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種、意淫與版本

情種、意淫與版本

情種、意淫與版本

紅樓文化

    契經雲,情執不重不來生此人身,可見娑婆國土實情債之一大冤獄。而作為人間之「風月寶鑒」的《紅樓夢》,更是情執羅網無往不在。所涉又往往是用情之尤深者,曹雪芹把此類人稱作「情種」,其情孽之冤之慘亦普通人殊非能比。然而,「紅樓夢裡」遠比人間世殊勝的原因在於,曹雪芹以天才力為其中眾生提出了一個拯救的希望,那就是賈寶玉在《芙蓉女兒誄》中致意再三的「其為質則金玉不足喻其貴,其為性則冰雪不足喻其潔」的天地所鍾靈的女兒之本性。後來被詩人顧城發展成為「女兒性」的本體論,他認為這是一種自如、潔淨、獨斷並與禪意相合的來自天國的福音,是人性與佛性圓融和諧的「天人合一之境」。

    這很容易讓人想起馮夢龍的「情教」,不過在馮先生那裡,佔據本體地位的是兩情相悅的「情」,並且他的方法論有明顯的肉慾屬性。曹先生則是要以「情」作為體認「女兒性」的根本道路,「意淫」是這一方法論的補充。此之謂「情」已經漸漸遠離了人世的貪嗔癡妄愛惡欲,而以形而上的救贖為指歸。與半世紀之後在西方誕生的《浮士德》所表達的拯救如出一脈:「永恆之女性,引領我們上升。」因此之故,曹雪芹先生才在《紅樓夢》開篇自陳「大旨談情」,空空道人才能當下「傳情入色,自色悟空」。也因此在我看來,「紅學家」必都是深情之人。周汝昌先生即是如此,從其浸淫「紅學」四十餘年孜孜不倦便可見一斑。

    在這本期許隔世知音「定是紅樓夢裡人」的有關《紅樓》版本學的著作中,或許同樣隱含著周先生對自我的期許,否則一個洞明世事的耄耋老人的傷逝之感當不會有如此沉痛。筆者對於版本學一竅不通,姑且打住。但是有關版本學的紛紜聚訟似乎可以理解為關於本體的爭論。高鶚的續貂之作恰恰表明其絕非紅樓夢裡之「情種」,一個連「情種」都不是的人,又怎麼可能理解情癡雪芹公「女兒性」的審美本體論呢。

共2頁 上一頁 1 2 下一頁
紅樓夢相關
紅樓夢人物
紅樓夢典籍
紅樓夢大全
古詩大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