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詩詞鑒賞之四

紅樓夢詩詞鑒賞之四

紅樓夢詩詞鑒賞之四

紅樓賞析

判詞「二十年來辨是非」

  二十年來辨是非,榴花開處照宮闈。

  三春爭及初春景,虎兔相逢大夢歸。

  【詩詞鑒賞】

  這一首說的是賈元春。

  判詞前面「畫著一張弓,弓上掛著香櫞」 (弓字諧「宮」字,表明和宮廷有關;櫞,一種叫佛手柑的植物,音yuan,諧「元」字音)。

  元春是賈家的大小姐,賈政的長女。她以「賢孝才德」被選進宮裡做了女史(女官名),後來又被晉封為「風藻宮尚書」,加封「賢德紀」,是榮府女性中地位最高的一位。賈家煊赫的勢力,除靠祖宗功名基業外,還靠著家裡出了「皇娘」這層重要關係。

  「二十年」,大約是說元春懂事以來的年齡。她從貴族之家到宮廷,政治上的是非興衰見的多了。石榴花開在宮廷裡,喻元春的榮耀。為了她歸家省親,竟然修造一座規模宏麗的皇家式的大觀園,再看她元宵節歸省時烈烈轟轟的盛大場面,簡直無與倫比了。第三句是說,迎春、探春、惜春三姊妹的命運無法與元春相比,可是元春的結局也不妙,第四句就說她在寅卯年之交就要一命嗚呼!前三句極力渲染元春的榮耀,突然一句跌落下來,讓你出一身冷汗。元春一死,靠山倒了,這個赫赫揚揚經歷百載的貴族之家就要迅速土崩瓦解。元春雖然在書中出現的機會很少,但她的存在與否與這個大家族的興衰緊緊聯繫著。

  判詞「才自精明志自高」

  才自精明志自高,生於末世運偏消。

  清明涕泣江邊望,千里東風一夢遙。

  【詩詞鑒賞】

  這一首說的是探春。

  判詞前"畫著兩人放風箏,一片大海,一隻大船,船中有一女子掩面涕泣之狀。」這副畫像征著探春像斷線的風箏一樣離別故土,船和海是暗示她遠嫁的情景

  探春是賈政的小老婆趙姨娘生的。在賈家四姊妹中她排行老三,是最聰明、最有才幹的一個。說她志向高,是她想有一番作為。「敏探春興利除宿弊」一回,寫她代鳳姐管理一段大觀園,把那麼紛繁的事務,一宗一件管理得井井有條,表現出不一般的才幹,其精明幾乎不在鳳姐之下。

  她在封建觀念影響下,以自己是「庶出」為恥;加上趙姨娘為人卑瑣,她就乾脆不認她作娘。她同姐姐迎春懦弱的性格截然相反,人稱「玫瑰花」,又鮮艷又有刺。在「抄檢大觀園」一回,她居然敢打那個大太太的陪房王善保家的一個大嘴巴!多麼令人痛快!鳳姐隨意作踐趙姨娘,可是對其生的這個出眾的女兒卻絲毫不敢小看,還要「畏她五分」,獨表敬重。這樣一個才貌雙全的嬌小姐,隨著家族末落,命運也一樣令人悲哀,年輕輕的就遠嫁異鄉,路遠山遙,斷絕了與家人的聯繫。判詞前的畫裡畫著兩人放風箏,可能還有一個女孩兒同她一起嫁走,因曹雪芹沒寫完全書,不知是誰了。

