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理解「借省親事寫南巡」

如何理解「借省親事寫南巡」

如何理解「借省親事寫南巡」

紅學研究

甲戌本《石頭記》在第十六回前有五條批語,其中第四條批語云:「借省親事寫南巡,出脫心中多少憶惜(昔)感今!」

    許多紅學家把這條批語解釋為:表面上寫的是「元妃省親」,而實際上是寫「康熙南巡」的盛況。由此推斷「元妃省親」這一大回文字並非曹雪芹所撰寫,因為曹雪芹無論如何也趕不上康熙南巡的盛事,他未經歷過,如何寫得出來?更從而斷言這一大回文字的真正作者是脂硯齋,由他能親眼得見康熙的南巡而估算他的年齡。

    我不贊成這種未經堅強論證即隨意取消曹雪芹著作權(部分或全體)的作法。在一個虛幻的假定之上建立另一個更高一級的假定,乃至一系列的假定,這種方法是很危險的,它會使人越走越遠,從一個岔道而走向迷津。

    「借省親事寫南巡」這句話本是好理解的,結合《紅樓夢》第十六回的正文描寫來看,它的意思極簡單,即借寫省親這件事帶寫到「南巡」,對「南巡」發一通感慨。

    就在這一回,庚辰本有一條硃筆眉批云:「自政老生日用降旨哉住,賈母等進朝如此熱鬧,用秦業死岔開,只寫幾個如何,將潑天喜事交代完了。緊接黛玉回,璉鳳閒話,以老嫗勾出省親事來,其千頭萬緒合筍貫連,無一毫痕跡,如此等是書多多,不能枚舉。……丁亥春畸笏叟。」值得注意的是其中講到用「璉鳳閒話」為引,勾出了賈璉昔日的奶媽趙嬤嬤來為她的兩個兒子求差使,因為「這如今又從天上跑出這一件大喜事來,那裡用不著人?」趙嬤嬤喝了幾杯惠泉酒之後,談興大發,講起當年的「太祖皇帝仿舜巡的故事」,她老人家大講那時「別講銀子成了土泥,憑是世上所有的,沒有不是堆山塞海的,『罪過可惜』四個字竟顧不得了。」還說那是一個「虛熱鬧」。顯然是在這側筆描寫中表現了作者對「南巡」的評價。曹家當年曾經多次接駕,也是硬湊這個「虛熱鬧」。

    《石頭記》一開頭就曾講「毫不干涉時世」。一個偉大的作家不可能不干涉時世,但在當時文網嚴密之下只能旁敲側擊。他借省親事帶寫南巡,通過一個老嬤嬤來發一通議論,何嘗不是對康熙乃至乾隆的微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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