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文化復哪門子興?
【內容提要】 回望二千年,都是用儒釋道來淨化人們靈魂與心境,沒有一種思想致力於社會的理性建構,沒有一個時代倡導人性與人的自由尊嚴,社會是建築,需要科學設計,需要理性支撐,需要情感的水泥,需要正房、東、西廂房呼應(監督),這些都與個人道德修養無多大關係。一些人希望以儒學救國、復興中國都是在重蹈古人覆轍。 今天已經是一個沒有東方西方的世界,一個地球是一個村莊,我們需要在新的世界格局中重新建構我們的文化靈魂,文化精神,文化觀念。
中國「文藝復興」,這是參考歐洲文藝復興而言的,歐洲中世紀千年黑暗,從但丁《神曲》開始,他們穿過千年迷霧看到了希臘哲學思想與人文精神的人性光輝,文藝復興是人的主體性的回歸,是把人作為萬物之靈長,把人看成一切價值的最高價值,倡揚自由、平等、博愛和社會理性。
我們中國古代有過這樣的歷史時期?
中國有的是「文化復古」、「克已復禮」。
孔夫子第一次提出克己復禮,復周之禮,由於社會道德淪喪,國家動亂,民不聊生,孔夫子回望文質彬彬、禮義有教、尊卑有序的「周」,把回望「周」時代,做為啟動社會文明的旗幟,孔子成功地培養了七十二門生三千個弟子,但他的倫理治國思想被秦始皇打的粉碎,鐵血皇帝以「法」治國,以殘忍壓制思想來維繫社會穩定和假象和平。
騎在馬上打江山,坐在家裡治天下,從漢代罷黜百家,獨尊儒術開始,儒學開始浸潤中國人的靈魂,皇家江山的天空是儒家思想裝修,直到三國演義裡我們仍能看到強大的儒家思想巨大的侵佔侵蝕能力(對人性與思想的侵蝕)。
儒家思想其實不是思想,是道德萬能觀,而社會需要理性、制度以及對普眾關懷與博愛,儒學缺失的太多太少,儒家思想的巨大漏洞是形成中國封建王朝循回傾覆的根本原因,因為它過於尊崇道德與人倫秩序,不尊重社會理性、秩序。克己復禮,為什麼不能克禮復己?文藝復興是克禮復己,倡揚人的尊嚴與人的個性自由,殺身成仁,為什麼不能殺仁成身?生命難道是工具嗎?儒家學派為了維護社會穩定,導致對人性的壓抑與抵抗。
唐代呢?
玄奘沒有看到中國文化拯救人性的可能,這位偉大的「行者」徒步非法出境到西天取經,而唐朝皇帝也有博大寬宏的心懷,竟然在玄奘歸來時親自迎接這位傳奇的取經者。一個中國文化最輝煌博大的時代,一個需要偉人而且誕生了偉人的時代,唐代的文化是中華文化發展到極盛的時代,也是一個文化寬容與兼容的時代。
然而,這個時代值的我們今天去復興麼?這個時代的輝煌仍然是非本質的,是草木一春的繁榮而已,因為,文化精神中仍然缺失兩位偉大的先生:德先生和賽先生,所以,他不可能實現久遠的強大。
到了明代中後期,江浙一帶已廣泛出現資本主義的萌芽,這個時代相當於文藝復興初期的歐洲,統治階級開始衰微,財富經濟開始拉攏政治進入人性光環與沼澤之境,中國明清小說四大名著中,三國與水滸開始思考國家分裂與統一,叛亂與平治,思考國家政權與人的品德,倡揚儒家精神,而《西遊記》則是中國「文藝復興」時代的一盞燈,它想回望唐代文明,他看到了玄奘取經的行為作為一個知識分子追求真理,征服苦難,提高自己靈魂的終極價值。通過寫玄奘,來寫人的思想(孫悟空),人的情慾(豬八戒)、人的軀體(沙僧)、人的氣質風度(白龍馬)「五行」合一,才能去實現人生理想。
吳承恩寫孫悟空的成長,其實是寫一個知識分子的成長,從學習到發展到擾亂社會秩序,撼動統治者,到被打壓,最終有了靈魂的代表唐僧用緊箍咒來限制思想者的自由放縱,才使知識分子獲取了自己的奮鬥目標和靈魂的救贖的可能機會。吳承恩在書中也寫了社會腐敗萬象、人生百態的怪異。《西遊記》主題是寫人、寫知識分子,寫成功的知識分子,而《紅樓夢》卻寫的是一位補天不成落入紅塵的失敗的知識分子,這兩部巨書都是嘲笑儒家思想體系的,「打倒孔家店」在這兩本書裡已經體現,他們用形象語言徹底解構了儒家思想精神體系。
遺憾的是,中國沒有因此而「復興」,唐代本身的社會問題仍然是明清時代的根本問題,以致於《西遊記》、《紅樓夢》被誤讀至今。
西遊記被誤讀成神話故事,最終變成了兒童動畫,而《紅樓夢》變成了情色寶鑒,成為有閒階級意淫的工具或怨男曠女們的風月之鏡。。
中國文化在資本主義萌芽時代仍然無「興」可復。中國仍在迷茫的苦海裡尋找希望,直到1840年鴉片戰爭,中國人終於開始看到了西方,看到了西方的船堅利炮,看到了西方的血腥掠奪,看到了西方殖民方式,也看到了西方一種嶄新的文明科學方式。
二十世紀初,中國知識分子縱觀古今,環視全球,終於清醒了,中國需要的不是復什麼興,而是要打倒孔家店,要把德先生、賽先生請到中國來主持正義,倡導博愛,重新建構一個民族的魂魄。
由於軍閥割據,又由於日本入侵,中國的啟蒙終斷了,(不是復興中斷了),我們把大鬍子馬克思、列寧請進了中國革命現實。
第一、馬克思唯物主義觀、科學史觀與賽先生觀念一致;
第二、共產主義理想具有宗教與現實自由平等雙重價值,共產主義是現實的「宗教」,它具有強大的凝聚力,無數中華兒女都可以為之獻身;當時中國共產黨的利益與全中國人民的根本利益一致。
第三、由於社會環境惡劣,社會不可能用和平的方式獲取公平正義,只有依靠暴力方式來解決問題,這是用暴力方式解決資本主義、封建主義統治的唯一出路。
共產主義思想,使中國共產黨獲取了巨大的社會能量,是共產黨人成功的法寶。
還是這句話,騎馬打天下,不可騎馬治天下。依賴共產主義思想打天下,再依持共產主義思想治天下,會帶來無數的社會問題。這是中國建國後一系列問題出現的致命所在。這裡需要一系列專著去闡述,我無法一一展開。
我感到高興的是,胡溫新政鄭重提出科學的發展觀,並致力於建設公平、正義的社會,我們終於看到了中國新的曙光。
中國社會不需要文藝復興,中國的文化復不了什麼興,無興可復!
回望二千年,都是用儒釋道來淨化人們靈魂與心境,沒有一種思想致力於社會的理性建構,沒有一個時代倡導人性與人的自由尊嚴,社會是建築,需要科學設計,需要理性支撐,需要情感的水泥,需要正房、東、西廂房呼應(監督),這些都與個人道德修養無多大關係。一些人希望以儒學救國、復興中國都是在重蹈古人覆轍。
今天已經是一個沒有東方西方的世界,一個地球是一個村莊,我們需要在新的世界格局中重新建構我們的文化靈魂,文化精神,文化觀念。
博采世界,為我所用,為民所用,才是中國文化新生的科學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