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賈蓉之哭

觀賈蓉之哭

觀賈蓉之哭

紅學研究

哭--可以讓人類表達許多情愫,包括悲哀、激動、愛憐和慈悲等等等等。如果沒有哭,人世間不知道有多少真情無法表達!而喜歡古典名著《紅樓夢》的朋友似乎對「哭」又是特別的情有獨鍾,這本書畢竟是「千紅一(窟)哭」嘛。

林妹妹那止不住的哭聲,就是以以淚還水的方式唱出了一首纏綿哀艷的戀歌,這就為寶黛之間愛情增加很多悲壯的成分,讓我們為之感動不已;元妃在大觀園省親時的 「嗚咽對泣」「不禁又哽咽起來」「一語未了,淚如雨下」 ,讓人體會到了榮華背後的骨肉生離的慘狀;望子成龍的賈政在笞撻寶玉之後,也是不覺長歎一聲,在椅上坐了,淚如雨下,表達了他對不肖之子的無奈和恨鐵不成鋼的父愛;而心懷雄才大略的賈探春的「黎明涕淚江邊」也恰好反映了她在遠離父母和中原故土時的分骨離肉之痛。就是視金釧投井、尤三姐自刎而心不動的非常之人的薛寶釵,也要「漫搵英雄淚」,並借助那首寄生草道出自己的心事。

淚無止境則情無止境。

這一點,紅樓夢的主要人物賈寶玉是最明白不過的了,難怪他在被打後看到其他人都為他而哭,還心存安慰,心中自思:「我不過捱了幾下打,他們一個個就有這些憐惜悲感之態露出,令人可玩可觀,可憐可敬。假若我一時竟遭殃橫死,他們還不知是何等悲感呢!既是他們這樣,我便一時死了,得他們如此,一生事業縱然盡付東流,亦無足歎惜,冥冥之中若不怡然自得,亦可謂糊塗鬼祟矣。」看來哭卻是能夠表達人的真情,紅樓的作者也卻是是利用這個哭來打動人心,這些女孩的哭打動了賈寶玉的心,紅樓夢中的哭打動了我們的心。

但是在這一點上,在紅樓夢中的一個人物---賈蓉身上,卻發生了變化。因為,別人的哭都是真的,唯獨賈蓉的哭是假的。我在讀到第 六 十 三 回 「壽怡紅群芳開夜宴 死金丹獨艷理親喪」時,賈蓉的祖父賈敬賓天,「賈蓉放聲大哭,從大門外便跪爬進來,至棺前稽顙泣血,直哭到天亮喉嚨都啞了方住」,按道理說家裡老人去世了,傷心地哭,是一個孝順子孫的本分呀,但從下文看,賈蓉的這個哭完全是假的,因為他哭完後,在其祖父還沒有開喪破孝的情況公然去調戲他兩位姨娘尤二姐和尤三姐,竟然連老色鬼賈赦也知道若是老太太歸西去了,橫豎還有三年的孝呢!看來哭也卻是是又真假之分。就是在祖父剛剛去世的情況下,賈蓉竟然毫不知恥地笑道:「各門另戶,誰管誰的事。都夠使的了。從古至今,連漢朝和唐朝,人還說髒唐臭漢,何況咱們這宗人家。誰家沒風流事,別討我說出來。連那邊大老爺這麼利害,璉叔還和那小姨娘不乾淨呢。鳳姑娘那樣剛強,瑞叔還想他的帳。那一件瞞了我!」這些言詞所反映出來的內心可以證明他剛才的哭祖父是假的,完全是在逢場作戲,他在其他場合的言詞中也沒有一點慷慨揮灑之意,有了他,我看賈寶玉是算不上「天下無能第一」和「古今不肖無雙」了,可以說他是一個地地道道的不忠不孝、亂倫好色、舉止荒疏、下流低略的不肖子弟。

他父親賈珍雖然只一味高樂不了,把寧國府竟翻了過來,但賈珍的哭卻是真的,先不說賈珍對秦可卿的感情是褒還是貶,在秦氏去世的時候,,賈珍哭的淚人一般,悲痛欲絕,但這個哭卻是真的,很能反映出賈珍對秦可卿的感情之深、之真。從這一點來說賈蓉是比不了賈珍的。賈珍也說我這媳婦比兒子還強十倍,其實生活閱歷豐富的賈母也是最能把賈蓉看清楚的,賈母說秦氏是「重孫媳婦第一得意的人」,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說賈蓉是「重孫第一不得意的人」,誇秦氏意思其實是說賈蓉配不上他,賈母不願意說牛糞太臭,也只好說插在牛糞上的鮮花太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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