在《紅樓夢》展示的那段輝煌歷史上!
土默熱先生指出,離開歷史談文學作品思想的先進與落後,是不符合社會發展史的規律的。紅學專家們大談的寶黛具有封建「叛逆」思想,寶玉具有「民主」思想萌芽,都是唯心主義的胡說八道!社會存在決定社會意識,在康乾盛世產生叛逆、民主思想,無異癡人說夢!
《紅樓夢》中的「男泥女水、男濁女清」思想,來源於清初的「剃法易服」政策。江南士大夫階層的大好男兒,受「留頭不留發」的脅迫,違背「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的信條,無奈剃去半個腦袋,換上帶有豬尾巴的衣冠,難免產生自己是「鬚眉濁物」的感覺。而女子無須剃法易服,當然是「水做的骨肉」了。這種思想,在清初的江南廣泛存在,並非《紅樓夢》作者的獨創。
《紅樓夢》中「除明明德外無書」、「杜撰的太多」的思想,也不是什麼新鮮思想。清初的知識分子,總結明朝亡國的教訓,認為是「程朱理學」、「王陸心學」流行的原因,正是程王等人曲解儒學正統思想,造成人心混亂,才導致亡國慘劇。當時的知識分子,多有拋棄傳統理學,轉而研究「經世致用」學問的,開闢了乾嘉學派的先河。
《紅樓夢》中反對「文死諫武死戰」的思想,更不是什麼作者獨創。明亡後,江南知識分子總結亡國教訓,深刻認識到,明朝後期的文臣「黨爭」,武將蠻幹,是三百年基業一朝覆亡的重要原因。造成崇禎皇帝吊死煤山的慘劇,確實如《紅樓夢》所說:「置君父於何地」?
土默熱先生認為,《紅樓夢》中出現的這些思想,並非什麼「叛逆」思想,更不是什麼「民主」思想萌芽,而是明末清初江南士大夫思想的集中反映。不能用現代思想去套《紅樓夢》中的賈寶玉,任何脫離時代、脫離實際的《紅樓夢》研究,都是癡人說夢!
土默熱先生並不否認,明末清初江南士大夫階層的思想有其時代先進性,相反,土默熱先生認為,《紅樓夢》反映的思想,是明末清初思想解放運動的產物,直接影響了清末民初的思想解放運動,孫中山民主革命運動和「五四運動」的思想解放運動,其思想根源就直接來源於清初王、顧、黃三大家的思想。所以,《紅樓夢》展示的與傳統封建思想道德悖逆的思想,是先進的,引導時代潮流的。
土默熱先生對《紅樓夢》思想鞭辟入裡的分析,比起傳統紅學家的人為拔高,不僅更具有說服力,而且使《紅樓夢》的創作宗旨,顯得更正大,更輝煌、更正常、更順理成章。不僅沒有降低《紅樓夢》小說的價值,反而使小說的思想內涵更豐富多彩、更合情合理了。
《紅樓夢》與《紅學》是同步產生的。從問世以來,已經三百歲了(按洪升創作時間算起);從胡適新紅學誕生的1927年算起,也接近八十歲了。這麼長時間,全社會對一部小說的研究,沒有看出她的作者、來歷、宗旨,也是一場民族的悲劇。
知恥近乎勇,如果從現象起,紅學界同人改弦更張,勇敢拋棄胡適先生的「大膽假設」,從《紅樓夢》的歷史和文學背景研究起,亡羊補牢,猶未為晚。如果抱殘守缺,諱疾忌醫,頑固堅持在死胡同中摸索,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中國人吃這樣的虧太多了,封建社會延續了兩千多年,就是明證。何妨再吃兩千年虧,反正保守是咱們的民族天性,這是無可奈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