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者見仁、淫者見淫的《紅樓夢》
在中國文學家一向不好當,有王朔和金庸可以作證,但我讀到吳祚來先生的《從劉心武「包二奶」看知識分子的墮落》,我則更為驚歎,我們評論家海闊天空的放炮本領看來已臻極致。
該篇篇幅不足2000字的大作將紅學研究、包二奶、而至痛陳「孩子們學校都沒了,哪來班主任!」逐一連貫敘述議論,甚至還捎帶說了一下劉心武「班主任」事跡,洋洋灑灑的狂傲姿態。但是我想說該篇文章不但毫無文字邏輯可言,就其道德水準而言,也欠缺風度。將研究紅學者扯上「紅教徒」的名號,給紅學研究戴上情色之邪教的歪帽子,並自作主張的將秦可卿送給劉心武先生作二奶,嗚呼,嗚呼,嗚呼,嗚呼,第五個嗚呼,難怪我初看此文又以為回到了紅衛兵時代。吳祚來先生不知年庚幾何,如果有過文革經驗,其體會應該不會比我這樣的晚輩來的少吧?
或者在吳祚來先生眼裡,大家都再次上山下鄉,扎根群眾才是知識分子最應該做的,但知識分子有知識分子的責任,批評現實社會知識只是他責任的一部分,如果求全責備只顯得批評者的急功近利。劉心武先生研究紅學並傳播之是一個學人應有的態度,按照吳祚來先生的研究紅學就是「借古人情色之酒,澆自己無法實現於現實的慾火」觀點,那麼簡單一部《金瓶梅》豈非在當下可以再要去數千人的性命了;按照吳祚來先生「研究紅學就是紅教——情色之邪教的紅教徒」的觀點,那麼羅爾綱先生寫《太平天國史》、姚雪垠先生寫《李自成傳》,那不更是預備著做另外的綠林軍、長毛怪做下一次的起義了;按照吳祚來先生的「知識分子關門深究林黛玉與權貴們造樓包養女明星沒一點區別」的觀點,那麼我們的歷史研究者們通通都可以轉行去賣白菜,因為他們研究來研究去也只是些封建的腐朽東西而已。這是怎樣的邏輯?
紅樓研究由五四為界限分為舊紅學和新紅學,而在我看來,紅學的真研究應以五四時期的凌厲躁將--胡適先生的《紅樓夢考證》為蒿矢,他將杜威的實驗主義運用於紅學研究,開創新紅學的考證派。而舊紅學的索隱派、評點派、題詠派則頗顯舊文人的無聊和荒唐,一部小說硬是要扯牽進各種野史筆記弄出第二十五部《史》,這樣不但關乎文學還關乎政治、歷史的紅學將《紅樓夢》負上中國文史哲的大擔當,實為夠嗆乎。所謂仁者見仁、淫者見淫,關於紅學的研究可從大的入手,即便從淫的小角度又何妨。素女經將床上的姿勢分為五徵、五欲、十動,這也是一個學問,那不成吳祚來先生也要將棍子掄起打上門去不成?
知識分子當有知識分子的人文關懷,但批評家也當有批評家的文字和道德水準,將紅學研究和骨瘦如柴的孩子們聯繫起來,我怎麼看,都有一股子酸味,或者吳祚來先生是為了紓心中塊壘而有意找了一個靶子,但找到這樣的靶子並痛批之在我看來實在是有失您的水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