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擬書底裡(網絡什錦版五)
甲戍本(節選)
甲戍本定名上的爭議
甲戍本原由劉位坦、劉銓福父子購藏。潘重規《甲戍本〈石頭記〉覈論》中引清《王秉恩日記手稿》第二十九冊光緒二十七年(1901)二月初十附箋 :
聞此稿僅半部,大興劉寬夫位坦得之京中打鼓擔中,後半部重價購之,不可得矣。(原載《台灣紅學論文選》)
抄本劉銓福題跋四則,其中一則:
……此本是《石頭記》真本。批者事皆目擊,故得其詳也。癸亥春日。白雲吟客筆。
劉銓福號白雲吟客。癸亥是公元一八六三年,是劉銓福收購得抄本的年份。
民國十六年(1927)夏,胡適在上海從另一藏書者手中以重價購得,次年三月發表《紅樓夢考證》。因見第一回中有「至脂硯齋甲戍抄閱再評」之語,就把這個抄本定名為「甲戍本」,並聲稱「此本是海內最古的《石頭記》抄本」。1949年去台灣時,家中萬卷藏書,隨身只帶了兩本,其中一本就是這個甲戍本。這個抄本在他手上密藏了三十四年,做研究的人提意見,一九六一年拿出來影印了一千五百部。
現存的十一個抄本的定名,己卯本與庚辰本因為抄本中標明「己卯冬月定本」、「庚辰秋定本」;王府本因抄本中有「七爺王爺」字樣而定名;戚序本、舒序本是以作序者姓氏定名;列藏本、鄭藏本則以藏書者、藏書機關定名;甲辰本又以作序的署年年份定名。大家似乎都沒有異議,唯有對甲戍本的定名爭議最多。
與己卯本、庚辰本不同的是,甲戍本並不曾標明年時——×年×月定本。甲戍是一七五四年,庚辰是一七六0年。吳世昌認為,「依此稱謂,人們自然會認為甲戍本早於庚辰本。其實這兩個干支不但不能代表這兩個抄本的年份,甚至不能代表它們的底本的年份。」(《紅樓夢探源外編 殘本脂評〈石頭記〉的底本及其年代》)
俞平伯則認為,「『至脂硯齋甲戍抄閱再評』這一句,為此本所獨有,習慣上呼為『甲戍本』,以別於其它的脂本,這樣稱呼也很方便,且通行已久;若要改名,將甲戍本稱為甲本,己卯本稱為乙本,庚辰本稱為丙本,這樣反而容易混亂。」(《俞平伯論紅樓夢 〈影印脂硯齋重評石頭記〉十六回後記》)
周汝昌也認為,「把此本改稱為『劉藏本』和別的怪名字之類,恐怕也未必就有多大的優長點。徒標新稱,又不能解決問題,不如仍稱甲戍本,可以省免許多紛擾。」(《獻芹集 〈紅樓夢〉版本常談》)
甲戍本是否乾隆甲戍(一七五四)定本
吳世昌對甲戍本定名提出異議的根本是:這個抄本是否是乾隆甲戍(一七五四)
定本?而俞平伯、周汝昌認同胡適定名的理由,都迴避了這個根本問題。甲戍本自身的一些特徵和與己卯本、庚辰本對照的結果表明,這個抄本並非脂硯齋一七五四年的定本。
l 甲戍本獨有凡例。
(中略)
至於凡例的作者,有人認為是脂硯齋所作。因為紅樓夢以前的小說,批書者作凡
例的例子很多,如《三國演義》就是批者毛宗崗作凡例。按慣例,凡例都是在全書完成之後才有。脂硯齋整理謄抄「己卯冬月定本」和「庚辰秋定本」時,作者全書尚未完稿,還沒到寫凡例的時候。至壬午除夕,一病無醫,全書的完稿從此沒有了指望。靖本第二十二回寶釵生日一段眉批:
不數年,芹溪、脂硯。杏齋諸子皆相繼別去,今丁亥夏只剩朽物一枚,寧不痛殺!
脂硯也不在了。所以凡例應當是畸笏所寫。那首「浮生著甚苦奔忙」的七律,就文意而言,是為全書而作的題詠,也應當是畸笏所寫。
l 正文的修訂
(略)
l 批語的整理
(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