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芹一脂大快遂心於九泉」
「一芹一脂大快遂心於九泉」
——就《破譯紅樓時間之謎》回應讀者駁難
■陳林
青年學人陳林在其約14萬字的紅學論文《破譯紅樓時間之謎》中,作出了不同於現今紅學界主流觀點的結論:現存百二回本《紅樓夢》為一個有機整體,作者為曹雪芹之父曹睢F渲饕崧奐奧壑椒ㄔ淞緞戮┌ā貳⒉糠執鷚稍淞噸洩逃ā房螅諞歡ǚ段諞⒘思業惱欏?
本報刊發下文,是陳林就自己論文源起、「清白動機」、論證及寫作思路、方法論的運用的詳細交待。這樣,一個學術建築設計方案就相對完整地呈現在我們視野中。儘管於陳而言,屬於自己的私人建築已經施工完成,但是要使它具備公共屬性,甚至最終完善而成一幢學術大廈,在很大程度上還依賴於客觀、公正、理性、嚴謹的學術討論。我們歡迎這樣的討論。
編者以為,無論陳林之論證是否成立,都無損於《紅樓夢》文本本身的文學、藝術、思想價值,只會決定能否為我們更好地理解、挖掘它提供一個更優途徑。
甲戌本獨有的眉批:「能解者方有辛酸之淚,哭成此書。壬午除夕,書未成,芹為淚盡而逝。余嘗哭芹,淚亦待盡。每意覓青埂峰再問石兄,余不遇獺頭和尚,何悵悵!今而後惟願造化主再出一芹一脂,是書何本,余二人亦大快遂心於九泉矣。甲午八日淚筆。」陳林認為這兩段批語是脂硯齋(曹睿┐牧僦站剩懊懇餉僨喙》逶儻適鄭嗖揮鎏⊥泛蛻校吳賑輟幣瘓涫嗆筧說淖魑薄?
一、拙文的源起
梁啟超先生在其論著《清代學術概論》中總結了清儒「樸學」研究所遵循的原則和方法,其一為:「凡採用舊說,必明引之,剿說認為大不德。」拙文在論述具體問題的過程中,已盡最大努力遵循這一原則,不但幾乎所有論據均可很方便地在互聯網上的電子圖書館和有關網站上反覆查對驗證,而且幾乎所有論證所賴之舊說亦在文中詳加辨析,註明出處。但是,論文修訂稿為了論述結構的清晰,刪除了初稿中啟發拙文論述的舊說,因此有必要在本文中略為說明,以使廣大讀者明確一點:拙文的論述受益於前輩專家學者的研究成果,拙文的結論是在前輩專家學者所忽略、或者犯了常識性錯誤的地方以正確的方式不斷開墾的結果。
20世紀90年代初,周文康先生在《紅樓夢學刊》上連續發表了兩篇論文,即《〈紅樓夢〉後四十回非後人續作的內證及其作者生年月日考辯》和《「天德二月坐本命」辨———元妃「原型」生辰考補證》(分別載《紅樓夢學刊》1990年第三輯和1994年第一輯)。周先生在論文中提出,小說後40回明寫元春「生於甲申,死於乙卯,存年四十三歲」是一個明顯的常識性錯誤,按照六十甲子正確的存年數來計算,元春只活了「三十一歲」,「《紅樓夢》後四十回非後人續補的確證正在於斯」。
《考辨》一文由小說第86回所寫的元春生辰八字命理入手,用逆推的方式考證其「原型人物」———曹寅長女、納爾蘇福晉(王妃)、曹雪芹的姑母曹佳氏的生辰八字,周先生的結論是:「康熙三十一年壬申正月辛亥朔,十五日丁卯,則其生辰八字為:壬申歲庚寅月丁卯日乙巳時。」在《補正》一文中,周先生又根據八字命理的「遊戲規則」,將他所推導出來的曹佳氏的生辰八字與小說中算命先生對元春命理的論斷相比照,認為兩者「竟然基本相符;而且幾乎不可思議的是,恰恰與其所論的元妃生年月日時干支八字不合之處一一對應,豈不值得持高鶚(或其他什麼人)續補後四十回之說者深長思之?!」
此外,《考辨》一文運用曆法和天象推算來考證賈寶玉的生日(周認為是「四月二十六日未時」),進而論證《紅樓夢》的作者曹雪芹「必生於康熙五十六年丁酉(公元1717年)無疑」,並且排出了他所認為的曹雪芹的生辰八字:丁酉年乙巳月庚戌日癸未時。
