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紅樓夢》的現實意義

論《紅樓夢》的現實意義

論《紅樓夢》的現實意義

紅樓評論

6月20日,《南方都市報》的《閱讀週刊》刊發了一篇對文學評論家張檸先生的訪談文章。張檸先生在訪談中提出了幾個尖銳的觀點,例如:(1)現代小說的兩大要素是敘事性和個人主義,而《紅樓夢》是抒情性的,籠罩在神話背景下,浪漫色彩濃重,因此根本沒有現代品質;(2)《紅樓夢》的主角是沒有慾望,即使有性的能力也沒有性的意願,因此是無性的「閹人敘事」;(3)《紅樓夢》不是悲劇,而僅僅是佛教的悲觀;(4)《紅樓夢》沒有價值體系的支撐,沒有整體性,跟現在的生活毫無關係。

遺憾的是,張檸先生的高論根本經不起小說文本的檢驗,完全屬於自說自話。小說第五回和第六回就寫到了10歲半的賈寶玉遺精以及誘姦花襲人的情節,第十五回又寫到了12歲的秦鍾與小尼姑智能偷情的故事,第三十一回還透露了13歲的賈寶玉跟丫頭碧痕一起洗澡洗得地上床上都汪著水的醜聞,樁樁都是敘事而非抒情,件件皆為具足了性的意願和性的能力,不但道學家看見了淫,現代父母也該警惕錦衣玉食的小皇帝和小公主們性早熟。

如果說「神話背景」和「浪漫色彩濃重」是沒有「現代品質」的表現形式,那麼馬爾克斯在《百年孤獨》中所描繪的牙齒長青苔、野草吱吱瘋長以及大風刮走馬貢多等種種浪漫神異的情節又是什麼呢?或者我們應該將一隻猴子寫報告給科學院、推銷員一早醒來發現自己變成了可怕昆蟲的小說當成卡夫卡的癡人說夢?或者我們應該把《蠅王》裡孩子們在孤島上的打鬧看作一場簡單的未成年人的浪漫遊戲,因此取消戈爾丁的諾貝爾文學獎?

《紅樓夢》利用了神話的背景和浪漫的情調,卻沒有因此絲毫減弱對於作者所生活的時代以及社會的猛烈批判。在作者的筆下,男性世界心智低下、道德敗壞、政治黑暗、司法不公、生活糜爛、猥瑣無能、奸詐虛偽、貪婪暴虐、無可救藥。與醜惡的男性世界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一個短暫存在於大觀園中的小小「女兒國」卻表現出截然相反的美好品質。然而如斯之美的世界最後也難逃徹底毀滅的命運。這就是《紅樓夢》所描繪的最大、最令人痛心的悲劇,是早於艾略特200年的「白茫茫大地一片真乾淨」這種中國式的「荒原意識」。

從思想意義上來看,《紅樓夢》的作者在小說中所提出的「不失赤子之心」,顯然承繼了晚明李贄的「童心說」;而其對於現實的徹底否定,顯然又與後世龔自珍的「四海皆秋氣,一室難為春」

心意相通。《紅樓夢》的作者顯然有著一脈貫通的價值體系———這就是中華民族最可寶貴的一個綿長的人文傳統:以個體生命反抗歷史進程中的暴政、強權和謊言。從政治意義上來看,《紅樓夢》的出現彷彿世尊樹一指而降魔,將所謂「盛世」的假相打得粉碎。

要而言之,《紅樓夢》與現實的關聯是多方面的,她不但以精湛的敘事藝術給後人以啟迪,而且以深刻銳利的現實批判精神,以及用血淚做誠實見證的文學立場拷問現代作家和詩人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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