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解夢》之老太妃薨逝之謎
《紅樓夢》第五十八回,在紅樓紀年的第十七年,也就是曹氏第十七年,即雍正九年,1731年裡,寫到一位老太妃薨逝。書中是這樣寫的:
「凡誥命等皆入朝隨班,按爵守制,敕諭天下:凡有爵之家,一年內不得筵宴音樂,庶民皆三月不得婚嫁。賈母、邢、王、尤、許婆媳祖孫等皆每日入朝隨祭,至未正以後方回。在大內偏宮二十一日後,方請靈入先陵,地名曰孝慈縣。這陵離都來往得十來日之功,如今請靈至此,還要停放數日,方入地宮,故得一月光景。」
在歷史上的這一年,雍正帝的嫡配孝敬皇后薨逝。從小說的時間上看,似乎指的是這個皇后,但小說又明明寫著是一個老太妃。也就是說,是皇帝的母妃,這與孝敬皇后從輩份上不對。清宮后妃的喪禮是嚴格遵循一定的典制的,據《欽定大清會典》卷三七中記載:
「妃薨,持服散秩大臣二人。二周月內日上食三次……均內務府官及執事內管領下官員男婦集序。大內不停祭神。……奉移日,漢大臣不隨送。……
太妃喪儀與妃同。」
上面提到的是太妃的喪儀。沒有要求朝廷命婦入朝按爵守制;也不見要求「有爵之家一年內不得筵宴音樂」;同時,在奉移梓宮之日,「漢大臣不隨送」,那麼賈母等這些漢族的朝延命婦就更不必隨送了,所以小說中描寫的太妃的喪儀與《大清會典》上記載的不合。甚至於皇貴妃和皇后的葬禮也沒有小說中這位老妃的排場。如果我們把這個葬禮放到皇太后身上就不同了。在《會典》中記載乾隆生母,皇太后孝聖憲的葬禮時,寫到:
「孝聖憲皇后大事。恭奉梓宮於慈寧宮正殿。設幾筳。……王公百官公主福晉命婦鹹成服。王以下文武官員一年內不作樂,百日內不嫁娶。」
如果將此與小說中老太妃所享有的喪儀來對照的話,這個老太妃的葬禮正是按皇太后的規格寫的。作者為什麼要這麼寫呢?如果將這個在雍正九年享有皇太后盛大葬禮的老太妃放到曹氏九年去查找,就會找到答案了。這一年,正是雍正元年,雍正的生母,康熙的德妃薨逝。這位德妃由於兒子登基作了皇帝,本應晉為皇太后的,但是她對胤禛陰謀篡奪了她的另一個兒子,雍正的親弟弟胤禵(後改為允禵)的皇位非常惱火,所以對於自己晉為皇太后,諸臣為她上徽號都堅辭不受。在康熙駕崩剛半年時,她就鬱鬱辭世而去,在她死後享有了皇太后的盛大喪儀。像她這樣以太妃的身份薨,以太后喪儀葬,在中國歷史上也很難找出第二位。所以霍氏認為,作者寫的這位太妃的葬禮是嚴格按照雍正生母薨後的情況來寫的。這件事情的歷史準確度,也誠如作者在寫作此書時所言的「追蹤躡跡,不敢稍加穿鑿」。
霍氏認為,老太妃薨逝在紅樓紀年中是一段不可輕忽的筆墨。小說中寫到由於老太妃薨逝,皇帝敕諭天下,命各官宦之家,凡養優伶男女者,一概蠲免遣發。以至賈府將家中的小戲班子遣散。這樣芳官、藕官等聰明伶俐的小戲子才被分屬到各房中作了丫鬟。這事正是發生在曹氏九年,1723年雍正生母孝恭仁皇后(即德妃)薨後,曹家將家中戲班子遣散,香玉才有機會到曹公身邊作了伴讀一事的寫照。霍氏認為,這一點寫在小說中就是寶會會秦鍾一段。由於老太妃薨逝與小戲班子被遣散聯繫在一起,由此又可以推斷出小戲班子在賈府即曹府所存養的年代。這件事是在紅樓紀年的第十七年。賈薔去江南採買小戲子是在第十四年。就是說,這個小戲班子在賈府養了三年。如果說老太妃薨逝是在曹氏九年,那麼小戲子採買的時間就要往前推三年,即是曹氏六年。也就是說香玉被採買入江寧織造府(即曹家)作小戲子應該是在曹氏六年,即1720年,入府時年方五歲,這又與甄英蓮五歲時被拐子拐走相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