遺憾的是,周先生所持的八字命理和曆法推算方法根本就是錯誤的,他用了錯誤的方法推出了錯誤的生辰八字和曆法數據,進而得出了錯誤的結論。可是,周先生的研究思路卻給了我極大的啟發,即根據後40回顯露的明顯錯誤進行辨證分析,尋找120回是一個有機整體的「內證」。
我的想法是:如果憑借自然科學(曆法和天象研究)來論證,真的可以確證元春真實的生死日期,那麼接踵而來的推論及其結果將非常可觀:
(1)以元春真實的生死日期(尤其是死亡日期)為兩個「確定不移的時間坐標」,可以逐回標定小說各回所敘事件所發生的真實年代,「還原」作者所隱藏的真實的「朝代年紀」;
(2)將歷史上真實的天象數據、皇家殯葬以及嚴重的自然災害與小說中所寫的情節做一一對比,考察「還原」後的真實年代是否與史實相符合;如果全部符合,那麼就確鑿無疑地證明了後40回與前80回必然是同一個作者;如果只有部分符合,另一部分近似,同樣可以得出前述結論———近似僅僅說明作者對於史實進行了適當的加工處理;如果對比的結果是全都不符合,那麼就確鑿無疑地證明了後40回必然是對曹家歷史及人物毫無瞭解的外人所續作;
(3)既然揭示了元春真實的生死日期,自然可以將該小說人物與曹家的歷史人物相對比,找出元春的文學原型人物;既然賈寶玉是元春的弟弟,那麼賈寶玉的原型人物也應該是元春原型人物的弟弟,而且這個原型人物一定是小說《紅樓夢》的原作者;
(4)既然「還原」了由作者所隱藏的小說各回情節的真實年代,賈寶玉的真實出生日期也能被發掘出來;由於小說已經明確表明「作者就是石頭,石頭就是賈寶玉」,因此這個生日就是小說作者真實的生日;
(5)既然能夠發掘出賈寶玉真實的出生日期,自然可以將賈寶玉與曹家的歷史人物相對比,與賈寶玉最相似的曹家人物一定是小說主人公的文學原型,一定是小說的原作者。
以上這些醞釀了10年之久的想法終於可以得到驗證。2003年9月,我很偶然地得到了計算節氣交節時刻的工具、照錄清代歷日數據的《近世中西史日對照表》,以及「自明以來談命者皆以此本為總匯,幾於家有其書」的「經典命書」《三命通會》。我想,一場根本性的變革就要從此開始了。
二、元春真實的生死日期
拙文破解200多年來困擾無數紅樓愛好者和專家學者謎團的關鍵,在於揭示了120回小說的情節之中的確隱藏並暗示了一個從1706年到1724年的真實年代序列。在拙文中,這個真實年代序列的推出,首先在於確證了元春真實的生死日期;然後,以元春真實的死亡日期為基準,可以梳理出120回情節的真實年代序列,這個年代序列恰恰可以得到清代曆法數據和信史文獻資料的驗證。
從後40回文本具體的描寫來看,後40回的作者犯了一系列「明顯的常識性錯誤」。按照正確的數值計算,元春只活了31歲,而不是第95回所寫的43歲;按照《三命通會》既定的「算命規則」,元春正確的出生時間絕不是第86回所寫的「甲申年丙寅月乙卯日辛巳時」,而是「某年正月(寅月)壬子日辛亥時」;從後40回文本提供的時間線索來看,元春正確的死亡時間也不是第95回所寫的「甲寅年十二月十八日立春後的十九日」,而是「某寅年十二月立春後的年底或某卯年年初」。
由於後40回的作者將第5回中元春的判詞「虎兕(兔)相逢大夢歸」明確描述成了「寅年丑月立春交卯年寅月」這個特徵時間,通過逐年查證自康熙最後一次南巡的1707年到程甲本刊出的1791年之間的曆法資料,結合曹家史料進行綜合判斷,我們就可以發現:後40回所暗示的元春的真實死亡日期是「壬寅年十二月二十九日(1723年2月4日)立春之後(二十九日當天或雍正元年癸卯年正月初一)」。由這個死亡日期逆推,元春真實的出生時間就是「壬申年壬寅月壬子日辛亥時」(1692年2月18日),這個「八字」具有的命理特徵才能最大程度地符合第86回所寫的算命內容,並且這個「壬子日」不是「大年初一」,而是「正月初二」。