  判詞「富貴又何為」

  富貴又何為?襁褓之間父母違。

  展眼吊斜暉,湘江水逝楚雲飛。

  【詩詞鑒賞】

  這一首說的是史湘雲。

  判詞前「畫幾縷飛雲,一灣逝水」。 「飛雲」照應詞中的「斜暉」,隱「雲」字3「逝水」照應詞中的「湘江」,隱「湘」字。

  湘雲是保齡侯尚書令史家的姑娘,即史太君的侄孫女。她生下不久,就失去父母慈愛,成為孤兒,在叔嬸跟前長大。她到大觀園來,是她最高興的時刻,這時她大說大笑,又活潑,又調皮;可是一到不得不回家時,情緒就頓時冷落下來,一再囑咐寶玉提醒賈母常去接她,淒淒惶惶地灑淚而去,可見在家時日子過得很不痛快。這樣一個健美開朗的女兒,結局如何呢?「展眼吊斜輝」,就是說她婚後的生活猶如美麗的晚霞轉瞬間即失。 「水逝雲飛」,可能是預示她早死或早寡,或者命運蹇澀。「因麒麟伏白首雙星」一回,寫她揀到寶玉丟的一隻金麒麟,同她原有的金麒麟恰好配成一對。從回目「雙星」的字樣看,這肯定是對她未來婚姻生活的暗示。那麼她的配偶是誰?是寶玉嗎?似乎是,其實又不是。有些研究者根據「庚辰本」脂批:「後數十回若蘭在射圃所佩之麒麟正此麒麟也」,推斷她可能同一個叫衛若蘭的人結婚(第十四回秦可卿出喪時送葬的隊伍裡出現過一次「衛若蘭」的名字)。或許後來寶玉把那隻金麒麟再贈給衛若蘭(猶如把襲人的汗巾贈給蔣玉菡一樣),也未可知。因曹雪芹的書的全貌已不可窺,上述推測也只是推測罷了。

  又有一則清人筆記說,有一種續書寫賈家勢敗後,寶玉幾經淪落,最後同史湘雲結婚。這可能就是從「因麒麟伏白首雙星」推衍出來的,聊備談資。

  判詞「欲潔何曾潔」

  欲潔何曾潔? 雲空未必空。

  可憐金玉質,終陷淖泥中。

  【詩詞鑒賞】

  這一首說的是妙玉。

  判詞前「畫著一塊美玉,落在泥垢之中」。 「美玉」就是「妙玉」,「泥垢」與判詞中的「淖泥」都是喻不潔之地。

  妙玉出身於蘇州一個「讀書仕宦之家」,因自小多病才出家當了尼姑。她「文墨也極通」,「模樣又極好」,也是大觀園中的一位姣姣者。說她「潔」,是因她嫌世俗社會紛紛擾擾不清淨才遁人空門,這是一層含義;她又有「潔癖」,劉姥姥在她那裡喝過一次茶,她竟要把劉姥姥用過的一隻名貴的成窯杯子扔掉。她想一塵不染,但那個社會不會給她準備那樣的條件,命運將把她安排到最不潔淨的地方去。按規矩,出家就要「六根淨除」,可她偏要「帶髮修行」,似乎還留一手,這是她塵心末斷的一個根據。第六十三回寫寶玉過生日時,妙玉特意送來一張拜帖,上寫:「檻外人妙玉恭肅遙扣芳辰」。一個妙齡尼姑給一個貴公子拜壽,這在當時是荒唐的,似乎透露出她不自覺地對寶玉萌生了一種愛慕之意。這類地方把一個少女隱秘的心思寫得極細。 作者寫這些細節,不是要出妙玉的醜,不是對她進行譴責,而是充滿了憐惜之情。一個才貌齊備的少女,冷清清地躲在廟裡過著那種枯寂的生活,該是多麼殘酷!她的最後結局如何呢?有一條脂批說: 「瓜洲渡口……紅顏固不能不屈從枯骨」。推測起來,她可能在榮府敗落後流落到瓜洲,被某個老朽不堪的富翁(枯骨)買去作妾。這是多慘的悲劇。這應該是「終陷淖泥中」的含義,與高鶚續書寫的被強盜掠去有別。

  判詞「子系中山狼」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金閨花柳質,一載赴黃粱.

