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解夢》之花神一案
在曹氏十六年中,作者給讀者留了一個與「青埂峰一別十三載」同樣有特殊意義的日期——四月二十六日。這是小說第二十七回裡提到的:
「至次日乃是四月二十六日,原來這日未時交芒種節。尚古風俗:凡交芒種節的這日,都要設擺各色禮物,祭餞花神,言芒種一過,便是夏日了,眾花皆卸,花神退位,須要餞行。」
書中說芒種節要為退位的花神餞行是「尚古風俗」,可是霍氏查遍古書不見有相關記載。脂硯齋在「花神退位」處留下批語:無論事之有無,看去有理。霍氏認為,這句脂批無非是要點醒讀者,不要刻意去搜尋花神退位的出典,作者這樣寫一定有另有緣故。
小說第七十八回,作者曾讓大觀園的一個不知名的小丫頭為寶玉杜撰出一位花神,這個花神就是晴雯,這個花神是受玉皇之命去司主。小說中晴雯被王夫人這個「悍婦」逐出大觀園,有如「一盆才抽出嫩箭來的蘭花」被送到「豬窩裡去」,不久便含冤屈死。可是小說中作者借那個小丫頭之口說,晴雯不是去死,而是去作了「花神」。晴雯是黛玉之副,而黛玉又是香玉的化身。作者交待晴雯是去作了花神,實際上是暗示黛玉,或是香玉去作了花神。為了暗示黛玉是花神,作者特意將黛玉的生日安排在二月十二日(襲人的生日也是這日,以前我總也想不明白作者為何將黛玉和襲人的生日安排在同一天,現在才明白作者的良苦用心!)。舊俗以二月十二日作「百花生日」,《廣群芳譜·天時譜》引《誠齋詩話》:「東京(即洛陽)二月十二日曰花朝,為撲蝶會。」霍氏認為,作者之所以讓黛玉在花朝這天出生,就是要說明香玉是花的化身,是百花王國的君主,是司主花朝的花神。
霍氏認為,晴雯被逐以及被說成「花宮待詔」,以及金釧被逐這兩件事可以互為映照。這些事都是隱寫香玉離開曹家被迫入宮一事。香玉去司主眾花,升任花神的時間是在雍正八年,即曹氏十六年,這一年香玉是十五歲。那麼香玉在宮中呆了多久呢?作者給我們留下了一個日期——四月二十六日,這天正好是芒種節,花神退位的日子。霍氏查了歷書,雍正八年以後惟有乾隆元年的四月二十六日是芒種節。香玉在雍正八年進了宮,然後當了后妃,雍正十三年雍正駕崩後,乾隆登基作了皇帝,這就是乾隆元年。雍正死後他的后妃自然升為太后太妃一級,也就退出了當朝天子后妃那種備極榮寵的地位。
霍氏認為,作者就是通過花神的升任和退位向讀者暗示香玉在雍正八年到乾隆元年這段時間的真實身份。他讓晴雯去作芙蓉花神,正是為了讚頌她雖被送到那豬窩一般骯髒的去處卻仍有出污泥而不染的芙蓉花般的品質和節操。作者通過交待四月二十六日芒種節花神退位,一方面交待了香玉與雍正的關係以及香玉在宮中的時間;另一方面,也告訴了我們紅樓紀年中一個確切的時間——乾隆元年四月二十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