由於小說第53回恰好以脂硯齋批語所總結的「明修棧道、暗渡陳倉、雲龍霧雨、兩山對峙、烘雲托月、背面敷粉、千皴萬染」等「秘法」暗示了元春真實的出生日期的確是「正月初二」,而非「大年初一」,因此可以確認元春真實的出生時間一定是「壬申年壬寅月壬子日辛亥時」。如果元春真實的死亡日期不是1723年,那麼她真實的生日「某年正月壬子日」一定不會是「正月初二」。這證明第95回的確被作者隱藏並暗示了一個真實的年代1723年。以這個年代為基準,我們就可以還原出一份120回小說情節所隱藏的從1706年到1724年真實的年代序列。
三、紅學專家提供的史料佐證
由於元春真實的出生年月日時是小說作者通過種種曲折隱晦的手法暗示出來的,小說中隱藏的真實年代序列又的確是一個客觀的存在,因此元春的這個出生時間一定屬於某個真實的歷史人物。以賈寶玉的家族人物譜系與曹雪芹家世作橫向比較,我們可以發現:惟一與元春相對應的歷史人物就是曹佳。
拙文進一步認為,元春的生日就是曹佳的生日。這一論斷,近日得到一位老紅學家的確認。據報道,這位老紅學家查閱了《愛新覺羅宗譜》,確認曹佳的確生於壬申年。宗譜上如何記載,具體情況我尚不清楚,但我可以確認一點:根據宗譜所載的努爾哈赤第六代孫、多羅平郡王納爾蘇的確切生年(康熙二十九年庚午九月十一日丑時,1690年10月12日),以及納爾蘇與曹佳於康熙四十五年十月二十六日(1706年11月30日)成婚的史實,可以推定曹佳的確切生年。
按照《四庫全書》中《欽定大清通禮》卷二十四《嘉禮》的「法律規定」,男子必須滿16歲,女子必須滿14歲才能結婚。納爾蘇結婚時剛好滿了16歲,曹佳結婚時一定不會小於14歲,一定生於壬申年十月二十六日之前。又由於小說人物元春真實的出生年月日時是一個客觀存在的事實,是小說作者的精心暗示,因此沒有理由不在元春和曹佳兩人的生日之間劃上等號。
四、拙文主要結論
由於揭示出了120回小說的情節之中隱藏並暗示的這個從1706年到1724年的真實年代序列,拙文順理成章地完成了一系列推論,其中主要結論是:
(1)現存120回《紅樓夢》的真正作者是曹,小說早期抄本上最重要的批語者脂硯齋就是他的化名;整部作品是曹按照從1706年到1724年這樣一個真實的年代序列來逐年敘事的「編年自傳體」長篇小說,作品主人公賈寶玉主要以曹為文學原型。
(2)這個真實的年代序列隱藏在小說情節明確提供的、表面的時間序列之下,但同時又被曹在小說中用曆法天象、元旦朝賀、老太后(太妃)去世和下葬、黃河在河南境內大決口等重大自然災害、八字命理,以及一些數值計算和時間敘述方面明顯的常識性錯誤暗示出來。
(3)論證了曹確切的生死日期,即生於1706年6月8日(康熙四十五年丙戌年四月二十八乙卯日,「藥王聖誕」日),死於1774年2月下旬。曹於當年2月17日(乾隆三十九年「甲午人日」,正月初七)在甲戌本底本上以「脂硯齋」的化名寫下臨終絕筆,現存甲戌本底本之過錄本上的「甲午八日」是抄手的筆誤。
(4)辨析和總結了曹在小說中攪亂時間順序和人物年齡,以此隱瞞小說情節真實朝代年紀的「舞弊手段」,即故意加減數字筆畫,以及將小說日期與真實日期稍稍錯開的方法。(5)論證了曹雪芹確切的出生日期,即生於1725年6月6日(雍正三年乙巳年四月二十六日芒種節);肯定了曹雪芹是曹之子,以及曹雪芹死於「壬午除夕」(1763年2月12日)的舊說。
(6)由於「壬午除夕」之前的2月4日當天立春,立春後屬癸未年,因此曹雪芹確切的去世時間是「癸未年寅月」。生於1725年6月6日,死於1763年2月12日,曹雪芹去世時年僅38歲。但是按照傳統的虛歲計算方法,生於乙巳,死於癸未,曹雪芹的存年連頭帶尾一共40歲,正好符合他生前好友敦誠在輓詩中所寫的「四十年華付杳冥」,以及「四十蕭然太瘦生」。
