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之聲·剎那芳華
電視裡播著一出電視劇《孫子》,定睛一看,裡面有個演員,是當年演過《紅樓夢》裡史湘雲的郭霄珍。
她的經歷著實不凡,父母都是殘疾人,她從小挑著全家生活的擔子,卻並沒有變得消沉頹廢,努力成就自己,上完戲校,演了一出黃梅戲《杜鵑女》,拍了掛歷,被導演看中,進了《紅樓夢》劇組。戲完了,戲中人死的死,流落的流落,演戲的人的人生還長著呢。還要回過神來,繼續活下去。她不願意做「北漂」,要考藝術院校,兩次應考,都因為文化課而落選。也可以選擇自費旁聽的,但她的家還要她支撐,哪裡支撐得了她?她回到安慶老家,把在劇組3年裡寫的日記全燒了,結婚生子,又兩次和丈夫出來闖蕩,在海南歌廳唱歌,在北京找戲拍,都沒結果,又一次回了故鄉安慶。
《藝術人生》的《紅樓兒女20年後再聚首》那次,她也在,人們都說,本以為這期節目的主角是寶黛釵,最後印象最深的,卻是沒有化妝沒有發胖沒有哭的她。因為她坎坷,她的這半輩子裡有「時光」和「命運」的味道。
有人說,是《紅樓夢》毀了她,似乎也有道理。當初選這些演員,要的就是他們沒有演出經驗,就是要他們把一生交出來,要他們成為「他們」,而不只是演「他們」。三年的培訓拍攝,一年的巡迴宣傳,時時刻刻都在鼓勵他們人戲不分,這一齣戲終於成了他們一生中的最繁華,也成了一生中的陰影。以前他們是賣皮鞋的,接電話的,小廠子的小科員,文體商店的售貨員,有了這齣戲,開了眼界,他們再也不肯回去賣皮鞋接電話,都設法改變了自己的生活,惟獨她卻幾番出走,又幾次回去。
半路失明比天生的盲更痛苦,和傳奇擦過了身子,經歷過了繁華跌宕,如何安下一顆心,重新回到安靜平凡?中間的無數個不眠夜,怎麼到的黎明?
她也還是幸運,畢竟還是在自己最好的時候,在舉世矚目而後重播了700次的大戲裡,留下過剎那芳華。雖有過坎坷,卻有故鄉可以接納她,有黃梅戲的老本行可以經營,演過野蠻女友扈三娘,也演過滄桑苦命的文嫂,始終被肯定,也被銘記。而大部分年輕女子,也許一樣美,一樣有靈氣,甚至曾是許多少年夢裡顛倒眾生的人,卻只能像《孔雀》裡的姐姐一樣,終於泯然眾人,在挑選蔬菜的時候,有點不明來由的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