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詩詞鑒賞之一

紅樓夢詩詞鑒賞之一

紅樓夢詩詞鑒賞之一

紅樓賞析

女媧石上偈語

  無材可去補蒼天,枉入紅塵若許年。

  此系身前身後事,倩誰記去作奇傳?

  【詩詞鑒賞】

  《紅樓夢》的作者為了便於發抒感慨,也為了引起讀者的興味,在全書開頭就把讀者引入一個迷離倘恍的神話世界,借人們都熟悉的女媧補天的神話,巧妙地虛構了一個頑石“幻形人世”的故事。石頭的經歷,便是賈寶玉的經歷;石頭,便是賈寶玉的象徵,也含有作者曹雪芹的影子。

  “無材可去補蒼天”,是作者對自己處在封建社會末世不能有所作為的悲憤和感慨。他從自身的經歷中看到他出身的貴族社會的腐敗、墮落,他曾經心愛的美好的一切也都隨著無可挽回地破敗下去了。他從一種樸素的辯證法的觀點,認識到這種結局的必然性,認識到貴族階級不配有更好的命運,因而對他們進行了無情的暴露和鞭笞。然而作者對他已往的富貴榮華生活又不無留戀,特別是對他熱烈讚美的諸多人物(多為純潔善良的青年女性)隨著封建家族的敗亡而玉石俱焚,悲惋痛惜不已。他也曾想有一番作為,去補封建社會破了的“天”,但社會沒有給他這樣一個機會(有機會也未必有辦法)去幹一番事業。以至使他“半生潦倒,一事無成”,在貧窮寂寞中度過了自己的後半生。所以,“枉入紅塵若許年”,說的是賈寶玉,也未嘗不是作者自己的慨歎。

  作者把那塊石頭稱為“頑石”,也大有深意。頑石的特點是稜角分明,執拗死硬,毫不通融。人如果具備這種品格,就必然同那個庸俗卑劣的上層社會處處榫頭對不上卯眼。他不適應這個社會的需要,這個社會就必然要排斥他,不容他。第三回書中的《西江月》詞批寶玉是“潦倒不通事務,愚頑怕讀文章”、“天下無能第一,古今不肖無雙”,正是寶玉頑石性格的寫照。這字面上的嘲罵,實際是用反語來讚美寶玉不同那個惡濁社會合作的叛逆性格。

  題《金陵十二釵》一絕

  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

  都雲作者癡,誰解其中味?

  【詩詞鑒賞】

  這首五言絕句,也寫在第一回裡。書中說,空空道人訪道求仙從青埂峰下經過,把那塊頑石上的文字從頭至尾抄錄回來,以《石頭記》的書名在世上流傳。後來曹雪芹在悼紅軒裡把這部書“披閱十載,增刪五次”,整理成長篇章回體小說,並把書名改為《金陵十二釵》,並題寫了這首詩。當然這都是作者用的煙雲模糊法,其實作者就是曹雪芹。這首小詩語言雖然通俗淺近,感慨卻頗為深遠。

  《紅樓夢》今天已成為飲譽世界的名著了。可是在二百多年前作者寫書的那個時代,小說被看做是不登大雅之堂的無聊的東西,正統的知識分子是不屑為之的。從封建階級的正統觀念來看,作者寫石頭“幻形入世”是荒唐的,寫大觀園內小兒女之間你你我我、思恩怨怨的情愛也是荒唐的,揭露那些詩禮蓉纓之族、鐘鳴鼎食之家內部的腐朽墮落,則更是荒唐、無有意義的。所以作者解嘲似地“承認”是“滿紙荒唐言”。然而作者自己深深懂得他絕不是為了給世人消愁破悶兒來寫這部書的,而是把自己一生“歷盡離合悲歡炎涼世態”的經歷,加以藝術的概括和提煉。塑造了眾多類型的人物,來表明他對人生社會的認識,寄托他難以言喻的感慨,既是讚歌,又是悲歌和輓歌。

