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悲可歎的探春
《紅樓夢》裡三姑娘探春是一朵玫瑰花,香艷無比,惹人喜愛,不過就是太多了刺,扎手。單純的漂亮也還罷了,紅樓裡邊美人多了,縱使多了這一個花瓶又怎樣?倘若這探春沒有自己的特別之處,那探春也就泯然於眾矣。探春並非是個金玉其外的主,而是賈府四艷之中除了元春之外的另一位有才幹的女子,而且,較之於元春,她更多了一些魄力和精明,少了一些傷懷。
探春漂亮,能幹,有見識,連鳳丫頭這個脂粉隊裡的英雄,在諸小姑之中也獨獨的對她畏懼三分了。探春敢作敢為,而且善於吸取經驗,大張旗鼓地在大觀園裡改革起來了。探春將所有權、經營權、分配權三權有效分離,其實已經得了現代改革的精髓。
探春是可悲的,她的可悲是她所處的時代,她的可悲還在於她的性別。曹公給她的判詞云:「才自精明志自高,生於末世運偏消」。她終究是個女子,她不是沒有反抗過,「我但凡是個男人,可以出得去,我必早走了,立一番事業,那時自有我一番道理。」人不能選擇自己的環境,人可以最大限度地在已有的環境之下去為自己爭取最大的利益,在你成為制定規則者之前,你得遵守規則。探春的改革賈府讓我想到了某些地區治理腐敗的問題———出手狠,效果差。
人最可悲的就是清醒著,因為清醒,所以痛苦。喜歡探春,因為她的才情與魄力,喜歡她「我最喜歡芭蕉,就叫『蕉下客』吧」的小兒女狀,喜歡她兩行淚珠滾將下來時的悲涼,喜歡她改革大觀園時的女強人樣。
紅樓四春,在雪芹看來是「原應歎息」的,這是為她們的身世感傷之意。說實話,探春的命運相比其他姐妹來說還是很不錯的了。紅樓裡的姑娘們得以善終的不多,她算一個。至少夫婿疼愛,生活無憂。遠嫁離鄉未必就是悲劇,以她的才華為一隅王妃,也許會有所作為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