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著讀夢
為了補考提前回到學校,有了躺著讀紅樓的體驗。
現在回想10年前的體驗,是另一種體驗,好像在偷窺別人,倒是看得很清楚,而且不用臉紅了。
那是我第三遍讀紅樓。前兩遍基本搞清楚了人物關係,另外的收穫是找到人性與文學對話的那種感覺。前者不容易,但說得清;後者簡直很難,又說不清。
第三遍和前兩遍一致在,仍然沒有讀後四十回。這是唯一的一致。
躺著讀紅樓,是全身放鬆著讀紅樓。
眼睛不是去抓字句,而是字句像水一樣緩緩流過眼底,淌進心裡。
抓字,字是俘虜,它要尋找機會反抗,它們經常起義成功,很多還沒到心門就逃跑了。就是被押到心裡,它們也已遍體鱗傷,走了形,然後準備讓遺忘發配。最終留下的也是模糊的,倒是一副等待被改造的樣子,讓人落入圈套。教條主義起源於此。
流進心底,是因為躺著,眼睛和心在文字的下面(笑)。文字高高在上,在身體上面舞蹈或者沉思。
文字在最安靜的時候,比較願意付出。最安靜不是指環境,我認為是虔誠。
躺著比跪著還要虔誠。
文字一個一個,一句一句流入心田,澆灌你心裡的土壤,讓心地上面的植物和動物生命旺盛。心有了漸漸肥沃的衝動,竊喜的感恩的安靜。
在提筆之前,我剛讀了一點法理學,裡面提到「自由」 :「主體與客體之間的一種和諧狀態。」很酸的一種定義,但很貼切。
紅樓在那個時刻讓我體驗到,澆灌與被澆灌和諧的自由。
第三次紅樓是紅色的水樓,無聲無息地在我的心裡壘起。原來紅色的透明那麼讓人沉醉。文字的寶玉已經變成了自己。
紅樓是在我心裡呢?還是我躺在紅樓裡?
對那些金陵女孩子,我覺得瞭解她們,並獲得她們的友誼,比愛她們更重要。但我還是想到了愛情。
補考通過了,雖然我幾乎忘記了課本。我一直躺著讀紅樓,在做夢,真正進入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