  和作者關係最密切的“脂硯齋”(名姓已無可考)在書上寫下這樣批語:“能解者方有辛酸之淚,哭成此書。壬午除夕,書未成,芹為淚盡而逝。”(甲戌本第一回)可見作者是以淚和墨寫下這部書的。作者擔心他這部嘔心瀝血之作不被後人理解,預料到有人會嘲笑他愚癡。果然不出作者所料,二百多年來人們對<紅樓夢>及其作者的議論真是五花八門,讚歎其博學多才者有之,欣賞其生花妙筆者有之,艷羨書中描寫的歌舞繁華者有之,以寶玉或箋玉自命者有之,凡此種種,不一而足。更有甚者,一些封建道學家認為這部書是“誘為不軌”、“棄禮滅義”,是“淫書”,主張燒燬禁絕;並且有人編出故事詛咒作者斷子絕孫,死後得了“冥報”等等。魯迅先生說《紅樓夢》:“單是命意,就因讀者的眼光而有種種:經學家看見《易》,道學家看見淫,才子看見纏綿,革命家看見排滿,流言家看見宮闈秘事.

  癩頭僧嘲甄士隱

  慣養嬌生笑你癡,菱花空對雪澌澌。

  好防佳節元宵後,便是煙消火滅時。

  【詩詞鑒賞】

  這首詩出現在第一回中。甄士隱抱著可愛的獨生女兒英蓮到街上散心,突然走來一個癩頭和尚和一個破足道士,那癲頭僧看見甄土隱懷中的英蓮便放聲大哭,說她是“有命無運,累及爹娘之物”,讓甄士隱把孩子捨給他。甄士隱以為是瘋話,轉身回去,那疙頭僧便指著甄士隱大笑,念出這四句讖語式的詩。

  《紅樓夢》一開頭,就寫了甄士隱和樂甜美的小家庭破敗的慘劇,脂硯齋批語稱之為“小榮枯”。甄士隱家的敗落,是從元宵節英蓮被拐子偷走開始的。惟一的愛女丟了後,甄士隱夫婦痛不欲生,接著三月十五隔壁葫蘆廟起火;殃及甄家,把一個小康家業燒得一乾二淨。好好一個家庭就這樣急劇地瓦敗冰消了。

  從癲頭和尚口裡念出的這幾句詩,就是甄家由榮到枯的“讖語”。所謂讖語,是一種神秘的預示吉凶的預言。勿庸解釋,這是不科學也不足信的。作者從自身經歷和對社會的觀察中,看到許許多多人事的興衰,覺得有一種不可抗拒的命運的力量在支配著,感到無可奈何,這就使他思想上染上濃厚的宿命論的色彩。

  作者在全書開頭插進一段甄家小榮枯的故事,是有深意的,它是全部《紅樓夢》描寫的賈家大榮枯的一個縮影。甄士隱的出家也是對後采賈寶玉出家的一種暗示。全書開始就造成一股悲劇氣氛,即使後來寫到賈家烈火烹油、穿花著錦的富貴榮華時,也常常有一種悲涼的氣息透出來,使人預感到下場不妙。這是一種極高明的藝術手法。

  太虛幻境石牌坊聯語

  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

  【詩詞鑒賞】

  書中第一回說,當年姑蘇(現在蘇州)城閶門外十里街仁清巷葫蘆廟旁住著一位鄉宦甄士隱。此人擺脫名韁利索的員絆,在家裡過著與世無爭、逍遙自在的小康生活。一日午睡,在夢中遇見一僧一道(即茫茫大士、渺渺真人),有幸在他們手中見到那塊頑石(通靈寶玉),又不知不覺地隨著僧道到了“太虛幻境”,見到了石牌坊上這副對聯。

  佛教和道教是來歷不同的兩種宗教。曹雪芹有意讓和尚與道士同行,明顯地帶有調侃的意味,以增加小說的幽默感。況且用了“太虛”、“茫茫”、“渺渺”字樣,就明明告訴讀者這是憑空虛擬的“假語村言”。

