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小妹懷古詩十首之我解(一)
《紅樓夢》第五十一回開頭便說:「話說眾人聞得寶琴將素昔所經過的各省內古跡為題,做了十首懷古絕句,內隱十物,皆說:『這自然新巧!』」,「眾人看了,都稱奇妙」,「大家猜了一回,皆不是的。」到此打住, 作者在書中並未給出謎底。
自《紅樓夢》問世二百多年來,不知有多少人搜索枯腸,希圖猜得謎底,勝過大觀園姐妹一籌。但直到今日,據說僅有幾個猜出,多數仍是迷霧一般。就連這所謂已經猜出的幾個,因為沒有把猜出的理由說透,仍處在爭議之中。這樣的結果,應該令紅樓夢的研究者們感到遺憾。紅樓夢是一部深受人們喜愛的書,形成了所謂「紅學」,可是連十首懷古詩也猜不出來,如何能解「其中味」?
現在,宣佈將其全部猜出的,大有人在。什麼「正解」啦、「奇解」啦,「真解」啦,讓人目不暇接。有的引經據典,洋洋數萬餘字,已經發表的五花八門的謎底,拿來一看,「皆不是的」。
近來本人得空,懷著好奇的心理,聊為一試。居然在十天內將懷古絕句十首全部重猜一遍。屈指算來,本人新猜出的謎底7個,前人擬猜的謎底3個。本文使用「我解」一詞,乃本人一人之言也,自以為可以自圓其說,但尚需大家認可。
一個謎底答案,必須符合一定的標準,才能被承認是正確的。最基本的標準是謎底必須與謎面符合,這也是猜迷公認的原則。
至於有些研究者把詩的內容跟書中的人物聯繫起來,提出所謂謎底應「迷外猜」的高見,實在有些牽強附會,本人不敢認同。提出謎底應謎外猜的研究者們,的確聰明絕頂,既可迴避猜不出的難堪和尷尬,又可為任意發揮開闢廣闊的空間,由不得你不信,真可謂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但是,真正的謎底一旦猜出,他們的「迷外猜」又有什麼價值呢?
現將第一首的謎底發表,暫露出冰山之一角,以饗讀者。
《赤壁懷古》其一
赤壁沉埋水不流,徒留名姓載空舟。
喧闐一炬悲風冷,無限英魂在內游。
謎底:鍋,即農村使用的大鐵鍋。
此詩詠三國赤壁之戰,使用了「沉埋」、「悲風」、「英魂」等詞彙,詩意十分悲涼淒慘。該詩文淺顯易懂,無需譯成白話文。
解釋:
「赤壁沉埋水不流」,「赤壁」指燒過的含有鐵質的表面。天然岩石經火燒過以後,岩石中的鐵質轉變成三氧化二鐵,帶有紅色,故稱赤壁。而鐵鍋中的鐵含量比天然岩石中的鐵含量高得多,經火燒過的鐵鍋,應當比天然赤壁更紅一些。把鐵鍋放入灶台中,只能看見鍋邊,鍋壁和鍋底是看不見的,好像整個鐵鍋向下埋入灶台中一樣,所以稱為「沉埋」。這種鐵鍋和灶台,在農村仍可見到。二百年來,鍋、灶有了很大發展。城市裡的鍋放在爐灶上,可以看見鍋壁,當然不符合謎面中「沉埋」的要求。鐵鍋中的水是不會流動的。
「徒留名姓載空舟」是說白白的留下有名的郭姓承載著鍋的讀音。這裡「名姓」不是姓名,沒有涉及「名」。鍋與郭同音,郭姓為有名的姓、常見的姓,名人有郭子儀等。「載空舟」意為承載鐵鍋的讀音,「空舟」指鐵鍋。
「喧闐一炬悲風冷,無限英魂在內游」是說在糟雜聲中柴火借助風箱送來的風勢燃燒,無數魚蝦、雞鴨和動物在鍋中被燒熟。當鐵鍋冷卻以後,它們的「英魂」仍在留在鍋中遊蕩,因為它們死得壯烈,故稱「英魂」。
此詩的謎底為鍋或鐵鍋,這種鐵鍋在農村或食堂裡仍可見到。以鍋為謎底,謎底與謎面句句符合,合情合理。
現將謎底放入詩中,雖不夠押韻,且試譯之:
鐵鍋沉陷灶台中,
鍋壁燒紅水不流;
承載讀音大鐵鍋,
郭姓有名白白留;,
喧嘩聲中火焰烈,
風箱吹來悲風冷;
可憐魚蝦與雞鴨,
無數英魂在內游。
「赤壁懷古」的謎底,有相當多的人答「棺材」,為什麼不對呢?「赤壁」是指被火燒過的表面。他們認為棺材的表面是紅色的,可看成「赤壁」,顯然十分勉強。答棺材除了「沉埋」符合謎面以外,很多方面不符合謎面。
棺材一詞中隱含了有名的姓氏沒有?沒有。棺材裡邊怎麼會「水不流」?不可能有水,除非被水泡了,那是極特殊的情況。棺材裡面怎麼會「載空舟」呢?不可能。棺材與火沒有經常性的關係。棺材一詞是單數,裡邊只安放一個人,還不一定是「英魂」,怎麼會有「無限英魂」呢?
有人見答「棺材」不妥,改為「墳墓」之類,不僅同樣與謎面不符,而且與棺材一樣十分不雅,簡直過於粗俗不堪,上不了檯面。薛小妹怎麼會拿出這樣的謎底讓大觀園裡的眾姐妹們猜呢?
還有人猜「法船」,這是一種用於「鬼節」(農曆七月十五日)焚化的,由紙紮糊成的船,船上另扎和尚、鬼形等。法船與謎面中的赤壁、沉埋、名姓等都不符合,所以不對。也有人猜「走馬燈」。 走馬燈與謎面中的沉埋、水不流、英魂等均不符合,所以也不對。還有猜「手爐」的,等等,「皆不對的」。
猜完十首懷古詩以後,我逐漸認識到這不是簡單的猜謎問題,而是作者對紅樓夢研究者能力的考驗,也是打開紅樓夢之謎的一把鑰匙。本文投石問路,如果大家有興趣,我再把其餘謎底一一道來。
2005年5月28日 於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