(7)肯定了曹雪芹對於《紅樓夢》的巨大貢獻,他參與了父親自傳體小說中詩詞曲賦的創作,並且是小說初稿的「高級編輯」和「傳書人」。這種父子緊密合作,共同創作小說的關係在世界文學史上也許是絕無僅有的。
(8)論證了曹寅長女、曹之姐曹佳(元春的原型人物)確切的出生日期,即生於1692年2月18日(康熙三十一年壬申年正月初二壬子日辛亥時)。
(9)論文認為,「畸笏叟」和「靖藏本批語」將小說作者指為曹雪芹,而且謬稱小說底稿遺失、妄擬根本不見於現存120回小說中的情節,因此必定是造假。
(10)程偉元和高鶚所作的搜集與整理工作,對於《紅樓夢》保存全璧和廣泛傳播居功至偉,強加在他們頭上的不實指責應被徹底洗清。而那些妄擬和篡改小說批語的無良書賈應該受到譴責。
2005年6月6日,曹雪芹誕辰280週年;2006年6月8日,曹誕辰300週年。屆時,我們當隆重紀念這兩位在孤獨與困頓之中用血淚凝鑄曠世傑作、百科全書式的偉大結晶的偉大的現實主義作家和詩人。
五、拙文對於小說文本研究的意義
《紅樓夢》是我國古典小說的巔峰之作,也是世界文學殿堂中一株璀璨的奇葩。然而,自乾隆中後期《紅樓夢》開始廣泛流傳至今的將近250年間,關於這部小說的幾個最基本的問題一直沒有得到徹底的解決。例如,《紅樓夢》的作者究竟是何許人?作者的生卒年為何?曹雪芹對《紅樓夢》的貢獻究竟是什麼?他究竟是誰的兒子?他的生卒年究竟為何?現存小說前80回與程偉元、高鶚所「補」的後40回究竟是什麼關係?在這些疑問沒有得到徹底澄清之前,我們對於小說的理解無法深入。具體來說就是:我們對於小說文學性、思想性乃至其文化意義的評價就缺乏合理的文本基礎,缺乏結合小說作者的生平經歷來作深入探討的史料基礎。
根據拙文已有的結論來考察小說的內容,分析作者的意圖,至少我個人會對作品作出不同於目前紅學界主流觀點的評價。
《紅樓夢》究竟在寫什麼?它究竟是一部愛情悲劇,還是包涵了更為深廣的內容?這部作品在思想和文化上的意義究竟是什麼?簡單地說,在我看來,現存120回《紅樓夢》是曹的自傳體長篇小說,作品以曹從出生到18歲的真實年代序列為敘事的時間主線,以他的親身經歷為小說情節和人物原型,對其所處的家庭和社會進行了全面而生動的描寫,真實且充分地展示了曹的心路歷程。其中既有對愛情刻骨銘心的體驗,也有對家庭和婚姻的冷峻透視;然而更多和更主要的方面,是對曹所處的以男權為中心的社會作了徹底的否定。
在曹的筆下,男性世界心智低下、道德敗壞、政治黑暗、司法腐敗、生活糜爛、猥瑣無能、奸詐虛偽、貪婪暴虐、無可救藥。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一個短暫存在於大觀園中的小小「女兒國」卻表現出與男性世界截然相反的美好品質。真愛的毀滅和女兒國的破碎,促成了賈寶玉的絕望棄世。這種絕望,不是出於一時的激憤,而是源自對家庭、社會、愛情、人生和政治現實長期而深刻的觀察,因此這種絕望不可逆轉,這種個性的體驗蘊涵著時代的共性。
魯迅先生在「中國歷史的陳年流水簿子」中看出了歪歪扭扭的兩個字:吃人。而我在《紅樓夢》的滿紙荒唐言裡看到了曹對他所處的那個社會和時代所發出的血淚控訴:荒唐!從政治意義的角度來看,曹用一部小說徹底粉碎了康雍乾所謂「盛世」的謊言;從文化思想的角度來看,曹通過描寫賈寶玉的絕望,對自己身處其中的那個封閉的文化圈作了全盤否定。
