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解夢》之解讀《螃蟹詠》(下)
《紅樓解夢》之解讀《螃蟹詠》(下)
螃蟹詠 其三 薛寶釵
桂靄桐陰坐舉觴,長安涏口盼重陽。
眼前道路無經緯,皮裡春秋空黑黃。
酒未敵腥還用菊,性防積冷定須姜。
於今落釜成何益,月浦空餘禾黍香。
試解如下:
桂靄桐陰坐舉觴。
其一:坐在桂花飄香的桐陰下舉杯痛飲。
其二:為了慶祝消滅仇敵雍正而坐在桂花飄香的桐陰下開懷暢飲。此句道出雍正死於秋季。
長安涏口盼重陽。涎口:饞嘴。
其一:都中的饞嘴早已盼望著重陽節的到來了。
其二:曹天祐早已盼望著重陽節的到來了。霍氏認為或許香玉與天祐約定了在九九重陽見面,在《菊花詩》中的《憶菊》中,曾也寫過「慰語重陽會有期」的詩句。我卻不這麼看,我認為九九重陽節只是一種象徵,而非具體某個日子。因為曹天祐快要與香玉見面了,所以才會「涏口盼重陽」。
眼前道路無經緯。
其一:被人煮食的螃蟹眼前,橫豎已無路可走。
其二:雍正此時只有死路一條。
皮裡春秋空黑黃。
其一:螃蟹雖然詭計多端,但並未逃脫被人煮食的命運。
其二:雍正滿腹陰謀詭計、狐疑韜略,卻未能改變他受治於人的命運。
酒未敵腥還用菊。
其一:單憑飲酒未能抵消螃蟹的腥味,還須以菊作為輔助。
其二:此句中的「菊」與「桂拂清風菊帶霜」中的「菊」隱意相同,均為香玉(黛玉)的代稱。這句詩的隱意應該是:單靠酒未能使雍正的頭腦發昏,再加上香玉的慫恿勸導,雍正才吞下了丹砂。
性防積冷定須姜。
其一:蟹肉及蟹的膏黃性屬陰冷,因此食蟹時必須同時吃姜。
其二:句中的「積冷」喻指雍正生性狡猾多疑,遇事冷靜善思。讓這樣的人服用丹砂並非易事,為了防止他「積冷」,所以必須採用激將法。此處的「姜」而不是一種調料,而是激將的意思了。
於今落釜成何益。釜:鍋
其一:螃蟹如今落得被人煮食的下場究竟有何好處。
其二:橫行一時的雍正,如今落得被人治死的下場,這究竟有何益處。
月浦空餘禾黍香。月浦:月光下的水邊。
其一:螃蟹此後不再能享受那月光下水邊上的稻禾黍糧。
其二:雍正帝心黑手毒,處心積慮地集聚起來的財富,今後再也無法享用了。
對於《螃蟹詠》,在「有正本」第三十八回回末總批中,脂硯齋曾批道:
「請看此回中閨中女兒能作此等豪情韻事,且筆下各能自盡其性情,毫不乖舛,作者為錦心繡口無庸贅漬,其用意之深,獎勸之勤,讀此文者亦不可輕忽,戒之。」
霍氏認為《好了歌》中的「世人」是調侃「世宗雍正」,所以《螃蟹詠》中所謂的「諷刺世人太毒了」中的「世人」自然也是指雍正。而雍正是如何與這「橫行公子」相勾掛,霍氏認為,是通過賈環。在小說寫到眾人放風箏一節中,他先用鳳凰風箏與探春,美人風箏與寶、黛相聯繫,然後襲人又說:「昨兒把螃蟹(風箏)給了三爺(賈環)了」。
賈環在書中是何人呢?賈環奪嫡。
小說第七十五回寫到中秋賞月,賈府閤家在一起玩擊鼓傳花的遊戲。花傳到寶玉、賈蘭手中,他叔侄兒人分別吟了一首詩,得了誇獎。賈環後來也得了機會佔了一首詩,甚得賈赦喜歡。賈赦不但賞了他很多玩物,還拍著賈環的頭說:「將來這世襲的前程定跑不了你襲呢。」賈政聽說後忙指一事岔開,脂硯齋在此批出:「便有輕輕抹去也。」霍氏認為,這句話是書中濃塗重抹之筆,批書人囑咐讀者切不可輕忽。