  【詩詞鑒賞】

  這一首說的是賈迎春。

  判詞前「畫著個惡狼,追撲一美女,欲啖之意」。這是暗示迎春要落在一個惡人手裡被毀掉。

  迎春是榮府大老爺賈赦的妾所生的女兒。她長得很美,雖然沒有才華,但心地純潔善良。因性格懦弱,又排行老二,人稱「二木頭」。後來她被其父許配給孫紹祖。孫紹祖的先人因有「不能了結之事」,才拜在賈家門下,靠賈家的勢力起家的。這個孫紹祖家資饒富,並且「應酬權變」,在官場中很走運,正在兵部等待提升,所以賈赦就選他做了「東床快婿」。孫紹祖品質惡劣,連賈政都不同意這門親事,但賈赦不聽。迎春嫁過去之後,受盡種種虐待,一年之內就被折磨死了。

  判詞「勘破三春景不長」

  勘破三春景不長,紹衣頓改昔年妝。

  可憐繡戶侯門女,獨臥青燈古佛旁。

  【詩詞鑒賞】

  這一首說的是賈惜春。

  判詞前面的是「一所古廟,裡面有一美人在內看經獨坐」。喻惜春出家當尼姑。

  惜春是寧國府賈敬的女兒,賈珍的胞妹。她是賈家四位千金中最小的一個,從小就厭惡世俗,嚮往當尼姑,小時愛和饅頭庵的小尼姑智能兒玩,後來又和妙玉成了朋友。惜春眼看著當了娘娘的大姐元春短命天亡,二姐迎春出嫁不久被折磨死,三姐探春遠嫁異國他鄉音信渺茫,都沒有好遭遇,所以才「看破紅塵」毅然出家的。據脂硯齋的批語說,她將來要有「紹衣乞食」的經歷,也就是要靠沿門托缽乞討生活,真夠可憐了。

  判詞「凡鳥偏從末世來」

  凡鳥偏從末世來,都知愛慕此生才。

  一從二令三人木,哭向金陵事更哀。

  【詩詞鑒賞】

  這一首說的是王熙鳳。

  判詞前畫的是「一片冰山,上面一隻雌鳳」。喻賈家的勢力不過是座冰山,太陽一出就要消融。雌風(王熙鳳)立在冰山上,極危險。

  王熙鳳是「護官符」說的「龍王來請金陵王」的王家的小姐;嫁給榮府賈璉為妻。她的姑母是賈政的妻子,即寶玉之母王夫人。書中說金陵四大家族「皆連絡有親」,即指此類。

  王熙風掌榮府管家大權的時代,已是這個家族走下坡路的時期了。準備迎接元妃省親時,鳳姐慨歎:「可恨我小幾歲年紀,若早生二三十年,如今這些老人家也不薄我沒見世面了。」可見書中寫的富貴生活較之其家族鼎盛時期還差得遠,接著又趨向衰亡,所以說她「偏從末世來」。王熙風實際上是榮國府日常生活的軸心。她姿容美麗,秉性聰明,口齒伶俐,精明幹練,秦可卿托夢時說她:「你是脂粉隊裡的英雄,連那些束帶頂冠的男子也不能過你。」秦可卿出喪時,她協理寧國府,就是在讀者眼前進行了一次典型表演。從千頭萬緒的混亂狀態中,她一下子就找到關鍵所在,然後殺伐決斷,三下五除二,就把寧國府裡裡外外整頓得井井有條,真有日理萬機的才幹如果她是男人,可以在封建時代當個政治家。然而她心性歹毒,為了滿足無止境的貪慾,剋扣月銀,放高利貸,接受巨額賄賂,為此可以殺人不眨眼,什麼缺德的事全幹得出來,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女魔王。她的才能和她的罪惡像水和面揉在了一起。因此當賈家敗落時,第一個倒霉的就是她,將要淒慘地結束其短暫的一生。

  判詞「勢敗休雲貴」

  勢敗休雲貴,家亡莫論親;

