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觀園究竟在南在北

大觀園究竟在南在北

大觀園究竟在南在北

紅學研究

 

大觀園究竟在南在北

(張國風)

大觀園在南方還是在北方,曾經爭得有亦樂乎。大觀園即隨園之說雖然未有多少人相信,但仍有很多人不願意聽憑大觀園「遷」到北方去。於是,又有江寧織造府署西花園說、攝政園說。大觀園在江寧(今南京)的可能性似乎又比在蘇州大一些。認為大觀園在南方、在南京的一派,注意到了《紅樓夢》中的種種蛛絲馬跡。首先是《紅樓夢》裡存在一些吳語,如面善(面熟)、老宅(老屋)、橫豎(反正)、醫生(大夫)、生(職業)、寒毛(汗毛)之類。其次是大觀園裡的自然景物,瀟湘館的竹子、路上的青苔、紅梅、桂花樹,水裡的菱、園中的芭蕉、餐桌上的鮮筍,都不像在北方。賈府中有穿堂、花牆、花廳、竹橋,用的東西有手爐、腳爐、熟炭、火箱,飲食中的惠泉酒、火腿燉肘子、酸筍雞皮湯、酒釀清蒸鴨子、胭脂鵝脯等等,都打上了江南風物的印記。可是,十分遺憾,說明大觀園在北京的證據更多。  

在《紅樓夢》裡,到處都給人大觀園在北京的感覺。《紅樓夢》中的人提到南京、蘇州的時候,給人一種遙遠的感覺。蘇州姑娘林黛玉進京,不像是進南京。後來林如海病逝,賈璉送林黛玉回揚州奔喪,也不像是從南京回揚州去。如果從南京到揚州去奔喪,鳳姐和平兒就不會晚上「屈指計算行程該到何處」了。小說第三十三回,寶玉挨打,賈母聞信趕來,痛斥那將兒子往死裡打的賈政,並揚言「去看轎!我和你太太、寶玉立刻回南京去!」如果大觀園就在南京,「回南京去」又從何談起?《紅樓夢》第五十七回還提到,寶釵問邢岫煙,把棉衣當在哪裡了,邢岫煙回答:「叫作『恆舒典』,是鼓樓西大街的。」

《紅樓夢》中忽南忽北的描寫,好像有意在要和紅學家捉迷藏,一般讀者是不費這種心思的。只有學者才能心甘情願地去挨這種累。早在二十年代,俞平伯先生就在他的《紅樓夢辨》中設了專節來研究「《紅樓夢》底地點問題」。俞先生研究的結果仍是無法肯定,卻是有了如下無奈的感慨:

所以說了半天,還和沒有說以前所處的地位是一樣的。我們究竟不知道《紅樓夢》是在南或是在北?繞了半天的彎,問題還是問題,我們還是我們,非但沒有解決的希望,反而添了無數的荊棘,真所謂「所求愈深所得愈寡」了。這種無奈,充分表現出紅學界在曹雪芹的「煙雲模糊」、「故弄狡獪」面前產生的迷茫和失落。

經過半個多世紀的爭鳴,以及「內查外調」,大多數的紅學家終於克服了自己的迷茫失落之感,站穩了腳跟,決定把大觀園放在北京。江南方言、景物、風俗被解釋成曹雪芹對童年少年時期生活的回憶。一切主張大觀園在江南的論據遭到了有力的反駁。誰知到了七十年代,有人重新提出《紅樓夢》的著作權問題,提出曹雪芹是在石兄的《風月寶鑒》的基礎上改成了《紅樓夢》一書。並認為石兄心目中的賈府在南京,而曹雪芹對南方的生活不太熟悉,他不能不按北京生活來加以描寫。如此一來,曹雪芹就把大觀園從南京「搬」到了北京。於是《紅樓夢》中出現了時南時北的混亂。這種說法一出來,而且又和《紅樓夢》著作權的公案糾纏到了一起,於是,大觀園的「園址」又成了問題。

曹雪芹假若泉下有知,對此極嚴肅、極認真的大觀園「園址」之爭,不知當作何感想?對於《紅樓夢》裡的地址問題,我們不妨看看脂評:

      書中凡寫長安,在文人筆墨之間,則從古之稱;凡愚夫婦兒女子家常口角,

      則曰「中京」,是不欲著跡於方向也。蓋天子之邦,亦當以中為尊,特避其

      「東南西北」四字樣也。

曹雪芹的本意就是「不欲著跡於方向」,「特避其『東南西北』四字樣」。在語言上也是忽南忽北,如脂評所主說:

      想這一個姑娘非下稱上之姑娘也。按北俗似姑母曰姑姑,南俗曰娘娘,人說

      話語氣及動用照飲食諸類,皆東西南北互相兼用,此姑娘之稱,亦南北相兼

      而用無疑矣。(第三十九回)

《紅樓夢》採用這種忽南忽北,「地北相兼而用」語言、景物、地點,可能有如下兩方面的原因:作者在江南、在北京都生活過,素材兼取南北,語言南北雜陳,此為原因這一。作者不願意使素材的來源太顯豁,以避免某些「原型」的不滿與反感,避免文字獄的迫害,此為原因之二。

有專家注意到,曹雪芹的摯友敦敏在詩中提到曹雪芹的時候,不是說「秦淮風月憶繁華」,就是說「秦淮舊夢人猶在」。可見,敦敏知道,曹雪芹所回憶的繁華夢是在秦淮,從未聽說曹雪芹在北京有過什麼繁華夢。後來,又有了大觀園即隨園說,雖然隨園並非大觀園,但大觀園在南方並未受到懷疑。             

轉自中國文化藝術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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