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演繹了中國傳統家族的真性情
沒看幾遍《紅樓夢》,記得還是初中、高中、大學各翻了一遍,至今書架上只有中國工人出版社出版的《紅樓夢》下冊,上冊可能被一位好書者借走,至今還沒有還。所以,我並沒有對《紅樓夢》投入太多的關心,更談不上研究了。
但在今日,我卻要憑記憶和半部《紅樓夢》,也說點紅學的事來。
記憶中的《紅樓夢》,就是大觀園裡的一部家族心酸史,總覺得裡面發生的事情太多、太慘,林黛玉一生淒涼,焚香書稿,寶玉被迫成親,覺得都是那麼殘忍的結局,一個曹雪芹,好像要把全世界的人都帶到那種傷心之地去,所以,我便不忍心一遍遍的讀這樣的書來。
可是這幾天,紅袖網站開展了聲勢浩大的《紅樓解夢》活動,始才勾起《紅樓夢》,但再次翻開了那半部《紅樓夢》(實際是清朝寫的後四十回),重讀了結尾幾章後,結論卻於先前有了很大變化。
有人把《紅樓夢》說成「一把辛酸淚,滿紙荒唐言」,我卻說一部《紅樓夢》,一部傳統的家族真性情也,這種真性情在結尾表現得非常突出,讀之不禁寒淚濕巾。
在後半部裡,大觀園的光環已經褪去,祖宗世職革去,一些子孫被質審,死的死,病的病,禍不單行的大觀園裡,賈母也沒有了往日的容光煥發,只有一個沒落家族的哭泣,這是中國傳統家庭最無助的最直接的表現。不懂事的子孫,只是宛然的勸解;沒辦法的兒媳,只得日夜啼哭;自己一個老人,對家族的祈禱,其情真,其情實,感天動地呀,有賈母祈言為證:「皇天菩薩在上,我賈門史氏,虔誠禱告,求菩薩慈悲,我賈門數世以來,不敢行兇霸道,我幫夫助子,雖不能為善,也不敢作惡,必是後輩兒孫驕奢淫逸,暴殮天物,以至闔府抄檢,現在兒孫監禁,自然凶多吉少,皆由我一人罪孽,不教子孫,所以至此。我今叩求皇天保護,在監的逢凶化吉,有病的早早安身。總有闔家罪孽,情願一人承當,只求饒恕兒孫。若皇天憐念我虔誠,早早賜我一死,寬免兒孫之罪!」,如此禱告,把大觀園裡的真性情表現得淋漓盡致。
真的,看到這些,我難過的很,在這樣的家族真性情裡,黛玉會鬱鬱而終嗎?薛寶釵會葬在這片「冷酷」的園子裡麼?
黛玉自不必說,整個《紅樓夢》裡,同情與憐惜如水,對之的純情如口含蜂蜜,自也樂也。她「孤傲自許,目下無塵」,「質本潔來還潔去,不教污淖陷渠溝」。一首葬花詞,寫盡週遭環境的污穢,以茫茫前途絕望與哀愁刻畫出她日常的行為種種,性情尖酸刻薄和好哭的特點不用絲毫的掩飾。這種真性情,不會因為她與賈府環境的不合拍而有所改變,她只知道把「真性情」展露無餘,也源於此,一個具有叛逆精神的貴族少女才會誕生在大觀園裡。
賈寶玉呢?作為大觀園裡的富貴閒人,自然少不了許多公子哥兒習性,但他性情乖張,不走所謂讀書應舉,立身揚名,出仕做官的正道,反而攻擊那些熱中仕途經濟的人,對於這點,當今一些公子哥的真性情,恐怕也自歎不如也。另外在結尾的時候,大觀園的落沒,賈寶玉沒有能力,也沒有這種願望去改變落沒的命運,更是他真性情的表現,這真是「有其因,必其果」,其性情真到如此,還有何願也?
我對以上三人的真性情認識是一直具有的,但對薛寶釵就不同了,我原來始終覺得她是一個既冷酷又自私的人。可是重看了後半部後,我竟然得出了相反的結論。
薛寶釵從小飽讀詩書,應該說接受的是正統教育,賈母誇她「沉靜寬厚」,但她「趨吉避凶」的種種惡毒舉動,真實的表現自己,有人曾說她是「從來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沒有開心也沒有不開心,只是按照理所當然的道路走下去」,這樣的「理所當然」,為一個鮮活的真性情人物提供了傳統文化的佐證,這卻是我原來所不能認識的,也是一個落沒家族裡有文化人真性情的典型表現。
而王熙鳳這個人,很多紅學研究都把她作為重點研究的對象,她的真性情其實也是最充分的,不管是他的潑辣,還是他的陰險,抑或是她的溫柔討好,左右逢源,皆性情使然,很是到位。其性情的最大的代表就是潑辣,這在協理寧國府的時候看得出來,王熙鳳才幹過人,女中豪傑,對於此無論如何形容也毫不過分。但她在潑辣下面,還有酸辣,酸辣在好幾件事情裡面,而且她一點都不掩飾這種酸辣,比如講賈璉,不論是跟鮑二家的,或者是跟尤二姐等等,王熙鳳都是愛憎分明,對於尤二姐,她可以使出手段將其騙入府中,而且將假話說得比真話還真,如果沒有點真性情,這是很難做到的。當然對於這點,很多人都認為王熙鳳做得過分,但又有那個真性情的人願意接受這樣一個尤二姐呢?除此之外,她更有重情的一面,比如對大觀園裡的很多姐妹,都非常照顧等等。
對於這樣的真性情,在一部《紅樓夢》裡,很多人物都表現得非常充分。正所謂:人性歸處,情如此,世間萬幻,悲喜同然也。
一部《紅樓夢》,就是演繹中國傳統家族的真性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