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雪芹的境界及《紅樓夢》的文學地位之我見
最近冊冊工作之餘便蟄伏在妥思妥耶夫斯基的懷抱中,這兩天終於回過神來,回到紅吧透口氣。
小說是以刻畫人物為中心,通過完整的故事情節和具體的環境描寫來反映社會生活的一種文學體裁。以上是教科書對於小說的定義,如果拿此定義來評《紅樓夢》,曹公的寫人刻物已臻化境,情節的安排或草蛇灰線或信手趣致,令人歎為觀止。因此《紅樓夢》縱使未完,在中國小說史的地位仍然是鑠古絕今的。
不過依冊冊愚見,小說這種文學體裁,在反映生活之餘,也是作者向讀者表達自己的生活感悟、處世哲學、以及人生思考的一種方式。作者在作品中想向讀者傳達的精神,以及作者本人在作品中體現的思想境界也是考量一本小說價值的重要因素。
《紅樓夢》深受國人推崇,但在國際上享譽並不甚高,翻譯的損失和文化的差異自然是一部分原因,但據冊冊分析,曹公將人性的各個層面表現得淋漓盡致,他傳承了當時上層社會的一切常識,他看透了人情世故。《紅樓夢》開篇不久,寶玉厭棄那幅對聯「事事洞明皆學問,人情達練即文章」的情節,就表明了曹雪芹對於當時社會的態度:他並非不懂得如何處事,只是不屑於此罷了。整部紅樓,可以說是一部女兒血淚史,青春韶華,風姿各異的女兒們,聰慧的、博學的、幹練的、風情的、純真的、心高氣傲的、溫柔嫻雅的.......通通逃不過悲慘的命運,千紅一哭,萬艷同悲。曹公藉此書,提出了怎麼辦這個問題,然而並沒有悟透解決之道。有人說紅樓夢是佛學省世,不過縱使寶玉得渡,放下一切而去,眾女兒的命運仍然沒有改變,反而留得寶釵、麝月等人在塵世掙扎,這絕非妥當的安排。冊冊猜想,《紅樓夢》之所以未完,跟雪芹的內心衝突也有一點關係:寫到後來,不忍如此悲愴的結局,本著著書人的原則(書中人物自行發展情節,著書人切勿做詭異的上帝),卻百般無奈,無法找到解決之道。
對照國外一些小說哲人,他們經過代代承傳,小說中不乏對世界觀的思索,對人性的探討。《紅樓夢》中也不乏思想的閃光,但卻未能生發到底。這也是中國文人的通病,思索到一定程度,就或止步於風花雪月,或避世歸隱,或自甘墮落混世為倀,故而缺乏思想上的傳承。嗚呼,可憐曹公,身處暗夜,雖心有慼慼,然孤身一人,力有不逮!
我雖是紅迷,卻不得不說:《紅樓夢》的寫作技巧一流,內容豐富,是一部相當出色的文化遺產,但其在世界文壇的地位不如大家想像的那麼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