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紅樓奪目紅》（一）何來前盟
今天，我閒了無事，在市圖書館隨手翻了翻老紅學家周汝昌的《紅樓奪目紅》，其中有一篇<何來前盟>，讀後令我感觸頗多，想了想，決定寫下以下幾句話，算是我的讀後感吧。
唉，總的感覺，我只能說，好好的一個"木石前盟"，竟被周老解讀得亂七八糟，謬誤百出，實令人耽憂。
"木石前盟"中，"木"當然是指林黛玉，因為黛玉判詞上，畫面正是"畫著兩株枯木"，合起來，是個"林"字；"曲子"上，"終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此" 林"，拆開來，是兩株枯木，合起來，恰是林黛玉。周老說林黛玉是草而非木，顯然穿鑿過甚。在紅樓夢裡，黛玉曾明言自己是草木之人，此又作何解釋？在紅樓夢第一回，寫絳珠仙草"遂得脫卻草胎木質，得換人形，僅修成個女體"，此白紙黑字，曹雪芹明寫黛玉"草胎木質"，周老看了，又不知當作何解？
我們知道，林黛玉的前生是絳珠仙草，而賈寶玉的前生是神瑛侍者。絳珠仙草得了神瑛侍者的甘露灌溉，方枝葉繁茂。後來，絳珠仙草得知神瑛侍者要下凡為人，遂主動請纓，一同前往，目的是要用自己一生的眼淚來償還神瑛侍者的澆灌之恩。此舉乃所謂"木石前盟"。——曹雪芹為了加強此"木石前盟"之效果，還特意將此"木石前盟"附著在"三生石"典故上。
那麼，神瑛侍者賈寶玉是不是"木石前盟"中的"石"呢？當然是的。因為神瑛，乃"自謂墮落情根"的頑石曹雪芹所變，後掛在了神瑛侍者賈寶玉的脖子上，故" 通靈寶玉"是曹雪芹而非賈寶玉。但問題在於，此"曹雪芹"與賈寶玉是須臾分開不得的，一旦分開了，則賈寶玉便會癡迷犯傻；依小說所言，是丟了命根子。所以，賈寶玉與"神瑛"，——即"通靈寶玉"，即曹雪芹，是二位一體，根本分不開的。從這個意義上來說，賈寶玉也即是曹雪芹，也即是通靈寶玉，——儘管，他真實的身份乃赤瑕宮神瑛侍者，是假寶玉而已。
附記一筆："通靈"兩字，來源於竹林七賢之嵇康。此說明曹雪芹與嵇康，血脈相承。
賈寶玉是曹雪芹精心創作出來的"兒子"，身上當然具有曹雪芹的身影，但他又不完全是曹雪芹。由賈寶玉來當通靈寶玉曹雪芹的"侍者"，那是再合適不過了。小說中，林黛玉是與神瑛侍者賈寶玉談戀愛，而不是與曹雪芹的幻相通靈寶玉談戀愛，此意甚明。但，無論是曹雪芹，還是賈寶玉，他們都能當之無愧地稱之為"木石前盟"中的"石"，原因很簡單，他們二位一體，雖然一個是真寶玉，一個是假寶玉。
真寶玉，即通靈寶玉，依小說所寫，"大如雀卵，燦若明霞，瑩潤如酥，五色花紋纏護。這就是大荒山中青埂峰下的那塊頑石的幻相"。——此據有關紅學家考證，描述的乃是南京雨花石。我對此考證，當然舉雙手贊成的，因為它正點明紅樓夢作者乃出生於南京。又因為紅樓夢這部書是記錄在"石頭"通靈寶玉上的，故紅樓夢作者，乃曹雪芹，毫無疑問。
紅樓夢中，真寶玉（甄寶玉）十三歲，生活在南京，此正可證曹雪芹十三歲時，身在南京，但不久家遭大難，曹雪芹只得去了北京。
另外，我在上面說通靈寶玉乃曹雪芹幻相，此第八回有明文。詩寫頑石幻相"失去幽靈真境界，幻來親就臭皮囊。"——因為通靈寶玉前身乃大荒山青埂峰下一頑石，而此頑石，乃是被女媧落選的補天石曹雪芹（作者自云：無才可去補蒼天，枉入紅塵若許年）。又有十八回寫石頭"回想當初在大荒山中，青埂峰下，那等淒涼寂寞；若不虧癩僧、跛道二人攜來到此，又安能得見這般世面。本欲作一篇《燈月賦》、《省親頌》，以志今日之事，但又恐入了別書的俗套。按此時之景，即作一賦一讚，也不能形容得盡其妙；即不作賦贊，其豪華富麗，觀者諸公亦可想而知矣。所以倒是省了這工夫紙墨，且說正經的為是"。【庚辰雙行夾批：自"此時"以下皆石頭之語，真是千奇百怪之文。】【庚辰眉批：如此繁華盛極花團錦簇之文忽用石兄自語截住，是何筆力！令人安得不拍案叫絕。試閱歷來諸小說中有如此章法乎？】
以上這一大段話加上隨後而來的脂批，清楚地表明曹雪芹乃賈寶玉脖子上所掛的通靈寶玉。紅樓夢裡，石頭是石頭，賈寶玉是假寶玉，兩者清清楚楚，絲毫不容相混。
以上有些話似乎有些跑題了，故就此趕緊打住。讀者如有興趣，且聽我改天再來囉嗦。
謝謝大家。
贅語：曹雪芹乃石兄，乃女媧所遺補天石，至少還有以下一些文字可證明。
一、媧皇氏只用了三萬六千五百塊，只單單的剩了一塊未用，【甲戌側批：剩了這一塊便生出這許多故事。使當日雖不以此補天，就該去補地之坑陷，使地平坦，而不有此一部鬼話。】便棄在此山青埂峰下。【甲戌眉批：妙！自謂落墮情根，故無補天之用。】誰知此石自經鍛煉之後，靈性已通，因見眾石俱得補天，獨自己無材不堪入選，遂自怨自歎，日夜悲號慚愧。
二、但自恨粗蠢，不得已，便口吐人言，向那僧道說道："大師，弟子蠢物，【甲戌側批：豈敢豈敢。】不能見禮了。適聞二位談那人世間榮耀繁華，心切慕之。弟子質雖粗蠢，【甲戌側批：豈敢豈敢。】性卻稍通，（按：蠢物乃曹雪芹自謙之詞，故脂硯批豈敢豈敢）。
三、無材可去補蒼天， 枉入紅塵若許年。【甲戌側批：慚愧之言，嗚咽如聞。】 此系身前身後事，倩誰記去作奇傳？
——以上文本、脂批，采自古本石頭記。
事實上，曹雪芹是極喜歡石頭的，他以石頭自喻，毫不稀奇。乾隆二十五年，敦敏有題芹圃畫石詩。詩云：傲骨如君世已奇，嶙峋更見此支離。醉餘奮掃如椽筆，寫出胸中磈礧時。——從上面這首詩，我們可見曹雪芹性格有如石頭，耿直而且稜角分明，與女媧補天石有著天然的聯繫。
王根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