  但是這種虛擬有它的根據,就是佛道兩教都對社會人生抱著虛無否定的態度,認為世人對物質、精神生活的追求,以及由此導致的擾攘紛爭,全是虛幻無意義的,只有清淨無為,靠精神力量去尋求精神的解脫——成仙成佛,才是有意義的。這副對聯就反映了這種崇尚虛無的理論。

  佛家的觀點認為,世上萬事萬物,就其現象說似乎是真,是有;就其本質說是假,是無。前者是世俗人的看法,所以稱為“俗諦”;後者才是真理,所以稱為“真話”。這副對聯就是本著這種唯心的理論來嘲笑世俗人的。它隱含的意思是:社會上的人們慕富厭貧,為名為利,勞力勞心,強爭苦奪,就是把假的誤認為是真的,把真的反而當成了假的;把虛無誤認為是實有,把實有反而當成虛無。

  曹雪芹要批判否定他所厭惡的那個社會現實,不可能有更先進的理論,而佛道兩家也是否定現實社會的,就自然成了曹雪芹現成的理論武器。須要辨明的是,作者並不是要通過其著作來宣揚宗教教義,而是根據他的需要把某些宗教觀念拿來為我所用。曹雪芹是極其熱愛生活、熱愛人生的,否則他就不會竭一腔心血來寫這樣一部五彩擯紛的《紅樓夢》了。我們讀《紅樓夢》,主要應該看作者所描繪的那個廣闊的社會生活畫面和眾多的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給我們的啟示,而對帶有虛無色彩的說教,則要在分析的基礎上得出清楚的認識。

  賈雨村口吟聯語

  玉在櫝中求善價,釵於奩內待時飛。

  【詩詞鑒賞】

  賈雨村吟完那首單相思的詩後,興猶未盡,“因又思及平生抱負,苦未逢時,及搔首對天長歎”,又吟出這聯聯語。

  賈雨村是個利慾黛心的人,同時又才幹優長,不是草包。這種人正是封建社會名利場中富有競爭能力的好手。即便在窮困落魄之時,他也按掐不住勃勃的野心。在萬家團圓的中秋月夜,他站在寂寞的葫蘆廟裡,對著冷月清渾,想著傾心的美人;又想到尚無出路,前程茫茫,念出這樣聯語,抒發自己大志難酬的情緒。這副聯語恰合他的身份。這種“按頭制帽”(清人張新之語)的手法,表現了作者高超的藝術才能。

  這副聯語的高明處,還在於把賈雨村的“姓”和“字”自然巧妙地嵌了進去。“求善價”的“價”,諧“賈”的音;“待時飛”的“時飛”恰是賈雨村的字.

  有人以為,上聯的“玉”字隱指賈寶玉,隱喻寶玉後來被捕坐牢,黛玉憂忿而死,寶玉理想落空;下聯的“釵”字隱指薛寶釵,隱喻寶釵安分守拙,但總想“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雲”。是否就是如此?可以聊備一說。又有人據“釵於奩內待時飛”句說,將來賈家敗落後,寶釵要落到賈雨村手裡,給他做妾。這種猜測倒是很有趣,可是嫌太牽強、武斷了。

  賈雨村對月口佔五言律

  未卜三生願,頻添一段愁。

  悶來時斂額,行去幾回頭。

  自顧風前影,誰堪月下儔。

  蟾光如有意,先上玉人樓。

  【詩詞鑒賞】

  這首詩出現在第一回中。甄士隱家隔壁的葫蘆廟裡寄居著一個貧困落魄的書生賈雨村。此人相貌魁偉,氣度不凡,很得甄士隱的賞識。一日在甄家書房裡,偶然瞥見甄家的丫鬃嬌杏在院內掐花。這個嬌杏因家主人常提起賈雨村,就回頭多看了他兩眼,賈雨村便以為嬌杏看中了自己,狂喜不禁,回到廟裡就害起了單相思。這首詩便是他中秋夜對月隨口吟出的抒懷之作。