賈赦的話初聽起來毫無道理,因為賈赦家有賈璉,賈政家有寶玉,他們都是賈環的兄長,且賈環還是庶出,榮府世襲的官無論如何也輪不到賈環。然而在歷史上,以庶廢正不乏前例,如雍正就是矯詔篡位,所以在朝野一直有「雍正奪嫡」的說法。脂硯齋曾批,此書「以小喻大,以家喻國」。霍氏認為作者正是以榮府爵位的因襲喻指國家皇位的因襲。雍正原是皇四子,而賈環卻是老三,霍氏認為,在榮府兄弟排行的問題上,作者曾設下了小小的埋伏:
榮府分賈赦、賈政兩支。賈赦有一個兒子賈璉,賈政有三個兒子賈珠(已故),寶玉、賈環。兩家兄弟是分別排行,所以賈政家寶玉排行老二,賈環排行第三。然而兩家的姊妹卻是大排行,元春(政家)、迎春(赦家)、探春(政家)、惜春(敬家)。這種兄弟小排行、秭妹大排行的問題,霍氏認為這正是作者的狡猾之筆。
如果將榮府的兄弟改為大排行,那麼順序就是賈珠、賈璉、寶玉、賈環,賈環正好是第四。如果將寧府算在內,對兄弟進行大排行,那麼順序就是珍大爺(賈珍)、璉二爺(未將賈珠計算在內,所以賈璉一直被稱之為璉二爺)、寶玉和賈環,賈環仍為第四。作者之所以在兄妹排行問題上如此煞費苦心、用盡心機,正是因為明講忌太露,所以才用了這種狡猾曲折的表達方法。
作者因為痛恨雍正,才將賈環寫成是小老婆養的,賈環行為猥瑣不堪且排行第四。作者深恨「四」字,因為此字隱指的就是皇四子胤禛(即雍正)。在小說第二十一回說到丫頭蕙香的名字時,作者借寶玉之口恨道:「正經該叫『晦氣』罷了……明兒就叫『四兒』,不必什麼『蕙香』『蘭氣』的……沒的玷辱了好名好姓。」批書人脂硯齋在此批道:
「又是一個有害無益者,作者一生為此所誤,批者一生亦為此所誤,於開卷凡見如此人,世人故為喜,余反抱恨,蓋四字誤人甚矣,被誤者深感此批。」
小說第七十五回敘及賈環「專好奇詭仙鬼一格」,其父賈政謂其有如「曾為道士的曹唐再世」。這正與史料上記載的雍正自幼酷愛煉丹學道相吻合。霍氏認為,賈環正是雍正作皇子時的形象,而賈赦所說庶出的賈環跑不了世襲的前程正是隱指皇四子胤禛奪嫡篡奪皇位之事。
霍氏認為,作者讓賈環與螃蟹、四兒、雍正帝相關聯,又讓小說中雍正帝的主要化身的薛蟠為螃蟹宴備料,正是為了說明他們吃的是皇賓有螃蟹,或者說他們潑醋擂姜欣喜若狂吃的這個「橫行公子」正是皇帝本人。儘管他內有身披鐵甲、手持長戈的御林待衛(鐵甲長戈死未忘),外有雄武強大的八旗軍(多肉更憐卿八足);儘管他巧設伎倆,費盡心機用種種手段將政治對手窮治於死地(皮裡春秋的橫行公子);儘管他慾壑難填,吸盡天下民膏,以致養得腦滿腸肥(蟹封嫩玉雙雙滿,殼凸紅脂塊塊香),最終卻難逃被納入蒸鍋、送至他人席上作菜的命運。而將送他入黃泉的,正是他的香玉娘娘(堆盤色相喜先嘗)。
這三首《螃蟹詠》表面上是罵賈環,然後將賈環與四皇子胤禛(雍正)陰謀篡位相映照,繼之又以歡宴之日與雍正駕崩之日同置一天來佐證,霍氏認為,作者正是要向讀者交待,他們如此興致勃勃吃的螃蟹是皇帝雍正本人,正如那句「煙雲模糊處,樓閣自分明」。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