  偶因濟村婦,巧得遇恩人。

  【詩詞鑒賞】

  這一首說的是王熙風的女兒巧姐。

  判詞前面的是「一座荒村野店,有一美人在那裡紡績」。這是暗示巧姐的最後結局是做一名勤苦操勞、艱辛度日的農婦。

  巧姐是王熙鳳的獨生女。判詞前的畫面暗示她將嫁給一個莊稼漢,成為做飯紡織的農村婦女。從錦衣玉食的公府千金,淪為餵豬打狗的農婦,這是多麼大的變化!在作者看來,這也是命運的戲弄。有人根據甄士隱<好了歌解注>裡「擇膏粱,誰承望流落在煙花巷」一句的提示,推測巧姐要被賣到妓院為娼,後被劉姥姥救出,同劉姥姥的外孫板兒結為夫婦。這個推測從書中可以找到根據。第四十一回寫巧姐和板兒交換柚子和佛手的情節,很可能是預示他們未來的關係。板兒是農家孩子,將來是農民無疑,嫁給他才能紡線織布。高鶚續書寫賈環、賈芸、王仁等人設圈套要把巧姐賣給一個外藩的郡王作安,劉姥姥偷著把巧姐接到鄉下,由她作媒把巧姐嫁給一個大地主的兒子(並且是個秀才!),和作者的原意就有相當距離了。

  「勢敗休雲貴,家亡莫論親」,正是對上層社會人情冷暖、世態炎涼的慨歎。倒是劉姥姥這個窮老太婆,受人滴水之恩,常思湧泉以報,使人感到人性善良的一面。

  判詞「桃李春風結子完」

  桃李春風結子完,到頭誰似一盆蘭。

  如冰水好空相妒,枉與他人作笑談。

  【詩詞鑒賞】

  這一首說的是李統,連帶也說了賈蘭。

  判詞前「畫著一盆茂蘭,旁有一位鳳冠霞帔的美人」。茂蘭,指賈蘭,說他要有出息,當大官。守著他的美人當然是其母親。

  李紈是寶玉的親嫂子。她與其夫賈珠婚後生了賈蘭,不久丈夫就死了。李紈同其姻娌王熙鳳為人恰恰相反。王熙風像一團烈火,她像一堆死灰;王熙鳳像一把利刃,她像一塊麵團;王熙鳳貪求無居,她與世無爭。在大觀園諸女性中,她是最默默無聞的一個,她不注意別人,別人也不注意她。賈家沒落後,賈蘭要靠讀書求取功名,「頭戴簪纓」,「胸懸金印」,當一個大大的官;李紈要因此受誥封,「戴珠冠,披風襖」,榮耀一番。可是在作者看來,這也是沒有意義的,接著就是死亡,還是虛幻。年輕守寡,晚年母以子貴,也不過供世人作談笑資料罷了。

  紅樓夢曲十四首

  引 子

  開闢鴻蒙,誰為情種?都只為風月情濃。 趁著這奈何天,傷懷日,寂寥時,試遣愚衷。 因此上演出這懷金悼玉的《紅樓夢》。

  【詩詞鑒賞】

  曲子一開頭就對男女情愛發出慨歎,這同第一回裡說的「大旨談情」是一致的。但我們不能據此就把《紅樓夢》視為一部言情小說。如果僅僅是寫愛情故事,作者為什麼又有「誰解其中味?」的擔心?這首曲和以下諸曲中,都隱含著一種對命運不可知的唱歎,說明作者有更深廣的寄托。

  《紅樓夢》的內容是複雜的,主題也是多層次的,其中之一就是表現了作者的婦女觀。作者認為,婦女無論就天資、才幹等任何一方面說,都不讓鬚眉,只是那個社會把她們的聰明才智壓抑埋沒了。特別是隨著封建家族的衰落,那麼多無辜的女孩子隨著一齊毀滅,這是作者痛惜不已的。在這個意義上也可以說<紅樓夢>是一曲女兒們的頌歌和輓歌。

  終 身 誤

  都道是金玉良緣,俺只念木石前盟。空對 著山中高士晶瑩雪,終不忘世外仙妹寂寞林。 歎人間美中不足今方信,縱然是齊眉舉案,到 底意難平。

  【詩詞鑒賞】

  這首曲唱的是寶玉、寶釵、黛玉三個人。

  本來曲牌名都是固定的,如《山坡羊》、《寄生草》之類,按其格式往裡填詞。《紅樓夢曲》的這些曲名全是作者臨時撰杜的,既像曲牌,又是對內容的概括或提示。像這首《終身誤》的曲牌名,就是對寶、黛愛情悲劇的感慨,可作標題看。