  賈雨村在《紅樓夢》中不是個無足輕重的角色。他賴甄士隱的慷慨資助赴京應舉,名登金榜,穿戴著猩袍烏紗,得意洋洋地回來當了知府。不久因“貪酷之弊”,被政敵搞掉,又變成平民,做了林黛玉的蒙師。後來又靠走賈政的“後門”,起復做官,由於善於鑽營,在官場中爬上得高位置。脂硯齋的批語說他是王莽、曹操一類人物,可能在賈家敗落時,他還要有一番恩將仇報、落井下石的表演,可惜曹雪芹的書只給我們留下八十回,高鶚續作的後四十回又沒完全體現作者原意,我們無法知道其具體情節了。從書的前幾回中,我們就可以看出,此人野心勃勃,城府極深,喜怒不形於色,心狠手辣,敢作敢為,可說是個亂世之奸雄。

  在吟上面這首詩時,他還是個旅居僧房,向和尚討粥吃的窮措大,所以看見個長得周正一點的丫鬟也使他動心,一廂情願地想入非非。這首詩準確地反映了一個窮秀才嚮慕女色及榮華富貴的心理。詩寫得挺像樣,說明賈雨村很有才學。

  破足道人念的《好了歌》

  世人都曉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將相在何方? 荒塚一堆草沒了。

  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金銀忘不了;

  終朝只恨聚無多,及到多時眼閉了。

  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嬌妻忘不了;

  君生日日說恩情,君死又隨人去了。

  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兒孫忘不了;

  癡心父母古來多,孝順兒孫誰見了?

  【詩詞鑒賞】

  這首歌出現在第一回中。甄士隱家業破敗後,夫妻倆到鄉下田莊裡生活。又趕上“水旱不收,鼠盜蜂起”,不得安身,只好變賣了田產,投奔到岳父家。其岳父又是個卑鄙貪財的人,把他僅剩的一點銀子也半哄半賺地弄到自己手裡。甄士隱“急忿怨痛”、“貧病交攻”,直正走投無路了。一天,他拄著枴杖走到街上,突然見一個“瘋癲落脫、麻履鶉衣”的破足道人走過來,叨念出這首歌。

  這首《好了歌》宣揚了一種逃避現實的虛無主義思想。從宗教的觀點看,人們活在世上,建功立業,發財致富,貪戀妻妾,顧念兒孫,全都是被情慾蒙蔽尚不“覺悟”的緣故。這首歌就是用通俗淺近的語言來說明這一切都是靠不住的。跛足道人說:“好便是了,了便是好”,又把“好”和“了”的涵義引申一層,說只有和這個世界斬斷一切聯繫,也就是說只有徹底的“了”,才是徹底的“好”。所以他這首歌就叫《好了歌》。

  《好了歌》的消極色彩是十分明顯的,但是我們還不能簡單地把它視為糟粕拋棄它。因為作者擬作這首《好了歌》,是對他所厭惡的社會現實的一種批判,儘管是一種消極的批判,也有它的價值。作者出身於一個上層的封建世家,親自觀察了這個階級的腐朽、墮落,親身體驗了貴族階級由興盛到衰敗的苦痛,進行了半生深沉的思索,激起他強烈的憤感,他要痛罵,他要詛咒,《好了歌》便是痛罵的歌、詛咒的歌。作者的感情是十分複雜的。他傾注一腔心血,虛構了大觀園那樣一個如詩如畫的環境,塑造了那麼多善良純潔的少女形象,描繪了那麼多有情有趣的事物,可見,作者是多麼懂得生活,有著多麼高雅的生活情趣呀!有愛必然有憎,他描寫賈赦、賈珍、賈璉之流豬狗不如的品德和行為,就是對他憎惡的對象的鞭苔。而最後,無論他所愛的還是他所憎的,都一齊毀滅了,就使他墮入一種難以解脫的精神痛苦之中。瞭解了作者的生活態度,再看他寫的這類具有虛無色彩的東西,就能夠把它放到適當的地位去理解了。也就是說,作者世界觀中儘管有虛無消極的一面,但同無愛無憎的和尚道士不同;如果沒有深厚的生活激情,豈能寫出這樣一大部博大精深的《紅樓夢》來?