非常具有諷刺意味的是,曹用以解剖這個文化圈的「手術刀」,即其精湛傳神的敘事藝術,恰恰是這個文化圈本身所鍛煉打造的,這個文化圈以自身的力量為自己掘出了一個墳墓。從樂觀的方面來看,曹在作品中所描繪的那個美好的「女兒國」以及存在於海外奇談中的「真真國」,又讓人真切地感受到了一種文化實現偉大復興的優良資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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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今紅學界主流觀點認為:《紅樓夢》前80回的作者是曹雪芹,後40回是由高鶚或另外不知姓名的人續寫。然而,青年學人陳林在其約14萬字的紅學論文《破譯紅樓時間之謎》中作出了不同於主流觀點的結論,陳林提出,120回小說是一個有機整體,其真正作者是曹雪芹之父曹睿布蔥∷翟縉誄舊現吶拿摺爸庹保歡苧├壑皇切∷抵脅糠質實拇醋髡摺B畚幕孤壑?20回小說是按照從1706年到1724年這樣一個真實的年代序列來逐年敘事的。
論文提出的驗證方法是:由於所有情節都被標記了真實的年代,則小說明確寫到的曆法天象、皇家殯葬和重大自然災害等情節也被標記了真實的年代;用清代的曆法天象資料和信史文獻來對證,就可以發現歷史上的那些年份究竟有沒有出現小說描寫的情況。
———學者最新考證《紅樓夢》作者是曹雪芹之父(王小山,《新京報》2005年3月30日)
出人意料的是,陳林的這些觀點,在中國《紅樓夢》學會副會長孫遜教授看來已不新鮮。孫遜說,紅學研究家中歷來有人對「作者曹雪芹說」提出質疑。
孫遜認為,……(陳)這次則採用「歷史時間」與「小說敘述時間」的對應關係來作為立論的依據,角度雖然不同,立論根子依舊,就是把小說與歷史相等同。
孫遜表示,青年人的探索精神值得肯定,但太過於「索隱」就會「入魔」太深,以至於專在字裡行間尋找「微言大義」和「被隱去的真事」,脫離了科學與常理,「小說畢竟不是實錄。在沒有新的確鑿可靠的材料發現以前,僅憑小說的某些描寫就想對諸如作者、家世、版本等問題推斷出新的見解和結論,最終是經不起時間和實踐的檢驗的。」
———《紅樓夢》作者是曹雪芹之父?(吳越,《文匯報》2005年4月4日)
4月10日,北京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著名紅學專家向本報提供了確鑿的史料證據,肯定了《破譯紅樓時間之謎》一文的關鍵論點,即元春的原型人物、120回小說的真正作者曹畹慕憬悴薌訓娜飛諶繕昴輳滴躒荒輳?692年)。
在當天的電話採訪中,這位老紅學家表示,他看過陳林寄來的論文的部分章節,在看了《新京報》的有關報道之後,他特意去查了《愛新覺羅宗譜》,確認曹畹慕憬恪⒂?706年嫁給平郡王納爾蘇的曹佳氏的確生於「壬申」年,這個生年與陳林在其論文中所推論的元春的真實生年,亦即其原型人物曹佳的真實生年是完全一致的。
———《紅樓夢》新考陳林正確考證元春生年(王小山、王剛,《新京報》2005年4月13日)
問:目前為止,有沒有專家學者認為《紅樓夢》作者不是曹雪芹而是曹睿?
(陳)答:作者「曹釧怠輩⒉恍孿省@緲紫橄拖壬淞丁春炻巍檔腦髡呤撬俊?上下篇,載《北方論叢》1979年第5期、1980年第4期 中認為曹雪芹只是改編者,原作者是曹睿簿褪橋槿酥庹?001年10月出版的孔先生的專著《紅樓夢的破譯》依然堅持這一觀點。張傑先生在《曹雪芹不是〈紅樓夢〉的原作者》 上下篇,載《唐都學刊》1999年10月、2000年1月 中認為,曹雪芹與《紅樓夢》的原作者在輩份、年齡、閱歷上均不相吻合,小說「應當是原作者和曹雪芹兩人共同完成的」,這個原作者就是曹睢?
