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位明明白白的三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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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位明明白白的三姑娘

紅樓人物

《紅樓夢》寧榮兩府上上下下數千人皆屬混沌之輩,獨有一位明白清醒之人,便是三姑娘賈探春。

賈寶玉降生時口銜一塊晶瑩剔透的寶玉,眾人都道是好事,賈母王夫人更是對他倍加寵愛,而獨有探春認為「大凡一個人不可以有奇處」。果然賈寶玉在十九歲的時候拋了父母甩了老婆出家當和尚了。怡紅院裡的海棠本來已經枯萎一年了,也沒有人去澆灌它,卻在不該開花的十一月裡開的燦燦爛爛的,轟動了大觀園。賈母讓人收拾了園子讓眾人都去賞花,眾人皆興奮,以為是好運臨頭之兆,就連冰雪聰明的林黛玉也因癡情迷了心竅,她對賈母說:「……草木也隨人的,如今二哥哥認真唸書,舅舅歡喜,那樹也就發了。」賈母王夫人聽了喜歡,便說:「林姑娘比方的有理,很有意思。」眾人都認為花在不該開的時候開了,一定是寶玉有了喜事。獨探春不語,心內想:此花必非好兆。大凡順者昌逆者亡,草木知運,不時而發,必是妖孽,只不好說出來。果然就在眾人熱熱鬧鬧賞花的時候寶玉失了玉,從此大觀園拉開了大悲大哀的帷幕。

大觀園裡年輕貌美的丫頭們歷來對年老色衰愛管閒事的老婆婆們不大尊敬,令老婆婆們妒恨在心,趁王夫人要整治賈寶玉的大丫鬟晴雯之際鼓動王夫人抄撿大觀園,一瞬間大觀園被抄了個底朝天,連威風凜凜的王熙風的箱子亦被抄撿,只有抄到探春處被遭阻擋。探春早已猜出其中原因,遂命眾丫頭秉燭開門而恃。抄撿的隊伍一到,探春故意祥做不知問何事?風姐笑道:「因丟了一件東西,連日訪查不出人來,恐怕別人賴這些女孩子,所以越性大家搜一搜,使人去疑,倒是洗淨他們的好法子。」探春冷笑道:「我們的丫頭自然都是賊,我就是頭一個窩主,即如此先搜我的箱子,他們偷來的,都交給我藏著呢。……你們別忙,自然連你們抄的日子有呢,……可知這樣的大家族,若是從外頭殺來,一時是殺不死的……必先從自家裡自殺自滅起,才能一敗塗地呢。」說著不覺流下淚來。這時不知好歹的王善寶家的自恃是邢夫人的陪房,又視探春是庶處,便要趁勢做臉獻好,拉起探春的衣襟,故意一掀,嘻嘻笑道:「連姑娘身上我都翻了……」一語未了,只聽啪的一聲,王家臉上早著了探春一掌。抄撿隊伍灰溜溜的撤退了。

生於榮華富貴之中的探春始終存有憂患之心,她已將大觀園外頭看著轟轟烈烈內裡早已虛空的實質看透。當風姐因病讓探春暫管家務之時,探春便不失時機的興利除弊,對大觀園的經濟體制大加改革。她首先革除了各房中重重疊疊的月銀,又將各處園子承包給老成知園圃的老媽媽們,一則有專人修理草木,二則也不辜負了東西,三則老媽媽們可借此小補,四則省了花匠等人工費。探春在動手改革之時就知正人需先正己,擒龍鬚先擒首的道理。第一刀便砍在生母趙姨娘身上。趙姨娘的兄弟死了,要府裡出四十兩銀子發送。探春按照慣例只發給了二十兩銀子,激怒了趙姨娘,致使母女反目。接著又駁了風姐的代言人平兒的請求,又將大公子寶玉的大丫頭拒之門外。探春用人更有一絕。趙姨娘讓探春拉扯自己的親弟弟賈環時,探春說:「……叫我怎麼拉扯?也問問你們個人。哪個主子不疼出力得用的人,哪個好人用人拉扯?」

做人能否做成偉人或名人是由不得自己的,但能否做個明白人確是自己的事。這個世界上如果明白人多一些則是大好特好的事情,須知人世間許多的悲劇鬧劇皆是自以為是的糊塗人自找出來的。探春是封建時代的大家閨秀,自以為是的現代人們誰敢說比她活的明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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