  曲中的「俺」,當然是寶玉。薛家到了榮國府後,就有一種輿論說,寶釵帶的金鎖是個和尚給的,「等日後有玉的方可結為婚姻」。寶釵具備封建階級女性的一切「美德」,她比黛玉更符合榮府少奶奶的標準,不管她自己是否有意去爭取,她都是勝利者。然而寶玉一心只在從小一起長大的林妹妹身上。第三十六回,寶玉睡中覺時連喊帶罵地說出這樣的話:「和尚道士的話如何信得?什麼是金玉良緣?我偏說木石姻緣!」寶、黛志向一致,趣味相投,在大觀園長期生活中建立起死生不渝的愛情。有情的不能成為眷屬,無情的反倒硬被拉在一起,這是封建時代常見的婚姻悲劇,貴族社會也不例外。黛玉在那個「花柳繁華地、溫柔富貴鄉」裡淌著眼淚度過了短暫的一生,死了。寶玉同冷美人寶姐姐結了婚。沒有愛情的婚姻能有什麼幸福?他對黛玉刻骨銘心的愛情一刻不停地折磨著他,加上家業破敗,他親愛的姐妹們或死或散,全部被拋入黑暗的深淵。他對這個世界徹底幻滅了,最後毅然「懸崖撒手」,當了和尚,一定了之。寶釵要孤獨淒涼地去熬未來的歲月,其實也是個失敗者。寶、釵、黛三人的愛情悲劇,實質是社會悲劇。

  整部《紅樓夢》像一個巨大的生活長流,各種矛盾自然地交織在一起,自然地演進,自然地激化,自然地結束。作者很少安排巧合的情節。高鶚的續書把黛死釵嫁扭在一起,「林黛玉焚稿斷癡情,薛寶釵出閨成大禮」,一邊極喜,一邊極悲,很富戲劇色彩,但這未必符合曹雪芹原意。曹雪芹究竟怎樣安排、處理寶、釵、黛三者結局的具體情節,已不易推知了。

  枉 凝 眉

  一個是閬苑仙範葩,一個是美玉無理瑕。若說 沒奇緣,今生偏又遇著他;若說有奇緣,如何 心事終虛化?一個枉自磋嗟呀,一個空勞牽掛; 一個是水中月,一個是鏡中花。想眼中能有多 少淚珠兒?怎經得秋流到冬盡,春流到夏。

  【詩詞鑒賞】

  這首曲是專門詠歎寶玉和黛玉的。

  《枉凝眉》,意思是白白地皺眉頭,命運就這樣無情,追悔、痛苦、歎息、遺憾,全都無用。

  那一僧一道對頑石說的「美中不足,好事多磨」,是大有深意的,寶黛愛情的幻滅就是一條註腳。一個是絕色佳人,一個是翩翩少年;一個聰明絕頂,一個博學多才;一個無意於功名利祿,一個從不說「仕途經濟」的混帳話;她整天為他哭泣歎息,他整天為她牽腸掛肚;她心裡只有他,他心裡只有她——這不正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嗎?然而在榮國府那樣的牢籠裡,他們的愛情始終被壓抑著。張生還可跳過粉牆去同鶯鶯幽會,杜麗娘還可在夢裡同柳夢梅結成夫妻,寶玉和黛玉最終連這點幸運也沒有。封建道德觀念在貴族之家就是天條,窒息了人的一切天性。「父母之命,媒的之言」,以及賈家的敗落最終隔斷了他們的緣分。黛玉這個多情善感的女孩子,像一支柔嫩的小草在「風刀霜劍」凌逼之下枯槁了。她和寶玉的戀愛過程,始終伴隨著痛苦和煩冤,最終還是一場虛幻,「命運」把他們大大地捉弄了一場。這出和著血淚的戀愛悲劇,不僅使作者為之「淚盡」,二百年後的今天仍是人們談論不盡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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