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紅」的姿態和愉悅

讀「紅」的姿態和愉悅

讀「紅」的姿態和愉悅

紅樓文化

 

《紅樓夢》在我看來是這樣的一本書,什麼時候看都覺得好看,什麼人看都能看出屬於自己的樂趣。所以「紅樓熱」總是一「熱」未冷,一「熱」又起。朋友聊天時總會聊起「紅樓」,那黛玉寶釵包括焦大,都熟稔得像我們的親人

本期的題目是「看紅」,一千個人的眼裡有一千個「紅樓」,你眼中的紅樓又是什麼樣子的呢

若干年前我讀艾略特的《荒原》,搜集了三個不同譯本,裘小龍的、趙蘿蕤的和趙毅衡的,被人笑為附庸風雅,因為《荒原》難懂,註釋繁多,有專門的研究者,引經據典汗牛充棟。但我還是一味感慨讚歎,並自以為趙毅衡的譯本更合口味。我不知道《荒原》在西方是不是普及,但在中國,估計凡是識字的人大多翻過一本書,這本書也成就了一門學問,有專門的研究者,但即便吾輩妄加評價也不會被取笑。

我說的是《紅樓夢》。

學中文的人,很多有用庖丁解牛的方式讀小說的毛病。上學時候經常做這樣那樣的論文,有時本來無話可說,仍要尋章摘句找出所謂深邃和理性的論據。我們的這種訓練延續了四年,其中一些優秀者終於找到途徑踏上研究之路,大多數人則因為找不到樂趣而放棄。我想《紅樓夢》讀者分野的原因也大抵如此,一些能在研究中獲得愉悅的人成了研究者,大多數人則只在閱讀中獲得愉悅。

先說對「紅學」研究者的看法。上大學的時候,認識了一個學哲學的師兄,他寫詩,華麗但很親切,能大段背誦《聖經》的章節,為人誠懇,不事張揚。有一次他說了很多關於對周汝昌先生的傾慕和對不同版本的分析,神情非常興奮,讓我印象深刻。後來我們的聯繫漸少,直到在一本國家級學術刊物上看到他研究「紅學」的文章,一打聽,說是已經上了北京大學的研究生。這麼多年來,我雖然離讀書寫作越來越遠,但潛意識裡仍然對那種優雅和專注的生活心存羨慕,這個師兄是我接觸過的惟一一個和「紅學」沾邊的人,我通過他看到了研究和再創造的愉悅。我們交往本不算多,但我覺得,研究「紅學」可能就應該是這樣的人。

而對如我一般的普通讀者,可能是另一種情形。由於情節人物過於紛繁複雜,直到今天,我仍然對《紅樓夢》的很多細節不甚了了,但這種稀里糊塗並不妨礙我對某個人物的喜愛,有時候也會拿大觀園裡面的事情來做比喻。當我看到某個伏筆終於應驗,從充沛的描寫裡感受天壤之別的人生境遇時,同樣產生閱讀的快感。

依我淺見,這部奇書的偉大之處不在揭露什麼或呈現什麼,而是把人物和感情放在我們心裡,並且時時動盪變化,不斷發生新的體會,以此完成文字對人和世界生生不息的表述。「紅學」的研究成果也像《紅樓夢》本身一樣,通過大眾傳媒逐漸普及。「紅學」研究者在愉悅自身的同時,也在不斷滿足我們的窺探慾望,帶給我們新的愉悅。一個劉心武在電視裡說《紅樓夢》,一大群觀眾如癡如醉,就是愉悅傳遞的明證。

從這個意義上說,正因為「紅學」研究的與時俱進,我們的愉悅才得以可持續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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