  甄士隱的《好了歌》解注

  陋室空堂,當年笏滿床;衰草枯楊,曾為歌

  舞場。蛛絲兒結滿雕樑,綠紗今又糊在蓬窗

  上。說什麼脂正濃、粉正香,如何兩鬃又成

  霜?昨日黃土垅頭送白骨,今宵紅綃帳底臥

  鴛鴦。金滿箱,銀滿箱,轉眼乞丐人皆謗。

  正歎他人命不長,哪知自己歸來喪!訓有方

  ,保不定日後做強梁;擇膏粱,誰承望流落

  在煙花巷!因嫌紗帽小,致使鎖枷扛;昨憐

  破襖寒,今嫌紫蟒長。亂烘烘你方唱罷我登

  場,反認他鄉是故鄉。甚荒唐,到頭來都是

  為他人做嫁衣裳。

  【詩詞鑒賞】

  這首曲子,出現在第一回中。破足道人唱《好了歌》是要啟發甄士隱“覺悟”;而甄士隱是聰明的讀書人,而且有了家破人亡的經歷,一聽就懂了,接著就為《好了歌》作了這篇解注,進一步引申發揮了《好了歌》的思想。

  這篇解注比《好了歌》說得更具體、更形象、更冷峭無情。富貴的突然貧賤了,貧賤的又突然富貴了;年輕的突然衰老了,活著的又突然死掉了——人世無常,一切都是虛幻。想教訓兒子光宗耀祖,可他偏偏去當強盜;想使女兒當個貴婦,可她偏偏淪為娼妓;想在官階上越爬越高,可是偏偏成了囚徒——命運難以捉摸,誰也逃脫不了它的擺佈。可是世上的人們仍不醒悟,還在你爭我奪,像個亂哄哄的戲台,鬧個沒完。這就是《好了歌》解注的基本思想。它同《好了歌》一樣,同屬饋世嫉俗的產物。由於它處處作鮮明、形象的對比,忽陰忽晴,驟熱驟冷,時笑時罵,有歌有哭,加上通俗流暢,迭富有致,就使它具有強烈的感染力。它對於當時封建社會名利場中的人物,無異於一盆透頂醒心的冷水;對於今天的人們認識封建社會的腐敗黑暗,也有某種認識意義。

  這首《好了歌》解注,在全書開頭造成一種“忽榮忽枯、忽麗忽朽”(脂硯齋語)的險惡氣氛,也是對全書榮寧二府興衰際遇的一種概括和預示。

  這種概括和預示,是就其整體而言的,不好說哪一句是專指哪個或哪幾個人物。如有人以為“轉眼乞丐人皆謗”指的是甄寶玉和賈寶玉;“綠紗今又糊在蓬窗上”指的是賈雨村等人;“因嫌紗帽小,致使鎖枷扛”指的賈雨村、賈赦等人;“昨憐破襖寒,今嫌紫蟒長”指的是賈蘭、賈菌等人,等等。乍看似乎有點像,其實未必是作者的意圖。既然是概括地預示全書內容,有些像是自然的,但如簡單地把每句和書中人物一一對應起來,就無法解釋通。如以為“訓有方,保不定日後作強梁”指的是柳湘蓮,有什麼根據?書中根本沒有寫柳湘蓮之父是誰,也沒寫如何教子有方,也沒有其它預示說柳湘蓮要當強盜,怎麼能證實就是指的柳湘蓮?更有人據此說柳湘蓮參加了農民起義等等,就近乎癡人說夢了。持上述看法的研究者,依據的是“甲成本”脂批。脂硯齋批語對研究《紅樓夢》有其不可忽視的價值,但也不可盡信和迷信。脂批是個很複雜的問題,肯定不是出自一人一時,錯訛之處很多,因此有取也要有棄,與《紅樓夢》原書顯然悖謬的地方;就不應該盲目信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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