問:很多專家和讀者似乎並不贊同你對小說某些細節的真實「還原」,作為一部小說,即使我們不知道它隱藏的真實的時間序列,似乎也並不影響我們對小說的閱讀和欣賞。
答:本文「還原」120回小說隱藏的真實的時間序列,首先是為了論證前80回和後40回的關係。其次,根據還原出來的真實的朝代紀年,可以論證出賈寶玉真實的出生日期,這個在小說中被層層掩蓋同時又用了多種手法暗示出來的日期,毫無疑問就是小說作者本人的出生日期。以這個出生日期對比曹家史料,我們就可以確證小說作者真實的身份。最後,根據以上結論,我們對小說早期抄本上的批語就有了判斷取捨的客觀標準,因此可以進行徹底辨偽存真的工作。
———破解《紅樓夢》密碼我憑什麼要你們相信我的論證?(王小魯,《中國教育報》2005年4月14日)
尊重常識
不出所料,在《新京報》3月30日刊發對拙文《破譯紅樓時間之謎》的報道後,拙文的基本論證方法和主要論點迅速被各大網絡媒體紛紛轉載,同時在網絡論壇上招致了一片激烈的冷嘲熱諷和貶斥唾罵,而有理有據的辯駁如鳳毛麟角。
對我個人而言,讀者的言論無非是先前幾個紅學論壇中小範圍內反對聲音的放大,既無損於拙文的論據、論證和論點,亦不影響本人的清白動機和心安理得。從2003年9月開始,拙文在「悼紅軒」論壇上邊寫邊貼,幾乎每一個關鍵的論據和可疑的細節都經歷了殘酷的考驗。現實情況是,在多位「紅友」真誠而細緻的辯難之下,拙文的論述愈形清晰,論據更加充分,論點無可搖撼。
有記者問我,在報紙上公開說「主流的紅學觀點錯了」,這樣的表述「需要極大的勇氣」,我對此是怎麼考慮的?我的回答是:安徒生童話裡的小男孩指出皇帝沒有穿衣服,需要的不是勇氣,而是對於常識的堅持。拙文所談的,都是常識和最簡單的邏輯推理,沒有任何玄妙高深的理論。
「悼紅軒」論壇的一個小調查表明:至少85%的《紅樓夢》讀者對小說現存的後40回抱著完全不信任的貶斥態度。我懷疑,在這樣的讀者中,恐怕亦有85%的人從來沒有認認真真將後40回完整地讀過一遍。普通讀者也好,專家學者也罷,大多數人根本沒有明確意識到:後40回中白紙黑字的一系列常識性錯誤若用「續作說」來解釋,根本無法自圓其說;只要各位正視小說的描寫、脂批的內容以及史料的記載,不扭曲證據,不強行解釋,就能得出正確的結論———現存120回小說的真正作者是脂硯齋,而他就是曹雪芹之父曹睢?
拙文對這些問題有細緻深入的辨析,在此不贅。我現在要說的是,在我看來,廣大讀者閱讀文學作品的方式方法,以及紅學界主流的研究結論已經嚴重扭曲了對120回《紅樓夢》這部偉大作品的理解和評價;在突如其來的震驚錯愕之中,大多數讀者還來不及梳理此次紅學事件對於紅學研究,乃至文學鑒賞和批評的嚴肅意義。無論如何,至少在我看來,一位被埋沒了200多年的天才式人物在其300年誕辰來臨之際終於重見天日,一芹一脂———曹雪芹和他的父親曹睢沼誑梢浴按罌燜煨撓誥湃印薄#ǔ鋁鄭?/p>
關於拙文方法論的幾點感想
拙文在互聯網上的幾個紅學論壇中已經被反覆敲打了一年多時間,最常遭遇的兩種反駁意見是,認為拙文的論證方法是將小說等同於歷史,是「索隱派」的餘孽。可是,這種簡單的「貼標籤式」的批評意見並無任何實際的依據。一部小說是否按照真實的年代序列來敘事,這是作者的問題,而且是一個可以被證實或證偽的命題,這與「把小說當歷史」根本就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回事。所謂「索隱派」,在我看來就是那種把一分證據進行無限誇大和任意解釋的論述方式。以這種方式得出來的結論,不但在邏輯上說不通,而且根本不符合文學作品的創作實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